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74火煌 鳳舞文學網

冰璨“借”來的護衛艦自動加入了軍方的通訊頻道,紅毛監聽了一會兒發現不對勁。

“他們跟我們去的是兩個方向。”

兩方前進的方向少說也有3o度的夾角,軍方有雷達,有反隱,按理來說不應該誤差這麽大。

倒是嬴風的垃圾車上唯一的雷達還報廢了,可他卻非常堅定地瞄準某一方向前進,至少冰璨跟在後麵看不出一絲猶豫。

“怎麽辦?”紅毛問。

“跟著嬴風,”冰璨權宜之下做了決定,“用你的終端跟嬴風保持通訊,如果對方還在使用磁場幹擾,我們總能第一時間發現。”

嬴風的終端接通了。

“你那邊怎麽樣?”

“精神探測不到,”無論他的意識如何發散出去,都捕捉不到半點淩霄的蹤影,他就像從這個宇宙中消失了一樣。

“是不是方向有誤?”

冰璨剛想把軍方的坐標報給他,就聽那邊道,“不,他們應該會選這條航道,而且很快就會到了。”

因為這是從事發地到空間站最短的線段,他們一定能猜到雛態被送往了哪裏。

嬴風手裏緊握著伏堯給他的五感共享魂晶,這已經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幾次嚐試,可他無論如何將精神力灌注,都無法使其激活。

盡管已經訓練得很刻苦,淩霄對他的信賴始終未能達到百分之百。

無能為力的挫敗感令他心生怒火,精神力化作攻擊力傳達到手心,愣是將質地堅硬無比的魂晶捏了個粉碎,化作銀沙般的粉末,從手縫間緩緩流下。

這點醒了嬴風。

清道夫兩側的機艙殼打開,用於清理細小物質的吸塵機伸出機體外,嬴風下達了相反的指令,先前吸收進來的塵埃顆粒夾雜著金屬碎片逆向飛出,在無重力狀態下運動著碰撞著,沒過一會兒就揚得到處都是,嬴風縱著清道夫畫了個圓,如同在太空裏織了張漫天的塵網。

一旁護衛艦裏的冰璨和紅毛看得目瞪口呆,“要是有環境保護組織的人在,他一定會被處以巨額罰款的。”

來自終端的聲音突然扭曲了一下,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他們來了!”

天網仿佛被撕開了一道裂縫,“在那裏!”

冰璨不假思索地縱著護衛艦上去,對準漏洞的方向全力開火。

對於一艘那種規模的星艦來說,他們的子彈打上去就像撓癢癢,冰璨的目的隻是想盡可能地擾對方,隻要他們不耐煩進行了反擊,隱係統就會自動解除。

“還是召喚不到淩霄嗎?”明明已經這麽接近了。

“我猜他所在的位置可能屏蔽了精神力……等等!”

從敵方的星艦中彈出一個逃生艙,這個逃生艙像是有人在控一樣,有目的地駛向清道夫,緊接著從裏麵跳出一個人來。

“淩霄?”嬴風迅速打開艙門,把淩霄放了進來,“你怎麽……?”

“我逃出來了,”淩霄毫發無傷地出現在他麵前,“我被麻醉槍打中了,醒來以後一個人也不見。對方好像不想要我的命,對我的去留也不關心,大概是發現即使留著我也不能用來交換人質,覺得我沒有價值吧。”

嬴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盯得淩霄有點不大自在,“怎麽了?”

“……沒什麽,”嬴風剛才大概體會到了蘇醒以來的第一次心急如焚,但見到淩霄完璧歸來時卻沒有應有的喜悅。

“對了,”淩霄表嚴峻,“你是不是把那個雛態送到了空間站?我們必須盡快趕到那裏。”

“怎麽?”

“因為我聽到他們的目的地也是那裏,他們應該是想把雛態搶回去,如果動作快的話,我們還可以趁他們不注意把雛態轉移。”

他不等嬴風做出決定,就熟練地在導航上選取了空間站作為終點,清道夫調頭朝目的地駛去。

“淩霄,你回來了是嗎?你有沒有事?”冰璨的聲音從終端中傳來。

“我沒事,”淩霄的視線直直地盯著前方高速後退的各種隕石和殘骸,“麻煩你幫我們拖延點時間好嗎?我們要趕在他們之前把雛態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淩霄的客氣令冰璨一愣,不過還是很快接道,“你沒事就好,我盡量爭取。”

他將駕駛杆一拉,護衛艦垂直飛起,在星艦周圍靈活地環繞著,時不時發一兩枚導彈,盡可能地為淩霄他們爭取時間。

“裏麵什麽況?”嬴風瞅準這個空隙問。

“我隻見到一個人,用麻醉槍擊中我的應該是另一個人,但是我沒有見到他的臉,除此之外我沒有見到一個活人,他們可能都在別的地方。”

他描述的跟嬴風用心靈視界看到的景一樣。

“是我計劃不周。”

淩霄微微偏過頭,“對不起,害你為我擔心了。”

嬴風一個錯愕,清道夫已經入埠,淩霄利落地跳出艙外。

“剛才送來的雛態呢?”他問。

“正在接受治療,”工作人員回道,“軍方命令你們必須即刻返回地麵。”

“敵方戰艦再有三分鍾就會出現,那可是一艘海軍級的星艦,你們的人手夠嗎?”

工作人員一驚,“可是我們接到消息,敵人已經朝星門方向逃走了。”

“你們的消息來源是否正確我不知道,但我是剛剛從那艘星艦裏逃出來的,”他子一側,露出後麵的嬴風,“這一點我的契主可以為我作證。”

嬴風靜默了片刻才道,“是真的。”

工作人員有點慌,“我們剛剛也派出去了很多戰機和人手,留在這裏的隻有少量醫療和科研人員,現在通知他們折返已經來不及了。”

“為什麽不把雛態送回地麵?”嬴風問。

“不可以的,”淩霄強硬地反駁了他,“雛態體脆弱,是無法使用傳送設備的。”

他說完,又轉頭向工作人員詢問,“對嗎?”

對方想說的話被他搶先了,這時忙點頭確認,“是這樣的,隻能等他體恢複過來後用飛行器送回。”

“但是現在已經不能等了,”淩霄道,“借我們一艘船,由我們負責把他送到最近的太空站。”

見對方還有猶豫,他語氣堅定,“我們是禦天的在校生,天宿未來的軍人,我們以靈魂發誓會確保雛態的安全,絕不會出任何閃失。”

時間緊迫,工作人員聽他這樣說,又見他們小小年紀不僅將雛態安然無恙地救出,還能從敵人手上安全逃脫,心下也平添幾分信任,點頭答應了他的提議。

雛態被轉移到了飛船上,除了嬴風和淩霄,還有一名空間站的醫療人員跟著他們。

飛船很快駛離了太空站,終點位於離此處七個跳躍的另一所空間站,期間還會穿越一道星門。

宇宙中的光線發生了扭曲,飛船進入到躍遷狀態,淩霄負手站在駕駛艙,一邊的嘴角不明顯地勾起。

“淩霄。”嬴風喚了聲他的名字。

“嗯?”他微笑地轉過來,笑容僵在了臉上。在嬴風的手中,握著一把與淩霄剛才使用過的一模一樣的武器,而現在,那把槍的槍口正對準他的膛。

“你這是幹什麽?”淩霄的視線從武器轉移到對方的臉上。

嬴風也在眼神探究地盯著他,“你不是淩霄,你是誰?”

***

淩霄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處一個奇怪的空間中,周圍由透明介質圍成了一個八邊形,而他就被困在這個八邊形的中間。

他推了推那些玻璃模樣的東西,如果這是用來閉他的牢籠,這種材質顯然不會像玻璃那樣易碎,搞不好比訓練館的牆壁還牢固。

“你醒了?”

說話聲讓淩霄留意到此間並非隻有他一人,而當說話的人轉過來時,淩霄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嬴風?”

被他叫做嬴風的人揚了下眉,“那是誰?”

淩霄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嬴風”,之所以確定他絕對不會是那個人,是因為站在這裏的是一個時光倒流版的嬴風,他跟雛態時的嬴風一模一樣,更確切地說,是剛剛舉行完成人儀式的嬴風,就連眼睛的顏色都是點漆般的烏黑。

見淩霄遲遲說不出話來,“嬴風”還以為他是因為被擒而感到恐懼。

“放心,我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等一會兒到了目的地,你會自由的,但是暫時你必須留在這裏。”

淩霄盯著他的臉,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連他們留他在這裏的原因都忽視了。

“你又是誰?為什麽會跟太殷在一起?”

“真難得現在還有年輕人認識他,我還以為他隻是我們那一代人的英雄呢,”假嬴風撥弄著他麵前的虛擬宇宙沙盤,“你叫我飛景就可以了。”

“可惜在我們這一代人眼中,他不是英雄,”淩霄正色,“是通緝犯。”

飛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才多大,搞不好你前世是他狂的崇拜者,他離開天宿的時候,你還躲在被窩裏哭呢。”

“前世怎樣跟我沒有關係,”淩霄打望了一下周圍,“再說你們這也不算離開天宿,隻能算是在這個星球的周邊狼狽地苟活著。”

飛景的眼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擅長惹人生氣?”

“我猜太殷本人剛剛也是這麽想的。”

“你能惹他生氣,倒說明你有點本事,除了殤煬以外,我沒見他被別人影響過緒,一個活了四百多年的人,已經沒有什麽人或事能觸動到他的神經了。”

飛景食指一挑,半空中的一顆行星飛快地旋轉了起來,“352ooeau。”

“什麽?”淩霄沒聽懂。

“從天宿的地心開始計算,天宿人能夠達到的最遠距離,一旦超過這個距離,我們就會徹底喪失行動力,如同待宰羔羊,就算是一個外星孩童也能輕易地將我們殺死,這就是所謂的靈魂牽引。”

飛景說的內容淩霄略有耳聞,但他仍然選擇安靜聆聽。

“天宿人最後一個攻占的星球是煌宿星,離這裏有32oooeau,已經很接近我們的極限了,若不是因為那個星球人煙稀少,軍事落後,當時又有孤星為軍方效力,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擁有了七個降星的天宿還不滿足,在一百年後,也就是距今七百年前,軍方朝第八個星宿發起了侵略,也就是這裏,”飛景指著一顆擁有光環的美麗紅色行星,“距離我們36oooeau的火宿星。”

淩霄曾經惡補過一段曆史,自然知道七百年前的火宿戰役,慘烈程度超過燼滅事件千倍,是這顆行星永遠的夢魘。

“這個臨界值的準確度就是當時出征的軍人們用命測量出來的結果,一邊是毫無還手能力的入侵者,一邊是嚴陣以待的保衛者,那個年代沒有孤星,結果可想而知。”

“由於距離過於遙遠,陣亡軍人的靈魂無法返航,就消散在茫茫宇宙中,天宿一夜之間損失了上萬名最精銳的戰士,不僅僅是軀體,還連帶著他們的靈魂。”

“那一場戰役令天宿元氣大傷,修養了近百年才恢複過來,有的降星趁此機會**了,我們再出兵去鎮壓,來來回回又折騰了幾百年。現在雖然格局穩定了,卻再也沒有人敢跨越這個界限。”

淩霄等了片刻,“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你覺得352ooeau很長嗎?在這個沙盤上,它連我的手臂都比不上,我張開雙手,就能把所有能夠涉足的星球都囊入懷中。”

他真的做了一個這樣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擁抱了整個宇宙。

“我從雛態的時候就一直渴望去其他星球走走,體驗一下不同的風貌。可惜當我離開天宿後,才發現一萬七是我能達到的最遠距離,連我的半截手臂都不到,諾,就在這兒。”

他指著第三和第四顆星的中間,“我隻能訪問到第三顆星,連第四顆都去不了,就是這麽可笑。”

“為什麽?”

“大概是因為沒有發育完全,我的靈魂牽引比其他人要嚴重得多,到第三顆星的時候,我就已經虛弱得幾乎不能**行走。”

他這時才望向淩霄,回答了先前對方嘲諷他的話,“你以為我想狼狽地躲在這裏苟活嗎?我渴望的空間有那麽大,可我足下的土地隻有這麽點。我天生就被囚在這裏,就算你能比我好一些,也終究走不出一個臂展的距離,擁有一個比我更大的籠子的你,又有什麽資格來嘲笑離不開這裏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