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洛雲棠震驚地看著桌上的木盒。

“咳咳咳……”洛宗淮強壓下喉間的刺癢,神色嚴肅道:“你祖父去世時,你年紀小,這些東西就暫且交給我保管了。”

說著,洛宗淮抬眼看了洛雲棠一眼,欣慰道:“如今看來,時機已到。棠棠,衛國公府,三叔交給你了。”

語畢,洛宗淮鄭重地將木盒推到洛雲棠的麵前。

洛雲棠麵色凝重,打開木盒,看著裏麵放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

這是洛氏一族的家主令,可號令洛氏所有子弟。

平日的族長,隻是管理族裏的庶務。

得此玉佩,才是洛氏真正的家主,掌管洛氏一族所有的勢力。

前世,她是幾年後才得到玉佩。

當時是三叔的貼身小廝拚著最後一口氣送到她手中的,而三叔三嬸已經亡故。

彼時她尚未發現宋衍之的陰謀,竟用此玉佩助他一步步為靖王掃清障礙,最終累得洛氏子弟陪葬。

纖細素手將玉佩緊緊握住,洛雲棠眼底寒光凜冽。

這一世,攻守易型,且看誰輸誰贏!

“三叔放心,雲棠定不負三叔所望。”

洛宗淮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出自己的打算,“明日,三叔就去吏部。”

“可您的身子……”洛雲棠決定說出一部分前世的事情,就是給三叔打個底,免得他一時接受不了。

如今三叔執意要去吏部,顯然是要參與到這場鬥爭中來。

“大哥和四弟遠在邊關,朝中無人實在是受人掣肘。若洛宗澤再入朝為官,更是雪上加霜。放心,你三叔扛得住。”洛宗淮語重心長地說道。

況且,朝堂上有他吸引住靖王等人的火力,雲棠也能安全幾分。

洛雲棠見他心意已決,提醒道:“三叔,這場大雪,沒有半個月怕是停不了。”

前世,這場大雪不間斷地下了月餘,壓垮了數不清的民房、無數百姓無家可歸凍死荒野。

而文武百官卻忙著爭權,置百姓性命於不顧,枉死了多少性命?

洛宗淮心頭一凜,瞬間明白了她的用心,心疼地叮囑道:“你累了幾日,快回去歇息。往後,還有得忙呢。”

“好,雲棠告退。”洛雲棠注意到他麵色泛白,眉宇間帶著倦容,不再多留,對二人福了福身離開了鬆鶴居。

“棠棠走遠了。”等到洛雲棠走遠,季雅茹忙替洛宗淮順著後背。

‘砰!’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

洛宗淮咬牙切齒地低吼道:“洛宗澤……數典忘祖的畜生。宋衍之、靖王!!你們等著!”

“噗……”說完,猛地吐出一塊暗紅的血塊。

“夫君……”季雅茹滿臉驚駭,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剛要轉身去請大夫,卻被一隻大手拉住。

“無事,別擔心,這口血吐出來,胸口反而舒服多了,倒是因禍得福。”洛宗淮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撫著。

季雅茹細觀他麵色,見他神色確實好了些,這才稍稍放心些。

洛宗淮凝視著發妻,鄭重道:“雅茹,以後府裏就靠你多多協助棠棠了。”

雲棠畢竟是女兒家,與劉氏過多爭執,最終連累的還是棠棠的聲譽。

“放心,我心裏有數。”季雅茹認同地點了點頭,對二房更加厭煩。

洛雲棠自鬆鶴居出來,途徑花園,被一陣稚嫩的歡笑聲吸引。

走到廊下,隔著洋洋灑灑落下的雪片,看到兩道追逐打鬧的小身影。

“長姐……”

洛雲燦、洛雲瑤眼尖地發現了洛雲棠,丟掉手上的雪球,爭先恐後跑到她身邊。

“雪天路滑,小心摔倒。”洛雲棠替兩人擦著臉上的雪花,心中既心疼又慚愧。

在三叔三嬸的麵前,她並未說出雲燦雲瑤的下場。

前世,雲燦是被災民扔進江水中活活溺死的。

而雲瑤……

洛宗澤直接將尚未成人的雲瑤嫁了。

她的小妹妹,嫁人後被整整折磨了三日,氣絕而亡。

思及此,洛雲棠清明的眼底席卷上暴怒,雙手顫抖得幾乎捏不住帕子。

兩個小家夥敏銳地感受到洛雲棠起伏的情緒,關切道:“長姐,你怎麽了?”

洛雲棠猛地回神,將怒意掩埋進心底,寵溺地對他們笑道:“天寒地凍,快回屋,莫著涼了。長姐明日再來看你們。”

說著,將兩個小家夥交給乳母,目送他們回到鬆鶴居。

“見過大小姐。”這時,洛明與洛雲時快步走了過來。

見二人麵色微沉,洛雲棠問道:“洛叔,出了何事?”

洛明快速回道:“方才侍衛來報,說寧安侯在京郊災民區鬧了起來。”

“怎麽鬧的?”洛雲棠淡淡地問了句。

“寧安侯當眾家法處置了宋衍之。又說這一切都是二爺挑唆的,讓宋衍之掏空寧安侯府的銀子娶洛氏女,拿出一疊醫館的賬單讓二爺出這筆銀子。”

“眼見寧安侯府的人將二爺圍住,洛氏子弟也不甘示弱,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說到此,洛明暗歎一口氣。

寧安侯本就是個是非不分的,否則也不會寵妾滅妻。

偏偏二爺與宋衍之交好,寧安侯自是要在二爺身上咬掉一塊肉才肯罷休。

二爺惹了一身腥,難不成讓大小姐去收拾爛攤子?

“洛叔,備馬,你和雲時族兄隨我去一趟京郊。”說罷,洛雲棠身影已朝著大門走去。

洛明眼底劃過一刹那的詫異,隨即領命而去。

洛雲時萬沒想到洛雲棠行事如此果斷,也不敢停留,緊緊跟在其後。

三人出了國公府大門,翻身騎上馬背,一刻不停地朝京郊奔去。

風雪極大,時不時會迷了人的眼。

洛雲時謹慎地護在洛雲棠身旁,以防發生意外。

卻意外發現,洛雲棠騎術極佳,暴雪中不但騎得極穩,速度也極快,始終穩穩超過他半個馬身的距離。

國公府嫡長女,果真不容小覷。

三道騎馬的殘影眨眼間通過了城門,入眼的是一片廣闊的銀裝素裹。

極寒的氣候,除了城牆上巡視的城防軍,幾乎不見百姓的蹤跡。

狂奔近小半個時辰,一絲青煙漸漸映入眼簾。

越是靠近,爭執吵鬧聲越大。

夏集隻領著禁衛軍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洛宗澤,這銀子你不出也得出!”寧安侯宋鴻運指著洛宗澤的鼻子嚷道。

洛宗澤捂著流血的額頭,怒極反笑,“這話,你敢當著皇上的麵說嗎?”

宋鴻運揚著手中厚厚的賬單,怒目圓瞪,“我不敢!可我寧安侯府窮得都要乞討了,你這個始作俑者必須賠錢。”

宋鴻運快氣炸了,看到雪片般送到侯府的賬單,他差點暈厥過去。

得知宋衍之和洛宗澤幹的好事後,這才打定主意要讓洛宗澤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