“三叔,您沒事吧。”洛雲棠輕拍他的後背,替他順著氣。

“我沒事。”洛宗淮咬牙切齒地說了句。

可惡,竟然讓謝策那個臭小子跑掉了。

“你怎麽獨自跟謝策出城了?”想到方才那個混小子從容淡定地跟他說起這件事,洛宗淮就氣得牙根癢癢。

謝策這個臭小子,這三年在皇帝跟前曆練,倒是讓他練就了一副厚臉皮。

“韓少勤今日起程去軍中,我同謝相去送一送。”洛雲棠據實相告。

洛宗淮小心翼翼地觀察洛雲棠的神色。

見她在提及謝策時麵色如常,並未出現少女含春的羞澀神情,這才稍稍放心。

這就對了,他家棠棠還小,謝策想拐跑他家棠棠,門都沒有。

“希望韓少勤以後的路,能走得順當一些。”洛宗淮不禁歎了一口氣。

那孩子這十幾年過的日子,實在讓人心疼。

但願他能抓住這次機會,在軍中好好表現,這才不枉費棠棠不顧女兒家的名聲,衝出去為他出頭。

本想提醒洛雲棠小心謝策,可又怕適得其反,反而讓棠棠更加關注謝策。

洛宗淮思來想去,提醒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隻能憋憋屈屈一肚子心事地回了鬆鶴居。

洛雲棠並不知他三叔因為一個謝策,已經寢食難安了。

而此時,洛雲棠收到了回京後,洛雲庭送回來的第三封信。

信中,洛雲庭詳細描述了此次下山救濟的過程。

看著信中出現的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名,洛雲棠淡淡一笑。

隻是,嘴角的笑還未完全綻放,洛雲棠的視線突然定格在一個名字上,麵色驟沉。

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洛雲棠鋪開宣紙,手中狼毫輕蘸墨汁,開始書寫回信。

輕輕吹了吹字跡,待墨汁幹透,將寫好的信塞入信封中,洛雲棠開口吩咐,“迎春,讓洛風進來。”

不一會,洛風輕聲走了進來,立於屏風外,向洛雲棠行禮,“洛風見過大小姐。”

“將信交給雲庭,讓他小心行事,小心提防。”洛雲棠將信交給他。

該說的都寫在信裏了,相信雲庭會隨機應變的。

“是。”洛風領命而去。

洛風離開,洛雲棠又出聲喚道:“洛奇。”

原本隱在暗處的洛奇上前,恭敬地開口,“大小姐。”

洛雲棠並未立刻下命,反而立於窗邊,遙望著灰暗的天空,心中默默算著時間。

“你立刻領兩百暗衛,前去初雲山山腳下等候。”

“再過兩三日,我舅舅一家將路過初雲山回京。”

“你帶人埋伏在附近,見到舅舅不要聲張,按兵不動。”

“待山上土匪下山搶劫,再從旁協助。”

算好時間和路程,洛雲棠幹脆利落地下命。

前世,舅舅外任到期回京,但途經初雲山時,遇到初雲山的土匪搶劫。

舅舅攜侍衛家丁抗擊,但寡不敵眾,舅舅一家除去從軍的大表哥,全部遇難。

初雲山的土匪是無意中搶劫到了舅舅,還是有人蓄謀刺殺,已無從考究。

但這一世,既然有這個機會,自己何不乘風而上,幫舅舅抓住這個機會?

或許戶部侍郎的空缺,就落到了舅舅的身上。

“是。”洛奇將洛雲棠的話牢記於心,快速退出了四麵閣。

洛奇剛離開,緊接著莊嬤嬤走了進來。

隻見她麵色嚴肅,腳步極快,來到洛雲棠的身邊,稟報,“大小姐,方才宮裏了來人了。”

“太後懿旨,明日一早,各王府、國公府、候府、四品以上官眷隨太後去護國寺為國祈福。”

莊嬤嬤著重提醒了一句,“大小姐,這次二夫人和二小姐也在隨行的名單中。”

“知道了。勞您和幾個丫頭打點行禮。”洛雲棠輕聲說了句。

“是。”莊嬤嬤應下,忙招呼四個丫頭為洛雲棠準備出行的行禮。

第二日寅時,天色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各府女眷就行動了起來。

季雅茹帶著洛雲棠同乘一輛馬車,跟在幾輛王府的馬車之後等待出城。

季雅茹在洛雲棠的腰後墊了幾個軟枕,輕聲提醒著,“天色好早,你再眯一會。”

這太後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先是辦宮宴籌集賑災銀子,現在又領著一眾內命婦出宮祈福。

這哪是為國祈福,簡直是勞民傷財。

“三嬸也休息會。”洛雲棠將毯子輕輕蓋在季雅茹的腿上,也勸她小憩片刻。

在洛雲棠看來,太後絕不是一時的興起。

欽天監可不是擺設,太後必是通過欽天監知曉這場大雪還會下幾日,這才決定為國祈福。

祈福結束,若大雪停止,百姓朝臣必會認定是太後的祈福感動天地所致,無形中為靖王拉攏了民心。

若大雪依舊,偏偏太後親自祈福仍不奏效,隻怕會引起百姓對皇帝的不滿。

結果不管如何,對太後而言都是贏的局麵。

她們這些官眷,不過是太後拉攏天下民心的棋子和擺設罷了。

隻是,皇帝卻始終依著太後,更是派了禁衛軍統領親自率領上千禁衛軍,護送太後到護國寺。

這番孝順的姿態,倒是有趣多了。

洛雲棠閉著眼,將形勢分析了一遍,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洛小姐可在?”這時,馬車外響起吳嬤嬤的聲音。

洛雲棠不耐地睜開眼,掀開車簾步出馬車,麵色如常地福了福身,“臣女在。”

吳嬤嬤笑容可掬地開口,“天寒地凍,路途遙遠,太後擔心洛小姐餓著,讓奴婢送了些吃食過來。”

說話間,幾名捧著食盒的宮女上前,將食盒交給迎春幾個丫頭。

“大小姐好生歇息。”吳嬤嬤並不給洛雲棠開口的機會,隻多叮囑了一句,帶著宮女離開。

隻是,這邊的動靜,卻驚動了前後離得近的幾家。

眾人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快速地放下車簾,在馬車內竊竊私語了起來。

“太後這是何意?”看著桌上的食盒,季雅茹眼睛瞪得像銅鈴,哪裏還有一絲困意。

不久前的宮宴,太後對棠棠可是一副欲處置而絕後患的態度。

短短十幾日,怎麽就轉變態度了?

“意在拉攏衛國公府。”洛雲棠眼底寒芒凜冽,嘴角卻泛起一抹冷笑。

畢竟,父親的手中,握著太後靖王最想拉攏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