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78葉流

淩霄雙手貼在玻璃上,臉上的表想哭又想笑。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

剛剛還令他感動得無以複加的嬴風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那是什麽表啊?蠢死了。”

淩霄的表變得更滑稽,“哪有你這樣的,剛表揚完就嘲諷,不知道這樣會讓人很丟臉嗎?”

“你要是在這裏哭出來,那才是給我丟臉。”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交談,什麽生死,什麽危難,全都置之度外。

被忽視的太殷心頭不爽,“打罵俏也給我適可而止一點,這裏可不是你們秀恩愛的場合。”

“對不起,”淩霄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我差點忘記你們這裏的人都是單身。”

他一句話群嘲了在場所有人,已經有人眼中燃起燒死他們的怒火。

“既然你們的感那麽深厚,我願意成全你們,”太殷再一次抬起了手,掌心中魂晶一閃。

“等等!”飛景叫住了他,“星……那邊怎麽辦?”

“他已經等了那麽久,也不在乎多等幾十年,”隻要淩霄轉生,還是可以把他從茫茫人海中再次找出來,抽光他的血,讓沉睡的月影蘇醒。

就算可以預見星樓之後的勃然大怒,他也不想讓羞辱過他的人活著離開這裏。

飛景皺眉,他與星樓沒有什麽特別交往,隻是單純不想見到那兩個人死,但看太殷的反應,似乎一定要置這二人於死地不可,就算搬出星樓也無濟於事。

“怎麽辦啊,”淩霄勾起嘴角,“聽過我契主這番話,我就更不想死了。”

看到他舉起拳頭,太殷心中起了警覺,“你想幹什麽?”

“我想這樣。”

他一拳砸上了禁錮裝置的外壁,正如飛景所說,無論有人妄圖從裏麵還是外麵破壞,都會受到巨大電壓的反擊。淩霄周身環繞的電流滋滋作響,在嬴風驚訝的目光中,他抬起另一隻手,再度狠狠地錘了上去。

原來隻是這樣,太殷嗤笑了他不自量力的行為,“我的作品抵擋得住槍林彈雨,想徒手破壞它簡直是做夢。”

淩霄的雙拳被難以掙脫的力量吸附在外壁上,電流從他的指尖傳遞到腳跟再直衝頭頂,令他的頭皮陣陣麻。

“誰說……我要……破壞它……了……?”

他低著頭,聲音斷斷續續從他咬緊的牙關中傳出來,他吸收的電荷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他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

“淩霄!”嬴風不放心地低低叫了一聲。

“啊——”淩霄口中爆出一聲怒吼,雙手竟在這一喝之下擺脫了電磁的引力,從他站立的中心,電流向四麵八方擴散出去,翻騰著跳躍著,擴出一片熒光藍的疆域。

淩霄垂著手,手心微微相對,在連線的中央,逐漸聚起一個巨大的電光球。

“還好剛剛我被關在裏麵,要不然我也想不到這種方式。”

淩霄慢慢抬起頭,淺灰色的眼珠毫不畏懼地盯緊太殷,“既然我沒有武器,那就借你的一用。”

“可笑!”區區一個契子都不畏懼的電量,又能奈他何?

淩霄仿佛沒聽見,高高舉起雙手,電球在空中越滾越大,直到匯聚成令人生畏的體積。

太殷表麵鎮定,心中卻暗驚這小子哪來這麽大的力量,竟可以操縱如此驚人的電力。

“接招吧!”淩霄用力一甩,電球飛速朝太殷砸去。

太殷嘴上雖然不屑一顧,身體卻不敢大意地往旁邊一閃,堪堪躲過了這一擊,光球砸到地麵,化作電波急速蔓延,被激起的火花隨處可見。

而此時在場地中央,淩霄早已借著光球的掩護躍到太殷跟前,他一拳一腳中都有電流湧動,偶爾鉗住對方時,太殷都感到手腕一陣陣麻痹。

雖然高壓電不足以使他們致命,可痛感是真實存在的,太殷想知道淩霄為何能置疼痛與身外,但他更想盡快結束這場戰鬥,跟一個剛成年的契子過久糾纏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瞄準一個時機,他微微後跳雙手一揚,手中的魂晶被激活,淩霄有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擊飛出去。

“再見了,”太殷信心滿滿地舉起手裏的武器,隻待給他最後一擊。

“等一下!”飛景的突然出現,幹擾了太殷的射程,這一導彈偏離了軌道,擊中了不遠處的不明設備。

“你做什麽!”太殷不滿地衝管閑事的人吼道。

“我覺得你還是問過那個人比較好,”飛景執著地握住他的射器。

借這二人口角之機,淩霄在空中生生一個後翻,隻手在地上一點,跳到了試驗台旁。

太殷心生不妙,他是故意瞄準那個方向被擊飛的,什麽電擊、搏鬥,都是為了掩飾真實目的障眼法,恐怕淩霄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已確定,那是——

“阻止他!”太殷緊張地叫了出來,圍觀的雛態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數十支武器瞄準淩霄的位置齊齊射,瞬間把太殷的實驗器材轟得粉碎。

“不!”太殷出聲阻攔,可已經太遲,“快趴下!”

玻璃器皿在槍彈的攻擊下被擊得粉身碎骨,灑落出的藥劑彼此融合,又在光和熱的作用下揮著化學反應,最終產生了爆炸。

太殷掩住口鼻趴在地上,不停有爆炸產生的碎片自頭頂飛過,飛景就趴在他身邊,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他本欲是想救淩霄一命,可人沒救下來,還賠上了太殷的實驗成果。

煙霧漸漸散去,到處都沒有淩霄的蹤影,在那麽密集的攻擊和劇烈的爆炸下,他不可能依然存活,興許在大家臥倒的一瞬間,他的靈魂已經遠去。

可惡!太殷屏住呼吸爬起來,在太陽穴處一點,開啟了隱形的防護麵罩。一想到自己多年來的心血被毀於一旦,就連淩霄的陪葬也讓他高興不起來。

他轉眼瞥到嬴風,他是在這場意外中唯一安然無恙的人,禁錮裝置成為了天然防護罩,幫他阻擋了一切傷害,太殷心中多餘的怒火,恐怕隻能在對方身上找回了。

飛景也注意到了他,對方淡定的表讓他覺得哪裏不對。

——你為你的契子哭過嗎?

——契主和契子之間是有靈魂感應的,如果一方離去,另一方一定會感到難過。

“他還活著!”飛景叫道,太殷此時方邁出一步,一股風迎麵而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人已被擊飛。

黑影一閃,早已等候在落點,可憐的太殷還未落地,又被反方向擊飛,飛景等人錯愕地看著一個黑影在空中穿梭,而太殷的身體全然不受控製地飛來飛去,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怎麽回事!”眾人舉起武器,卻茫然地不知道該瞄準哪裏。

笨蛋!太殷在心中罵道,一邊抖出魂晶,可惜還沒等他激活,黑影已經先他一步踢中他的肘部,數枚魂晶飛到空中,出璀璨的光芒。

淩霄手臂一揮,半空中的水晶如子彈般射了出去,緊緊地嵌入艙壁中。

場麵終於靜止,人們這才看清襲擊者的模樣,淩霄的容貌沒有改變,隻是臉上已經沒有人類的感,隻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殺意。

看著他麵無表地走向太殷,飛景舉起手裏的槍。

“別動!”

淩霄緩慢地轉過頭,飛景在他望過來的一霎那冷汗就流了下來,這已經不是剛剛那個對自己胡攪蠻纏的年輕人了,燃燼把他變成了一個冷血的怪物,即使殺人也毫不猶豫。

太殷比任何人都了解燃燼的效力,隻要撐過這段時間,受副作用影響的淩霄就會變成待宰羔羊,但在藥效揮期間跟他硬碰硬,簡直就是找死。

見飛景吸引了淩霄的注意力,太殷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退開了一步,兩步……就是現在!

他調頭剛要逃開,淩霄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自己麵前,他沒有瞬移,卻擁有堪比瞬移的速度。

太殷在淩霄的逼迫下步步後退,想不到,他會死在自己瞧不起的小孩手下,更想不到,他竟會命喪在自己的研成果之下。

淩霄第一拳擊碎了他的防護麵罩,太殷向後踉蹌了幾步,緊接著到來的第二拳命中下顎,太殷軟綿綿地跌倒在地,第三拳,淩霄瞄準了他的天靈蓋,活了四百年之久的天才科學家,這就將迎來他的末日。

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擋住了他的拳頭,沒有骨頭碎裂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金屬折斷的聲響。

“夠了!”飛景的聲音低低響起,“你不是真的想殺死他吧?”

淩霄冷冷地瞄了這個敢於阻撓自己的人一眼,飛景心頭一緊,現在的淩霄心中隻有殺戮,莫說是太殷,恐怕連自己也會命喪他手下。

“淩霄!”另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飛景驚訝地看到那個沒有感的人在聽到這樣的召喚時,眼中閃過轉瞬即逝的一絲波動。

這一聲之後,淩霄放下了拳頭,麵無表地朝他被囚禁起的契主走去,飛景和太殷在他眼中又變得像不存在一樣。

不管怎樣,淩霄的放棄攻擊讓飛景鬆了口氣,“密碼是……”

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密碼,淩霄已經跟剛才一樣,雙手扣住兩扇玻璃的接縫,徒手將它拆開,那可是連導彈都無法摧毀的裝置,連高壓電都未能使他的眉頭皺上一皺。

在嬴風麵前變得清晰的臉,伴隨著藥效的流逝,感又漸漸湧入了他的眼睛。

待人性重新接管大腦,恢複正常的淩霄衝麵前的人咧嘴一笑。

“看,我也是可以保護你的。”

他拚盡全力說完這句話,身子便再也無法支撐,嬴風在精神力恢複的霎那瞬移到他背後,妥妥將倒下去的淩霄接住。

太殷憤怒地指著二人,可他無法開口說話,飛景沒有說話,其餘人也就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不知誰喊了一聲,“有漩渦!”

抱住淩霄的嬴風沒有防備,在緊接而至的強烈震動下險些跌倒。當他重新穩住身形後,現所有人都在慌亂地往自己的崗位奔去,沒有人還會在意他們的存在。

星艦的顛簸越來越嚴重,這是天宿星球周邊特有的天文現象,有如移動黑洞一般的漩渦,所經之處一切波及的物體都會被無地粉碎,威力大到可令一個小行星在幾分鍾內解體。

漩渦漸漸逼近,星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進去,船艙內時不時響起眾人的喊話。

“立刻準備躍遷!”

“第二躍遷啟動器被破壞!”

“加力助燃器失效!”

他們忘記了,就在不久前這裏還生過一場激烈的交火,被打壞的裝置都還沒來得及修理,眼看黑洞一般的漩渦就要將他們吞噬。

“啟動空間跳轉!”

舺鷹號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鏡麵,在前進動力和漩渦吸引力的雙向作用下,星艦艱難地向前駛去。

就像有人將宇宙中的一部分抹去了一樣,駛入鏡麵的星艦消失不見,餘下的部分還在頑強抵抗。星艦消失了三分之二,黑洞前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顛簸來襲,嬴風臥倒後把淩霄護在懷裏,一陣天旋地轉,嬴風眼前一黑,再次醒來時他們已身處四分五裂的船艙內。

雖然不見黑洞,但星艦殘骸的行進的速度也讓嬴風頓覺不妙,他抱緊淩霄從缺口中逃出,終於知道是什麽力量讓他們高速前進著。

在不遠處的地方,是不知通往何處的星門,還有什麽比剛剛逃離了一個漩渦,又跳轉到另一漩渦前更令人絕望呢?

嬴風迅速激活了手上所有的動力魂晶,兩向相抵,這才勉強讓他們的速度勉強慢下來,可卻沒有完全擺脫星門的引力。

製氧魂晶還有三顆,嬴風激活了其中一顆,托起淩霄的下巴,將其中的一半過渡給他。

在燃燼的副作用下,淩霄的體溫已經高得驚人,帶有淨化效果的契主唾液透過口腔傳遞過來,對於他就好比在沙漠中幹渴垂死的人尋覓到了一眼清澈的泉水。

略微恢複了一點意識的淩霄睜開眼,看到嬴風的臉離開了自己,依依有些不舍。

但此刻顯然不是產生這種念頭的時機,他掙紮著打量了周圍,近處耀眼的星門,遠處炫目的星雲,無不預示著他們即將麵對的絕望處境。

嬴風衝他比了下手裏的魂晶,淩霄虛弱地搖搖頭,現在的他,已經無法調動一絲一毫的精神力,這樣一直飄過去,直至被卷進另一個時空裏,興許就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燃燼的副作用蠶食著淩霄的血液,就算是死,他也不想血液燃燼而死。淩霄摟過身前人的脖子,主動吻上了對方的嘴,貪婪地從那裏汲取著最後一點清涼。

順著繾綣唇齒間,一絲氧氣被灌注入淩霄肺中,他微微睜開眼,想掙脫,身上卻使不出力氣,隻能任由越來越多的氧氣注入進來,連拒絕都做不到。

夠了啊。

他想用眼神阻止,可嬴風的眼睛始終是閉合的,仿佛在這樣一個甜蜜的親吻中,不應該有視線來幹涉。

最後一個魂晶產生的氧氣盡數過渡給淩霄,這是宇宙間最漫長的一吻,在科學家的統計中,再也沒有一對侶的親吻會比這還長。自這一吻起,行星公轉自轉,炙陽西落東升,潮汐在皓月的作用下一起一伏,星辰連成璀璨的河,嫁接起每一個遙遠的星係。

不要!

淩霄的心中拚命地呐喊,喊聲足以震動他的每一個細胞,可沒有一個能傳達到嬴風的所在,他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

嬴風的吻告別了嘴唇,來到了他的額頭,在那裏鄭重地印上最後一吻,淩霄的淚水奪眶而出,可它們連下落的資格都沒有。

嬴風鬆開了淩霄,在他的兩隻手中,一左一右握住了兩枚魂晶,這是他所擁有的精神力,最後能夠激活的了。

當嬴風的手停留在彼此心口,這將成為他們最後的碰觸。

淩霄無力地抬了抬手,卻什麽也沒有抓住。

異極相吸,同極相斥,被賦予相同磁極的二人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飛去,淩霄擺脫了吸引力,嬴風以高速飛向星門漩渦。

嬴……風……

淩霄高聲尖叫,卻沒有任何介質能將他的聲音傳達,他眼睜睜看著嬴風的身影越來越小,決堤的眼淚飄在太空,如一場永遠不會落下的雨。

嬴風周身已被籠罩在藍色的光芒中,看著遠處的那個人,不知道剩下的精神力,還夠不夠說完這句話。

他動了動念頭,聲音穿梭宇宙,跨越星河,響徹在淩霄腦海。

——淩霄,我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