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摔落在地上的聲音驚到了小趙。

小趙回頭看到麵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卓語柳,嚇得根本顧不上電話,趕緊過來攙扶卓語柳。

“夫人,你沒事吧!”

卓語柳整個人感覺天暈地旋,她抓住小趙的手,聲音顫抖的說道:“小趙,你剛剛說的什麽?阿墨的飛機失事了?那阿墨呢,阿墨怎麽樣了!”

卓語柳抓住小趙的手十分用力,仿佛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她期盼的看向小趙,希望聽到小趙告訴她剛剛隻是電話那頭的人和他們開了一個玩笑,她的兒子還好好的活著。

小趙看著卓語柳慘白的臉,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麽的都沒有說出口。

他這個樣子讓卓語柳整個人更加崩潰,她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對小趙咆哮,“說啊,你倒是說啊,我的阿墨到底怎麽了!”

卓語柳一生優雅,哪怕當初在戚家那麽狼狽的時候也沒有讓她的氣質折損半分。

然後就在此刻,她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狂的狀態。

“夫人,夫人您別這樣,您別這樣。”小趙除了不停重複這句話竟然什麽都說不出來。

“阿墨,我的阿墨,又沒人去救,又沒人去救!”卓語柳整個人攤到在椅子上。

“有人去就救援了,說……”小趙黝黑的臉上滿是悲痛,平常無喜無悲的眼中此刻也是充滿了悲慟。

“他們說什麽?”卓語柳雙眼緊緊盯著小趙,希望能從他嘴裏聽到自己想要的事實。

無論變成什麽樣子,隻要她的阿墨能被救回來就好。

“他們說……機毀人亡,無一幸存。”小趙艱難的說道。

那邊的人果然是言而有信,他們這邊接到毒素的真是成分的時間和爆炸的時間,隻有十秒鍾的時間。

顯然,這十秒鍾,是他們給戚禦墨安心的時間。

卓語柳在聽到無一幸免四個字之後,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夫人,夫人,您振作一點點!快去叫醫生!”小趙血紅這眼睛喊道。

聽到少爺遇到這種事情,他何嚐不是悲痛異常,但是現在他必須冷靜,才能幫助少爺控製大局。

“都愣著做什麽,沒聽到我讓你們去叫醫生嗎!”小趙感受到有人走近,回頭怒吼道。

才吼道一半,就見端木清清和哈尼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蘇然然走了進來。

端木清清怔怔的看著小趙。

她從來沒見過趙曉生有過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所以應該不是假的吧,剛剛小趙說的那件事情,如果是假的的話,趙曉生怎麽可能會那麽生氣呢。

但是那樣一個遺臭萬年的混蛋,怎麽會這麽簡簡單單的就死了呢!

“小趙。”蘇然然從剛剛聽到小趙的談話開始,臉上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此刻她冷靜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走廊中,顯得格外的縹緲:“將來龍去沒給我講一下吧。”

“少……少夫人。”小趙看著眼前變得陌生的蘇然然,忽然之間不敢說話。

“算了,和你講也講不明白,剛剛誰給你打的電話,我要和那個人通電話。”蘇然然的聲音冷靜的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她知道的,她早該知道的,他留下小趙一個人出去,一定是去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了。

他總是這樣,輕易涉險,總是為了她拚盡性命,卻從來不曾想過,對她來講,什麽才是最需要的,什麽才是不可承受的。

“少夫人,戚少那邊的事情我來處理,您早點回去休息吧。”小趙低聲道。

少爺現在生死未卜,他絕不能讓少夫人出任何閃失。

“那你不把電話給我?”蘇然然的聲音帶上一層冷意。

此刻那些保鏢已經將醫生帶來,扶著卓語柳離開。

醫生看到蘇然然的時候,本來想張口告訴她這種情況應該多做休息,但是看了她的表情之後,就都默默的走開了。

走廊上隻剩下蘇然然和小趙幾個人對視著。

蘇然然看著小趙,歪了歪頭,勾唇冷笑,“怎麽,戚禦墨不在了,我這個少夫人說話也不管用了?”

“我……”小趙還想勸說蘇然然去休息。

“給我!”蘇然然怒喝一聲,讓周圍的幾個人身體一震。

剛剛蘇然然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竟然絲毫不輸於戚禦墨在的時候。

電話那邊很快接通了宮學。

“屍體找到了嗎!”電話剛一接通,蘇然然就冷冷的問道。

“小,小嫂子。”宮學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神彩,變得十分低沉無力,“屍體……地已經被炸碎或者sh-ao焦了,沒辦法分清,哪個是少爺的。”

宮學說道最後的時候,聲音已經變得低不可聞。

就算是他這樣子和蘇然然說,他也沒辦法想想,那些個麵目全非的碎塊,會有一個是屬於戚禦墨的!

“既然如此。”蘇然然冰冷的聲音來回了宮學的思緒,“那就全部都拿回來測一下DNA吧。”

“拿,拿回去?”宮學顯然對蘇然然的決定很是吃驚。

“當然,無論是誰的屍體,好歹都是Z國人,總要落葉歸根才好。”蘇然然淡淡道,精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是……”宮學愣愣的回答道。

“記住,這件事情必須要保密。”蘇然然淡淡的吩咐道。

“是!”宮學猛然驚喜,回了一句。

這次飛機的事故明顯是人為,無論這個人是誰,目前都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宮學這個時候完全清醒了過來,暗暗惱怒自己遇到事情竟然自身陣腳已經亂成一團。

虧自己和老大闖**了這麽多年,到頭來的應激能力,竟然還不如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然而這也是常理之事,因為戚禦墨平時太過強大,一個太過強大的領導,必定會引起團隊對他過深的依賴。

蘇然然掛斷電話之後,將電話遞給一旁的小趙,吩咐了一句:“回去傭人收拾屋子的時候,留意一下阿墨的頭發。”

說完,不等小趙有什麽反應,無視愣在原地的端木清清和哈尼,搖著輪椅往病房走去。

哈尼眼疾手快的跟了上去,推著蘇然然進了病房,而端木清清站在原地,看著滿麵頹廢的小趙。

印象中他是個無喜無悲的人,從小到大,他都很清楚自己的使命。

就是追隨戚禦墨,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他誰都不在乎,除了戚禦墨。

可是就是這這樣的一個人,在所有的人都排斥自己這個和名媛格格不入的女孩之後,隻有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聽完了她發/泄之後,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然後掏出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棒棒糖遞給了端木清清。

“喏,要吃嗎?”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擺在了小趙麵前。

小趙此刻正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正在不停的自責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水蜜桃味的棒棒糖。

小趙愣愣的看了看眼前的棒棒糖,又轉頭看向端木清清,表情呆呆的。

此刻的他不像是戚禦墨那個作風淩厲的黑臉特助,而像是一個無助的大男孩。

不應該這樣的,戚少將他留在這裏,就是為了讓他整理善後,但是想到自己眼睜睜看這戚少上了那個明知道有無限危險的飛機,小趙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如果那時候自己再多勸勸戚少,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如果當時自己不惜一切代價,攔住那輛飛機,是不是也沒有今天的事情了!

端木清清看著小趙眼中流露出的痛苦和自責,歎了口氣,坐在了他的旁邊。

伸手接過小趙手中的棒棒糖,動作利索的將封皮拆掉,又放回到小趙手裏。

幾個人一起長大,他們雖然不喜歡吃零食,但是被哈尼帶的多多少少對棒棒糖情有獨鍾。

“記得小的時候哈你姐總是揣著一兜的零食,見誰心情不好就上去分一個她最討厭味道的棒棒糖,大家雖然都不喜歡,但是畏於哈尼姐的無力,都老老實實的吃糖了。隻有戚禦墨,明明最開始菜的讓哈尼姐隨隨便便一個過肩摔就能放倒,也從來不去吃。”端木清清絮絮叨叨的說起以前的事情。

“少爺從小就有主見。”小趙一直跟在戚禦墨身邊,他恐怕是最了解戚禦墨的人。

“所以很多事情,他做起來都是心裏有數的,不需要別人來為他承擔自責。”端木清清繼續狀似無意的說道。

小趙訝然的看了看端木清清,半晌後,才說道:“少爺是不是聽進去是少爺的事,有沒有盡力,是我的事。”

“所以戚禦墨現在的命令是讓你在這裏盡力自責?”端木清清吃著棒棒糖看向小趙,表情認真,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小趙震了震,過了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站起身子,轉向端木清清,“你說的對,我現在要做的,是保護好墨園每一個人,保護好少夫人安全產子,保護好少爺留下的一切。清清,謝謝你。”

這是小趙頭一回叫她清清,端木清清先是一愣,而後笑得溫暖。

“喂!”端木清清喊住大步向前走去的小趙,問道:“我Z語學的不好,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禍害遺千年的意思?”

小趙離去的腳步一頓,微微轉頭,一字一頓的說道:“是王者必歸的意思。”

就讓他們都去相信,戚禦墨還有活著的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