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是另外一個純白的世界。
這個時間正好是外麵陽光最好的時候,窗外正好就是醫院的草坪,坐在屋子中能夠聽到外麵小孩子忽遠忽近的嬉笑聲,略微有些吵鬧,卻不知道為何,讓人的心情十分平靜。
Seven正坐在門口看向窗外,碧眼中流露出來的柔和的目光。
Seven恢複的效果讓蘇然然震驚,他回頭看向費戊,見費戊含笑對她點了點頭。
費戊從前去別的醫院參觀的時候發現那些醫院為了安全起見,見一些精神上有些問題的患者全部安排在一起,或者是單獨隔離出來呆在一個十分安靜的房間。
紮看上去好像是保護的病人,但事實上卻隻會讓病人的病情更加不受控製。
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其實沒有辦法把界限劃分的那麽清楚。
那個時候費戊就覺得,應該把這樣的病人按需要和“正常人”放在一起。
Seven被一個人關了那麽就,遭受很多折磨,精神上本來就回避不太鎮定,所以費戊決定把她安排在這個十分“吵鬧”的房間,讓她想敬仰都做不到,隻能聽著外麵的嬉笑聲,讓她的心從那個冰冷驅殼中複蘇過來。
現在看來,效果不錯。
不一會兒,全神貫注看著外麵的Seven察覺到屋子裏麵有人,就轉過頭來了。
在看到蘇然然的時候,Seven的眼中閃過一絲啞然。
兩個本來惺惺相惜的女孩彼此見麵的時竟然變得尷尬起來,讓旁邊的人忍不住無奈。
“Seven,今天感覺恢複的怎麽樣,打點滴的時候腸胃的負擔還會很大嗎?”費戊率先開口。
聊一下打針吃藥這種無痛關癢的事情,顯然讓Seven放鬆了一些。
“好多了,Mr費,多謝你的照顧。”Seven對著他柔柔一笑,語氣好的讓蘇然然陌生。
費戊之前和Seven談不上熟悉,沒大在意,自然的回道:“沒關係,都是本職工作。”
費戊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小然然一直擔心您,我覺得你最近的情況好轉了不少,就讓她過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怎麽會。”Seven的眼神明顯閃動了一下,但是對待費戊依然是巧笑嫣然。
許涵因為蘇然然的關係,是見過Seven的。
那是恃才傲物的姑娘,但是對人坦誠,性格直爽,完全不能想象她會對著一個人做出這樣溫軟的表情。
許涵斜眼假裝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費戊,見他還在那裏好好先生一樣和Seven開心的交談,心裏一陣不舒服劃過。
當然,這些心裏活動在許涵那清湯掛水的臉上是什麽也看不出到的。
確認沒有Seven今天的精神狀態良好之後,兩個大男人就退了出去。
蘇然然站在門口,沒有費戊做個和事老,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和Seven開口。
“怎麽,離得那麽遠,怕我還像上次一樣襲擊你?”沒有了費戊在身邊,Seven開啟了嘲諷模式。
這個清高的女孩仿佛從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心機十足的女人。
“怎麽,說話這麽猖狂,不怕戚禦墨回頭來找你算‘殺妻’的仇?”許涵護犢子的心理讓她看不能任何人欺負蘇然然。
這點和戚禦墨有點相像,老子欺負她是老子疼她,你們欺負算怎麽回事!
Seven被嗆的夠強,呼著粗氣看著想許涵,卻反駁不出來一個字。
住院的這段時間,周圍的醫生護士對自己都很好,尤其剛剛那個溫和開朗的費戊一聲,還是戚禦墨的好朋友。
她一度想要忘記自己對蘇然然做的事情,催眠自己戚禦墨不會對她做什麽。
直到這件事情被許涵毫無遮攔的說出來。
沒想到一廂情願的許學霸也學會了狐假虎威威脅人的這一套。
但顯然,Seven不再說什麽了。
“涵涵。”蘇然然無奈的叫了一聲,雖然她承認許涵的方法很有震懾力,但是她今天過來的目的畢竟不是為了和Seven吵架。
“Seven,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是我一直把你當做是朋友,今天過來,就是想和你好好談談,解開我們心裏的結締。”
“嗬,心裏的芥蒂。”Seven冷笑一聲說道:“你戚少夫人需要有什麽心裏芥蒂呢?就因為我掐了你的脖子,順便留下了幾個傷口?”
說著,Seven用目光點了點蘇然然脖子上不甚明顯的傷口。
蘇然然沒有反駁,隻是直視著Seven的的眼睛,一直到Seven一點點收回了臉上的冷笑,然後帶著些許恨意的看著蘇然然。
良久,蘇然然才緩慢的開口道:“我的結締,是朋友對我的恨意。”
Seven的眼光閃了閃。
蘇然然上牆兩步拉開意思,坐到了Seven的旁邊。
Seven的身體不自覺的後退了一下,頭雖然依舊是看向蘇然然,但是身體無意識的微微向窗外傾斜。
蘇然然看在眼裏,說道:“你害怕我?”
“我沒有!”Seven立刻反駁道。
蘇然然垂下眼睛,沒有繼續逼問Seven。
從前就有人說過,蘇然然在開外掛的時候,渾身自帶王者氣勢,這也是為什麽她看起來嘻嘻哈哈沒什麽威嚴,卻能壓得住一個公司的人。
當初剛剛接管陳氏之後,她也就是換了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就讓所有人的信服她了。
骨子裏麵,Seven對蘇然然和戚禦墨一樣,都有一個不自覺服從的心裏。
蘇然然歎了口氣,說道:“Seven,從我最開始接手公司開始,你就一直跟在我旁邊。我從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隻鑽研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這個公司說我是老板,但是實際上處理事情的是你和李……李忠。”
Seven的麵部表情看起來沒有那麽僵硬了,她看垂下眼簾的蘇然然,抿嘴聽著她說話。
蘇然然苦笑一聲,接著道:“現在說這個話有點矯情,但其實我當時真的覺得自己太幸運了,怎麽會有這麽多這麽厲害的人肯幫助我。”
蘇然然說到這裏的時候Seven明顯是回想起來當初蘇然然剛剛到公司時候手忙腳亂,虛心向自己請教,明明是個老板卻一直被自己的員工罵,並且還對員工十分狗腿。
Seven從小到大呆的一直是精英學校,而她是精英中的精英,不然戚禦墨也不會把她挖過來放在蘇然然旁邊。
但是那個環境裏麵的人都是眼高過天的,每一個都表現的清高無比,誰也不肯表現出來誰不如誰。
所以Seven從來沒有見過蘇然然這樣的人。
她不蠢,也不笨,甚至十分聰明。
她相貌出眾,才華橫溢,又有著戚禦墨那樣的大靠山。按照Seven之前的理解,這樣一個人間的寵兒大概又是一個鼻孔向上的。
可是蘇然然卻是那樣的明朗和真誠,對你笑得時候能夠讓你感受到十二分的親切。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虛心請教學習是件多難的事情,術業有專攻,不會就學,蘇然然的理念很簡單,坦**的讓Seven自慚形愧。
不自覺的,她也開始放下自己的那顆“精英之心”,和蘇然然一起摸爬滾打在滾滾紅塵中。
蘇然然把她當做朋友,她又何嚐不是把蘇然然當朋友。
“我曾經想過要殺你,而且到現在這股恨意也沒有完全消減,你們Z國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蘇然然,我要是沒有理解錯的話,你現在是想和我握手言和。但是你想過沒有,我要是再次想你命的話你怎麽辦?”
蘇然然微微勾起嘴角,答非所問道:“我聽說你沒有把任何我們之間的秘密說出去。”
Seven頓了一下,然後語氣生硬的說道:“我是沒說,不過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清楚戚先生的手段,如果我真的說了,背叛你,即便是我逃出去了,他也有一百種方法讓我和我的家人在這個世界上消亡。”
蘇然然震驚於Seven對戚禦墨的理解,但是她跳過了這個話題,接著道:“可是你當初撲過來對我行凶的時候,就沒有想到這個嗎?”
蘇然然邊說著行凶,便把手放在脖子上,誇張的做了個吐舌頭翻白眼的吊死鬼表情,讓許涵和Seven同時覺得不忍直視。
Seven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Seven,你當時找我泄憤,是因為你憤怒的情緒爆棚,你沒有出賣我的信息,是你對我理性的維護。”蘇然然頓了一下說。“連累你遭受這些是我不對,但我是無心;你對我做的事情,確實讓我傷心過,但你是無意。一個無心一個無意,何必介懷。”
一個無心,一個無意。
Seven冷笑道,“你知道我到底受了多少苦嗎,你一個無心,就能把事情都推的一幹二淨?”
許涵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丫頭境遇確實是惹人可憐,但也不能這麽是非不分吧,誠心要讓蘇然然內疚嗎?
“蘇……”許涵剛要勸蘇然然,就聽到蘇然然平靜的開口道,“我能理解你的遷怒,但是並不代表我能全盤接受你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