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棠上了馬車,就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一場與謝策的見麵,讓她身心俱疲。

但不得不承認,謝策的考慮更周全,計劃更詳盡一些。

隻有在玉晉帝麵前過了明路,韓少勤將來的路才會走得更順一些。

“小姐,您今兒個是怎麽了?”想起她家小姐方才的反常,迎春依舊心有餘悸,驚出了一身冷汗。

自從回到京城,也隻有從祠堂出來後,小姐痛哭了一回。

但如今日那般癲狂,實在從未有過。

洛雲棠心情已恢複如常,輕聲說了句,“看到了一個仇人。”

常奎就是前世洛宗澤逼雲瑤嫁的人。

不,那不是人,是比畜生還要可惡十倍的禽獸。

常奎暴虐成性,於**上還有特殊的癖好,十分鍾愛折磨女子。

並喜好與人分享女子,將之視為榮耀。

這些,都是韓少勤見到她後匆忙間告訴她的。

她不知道那三天中,她的小妹妹遭受了怎樣慘絕人寰的折磨,又是在怎麽樣的絕望中斷了氣。

她不敢想,怕自己大仇未報就先崩潰了。

淚珠自緊閉的眼角滑落,洛雲棠無聲地哭了。

迎春的心也跟著主子沉重不堪,漸漸紅了眼眶。

馬車緩緩停靠在衛國公府門前。

洛雲棠睜開眼,眼中再無半絲悲傷,平複好心情走出馬車。

“大小姐。”洛明已候在馬車旁。

“洛叔,讓洛奇來見我。”洛雲棠直接亮出家主玉佩下命,清明的目光中卻縈繞著一縷殺氣。

常奎覺得自己近日真是倒黴透頂了。

前幾日剛被人打了,今日晌午去國子監上課,竟然被侍衛攔在外麵。

常奎囂張跋扈地指著侍衛的鼻子罵道:“做什麽?我是國子監的學生,憑什麽攔著不讓進?小爺往日這個時辰過來,也不見多加阻攔。”

天寒地凍的,這些狗東西居然敢將他攔在門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侍衛麵無表情地重複著說了一早上的話,“祭酒大人吩咐的,從今日起,遲到的學生一律按退學算,不準再進國子監大門。”

常奎不知收斂,叉腰站在國子監門口大放厥詞,“放屁,收了老子的銀子,竟然不讓老子進門,光收錢不辦事,真是做的一手好生意。”

罵完,直接就要硬闖進去。

“放肆!”侍衛得了上頭的命令,自然不再慣著他,長刀出鞘攔在常奎的身前,差點砍到他的腳背。

常奎嚇了一跳,忙收回腳,一瞬間怒氣衝天。

“讓祭酒老東西出來見我!”哼,今日要麽讓他進這個門,要麽就把收的銀子吐出來,否則沒完。

他常家也不是沒名沒姓的人家!

他可是武定伯府的親戚,這幫狗東西竟然敢公然攔著他,不想活了?

這時,國子監祭酒從裏麵走了出來。

看到有人鬧事,祭酒冷著臉嗬斥道:“吵吵嚷嚷地做什麽?閑雜人等趕緊離開,不得喧嘩!”

“老師,你看這幫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居然敢攔著我不讓進學,你可要給我做主啊。”看到祭酒,常奎瞬間換了一副麵孔,討好道。

祭酒認出他,眉頭一皺,冷聲回了句,“從今日起,你不必再來了。”

如此不講情麵,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常奎麵色一改,麵露凶相,質問道:“你個老東西,你說什麽?”

“混賬!”祭酒大怒,言辭更加犀利,“口出穢言,你也配當國子監的學生?”

“聖上已經下旨,從今日起,遲到早退的學子,一律退學,永不再錄。你趕緊離開,否則本官就命人驅趕了。”

說完,祭酒懶得再看他一眼,命人關上國子監的大門,轉身離開。

直到此刻,常奎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爺,咱們現在去哪?”小廝抱著書本上前,小心翼翼地問著。

“滾!”常奎一臉暴怒,一腳狠狠踹在小廝的腿上。

小廝被踹倒在地,顧不得腿上的劇痛和委屈,忙將散落在雪地中的書本撿了起來。

常奎怒火中燒,眼底盡是暴虐之色,陰鷙的雙目轉了轉,突然帶著怒氣轉身往一處走去。

武定伯府四房。

“夫人,常奎求見。”薛氏身邊的嬤嬤前來稟報。

“這個點,他來幹什麽?”薛氏看了看時辰,不解地問了句。

想到常家每年送到手上的銀子,薛氏懶洋洋地開口,“罷了,讓他去前廳候著。”

“是。”嬤嬤揮手,讓外間伺候的小丫頭跑了一趟。

常奎左等右等,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見薛氏慢慢吞吞地領著一群丫頭婆子過來。

忍下一肚子的怒氣,常奎上前行禮,“見過表姑母,給您請安。”

“嗯,坐吧。”薛氏架子拿捏得極大,瞥了眼常奎,略微點了下頭,款款落座。

喝了口熱茶,薛氏才開口詢問,“今日怎麽想起到武定伯府來了?”

常奎再也坐不住,忙起身,忿忿不平地告狀,“今日前來,是因為侄兒被國子監祭酒攔在了大門外,說是已將侄兒從國子監除名。”

“侄兒隻是略略地爭辯了幾句,那祭酒就命人關門,再也不理會侄兒。”

“姑父可是堂堂的三品戶部侍郎,與祭酒同朝為官,他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怎可如驅趕畜生一樣,將侄兒趕走?”

“姑母,您和姑父可要給侄兒做主啊!”

“若這學上不了,之前的銀子是否能退?”

說完,常奎拉起衣袖,裝模作樣地擦拭著眼角。

薛氏原本不太感興趣,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不由得打量起常奎,這小子竟然威脅起她了?

隻是,讓她把銀子吐出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也不能隻聽常奎的片麵之詞,薛氏開口吩咐,“嬤嬤,你派人去問問四爺的貼身小廝,這幾日朝中可有大事發生。”

“是!”嬤嬤親自前往前院。

常奎緩緩坐下,接著擦拭眼淚的動作,用衣袖擋住了眼底的暴怒。

薛氏這個臭娘們,收了那麽多銀子,居然不相信他的話。

哼,此次她若不能讓自己滿意,他定鬧的武定伯府在京城無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