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普通病房中,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眉眼中依稀能看得出她曾經的生活必是養尊處優,可惜現在的精神狀態太過憔悴,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
她本來是在閉目養神的,聽到門打開的聲音,就抬眼看了看:“阿盛,你去哪了?”
陳易盛進門之後,坐到了寧雅惠的病床旁邊,卻沒有回話。
他心中還回想著剛剛看到蘇然然的那一幕。
她更美了,不同於與自己見麵時的犀利和尖銳,剛剛見到的蘇然然朝氣蓬勃的。
一身紅色的連衣裙隨著她走路的時候輕輕搖擺,看起來就像是待放的花朵。裙子下的兩條細白的小腿,仿若蓮藕一般,看起來讓人恨不得抓在掌心。
然而,她現在這麽快樂,都是因為她剛剛將陳家毀了,將自己毀了。
“阿盛,你在想什麽?”寧雅惠看著陳易盛一語不發的坐在自己身邊,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一會兒迷戀,一會兒仇恨的,自己已經是這樣樣子了,他可不能再出什麽事情。
陳易盛抬頭迎上寧雅惠擔心的目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沒事。你和外公那邊聯係上了嗎?”
陳家現在一無所有,房子資產全部被凍結,隻能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寧家。
寧雅惠看著陳易盛不耐煩的表情,心一下子涼了半截,低聲道:“還沒有!”
“什麽!”陳易盛一下子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高聲道。
他說話的聲音太大,一下子引得這個屋子其他病床的病人和家屬都看向他,麵帶不滿。
陳易盛眼裏這些都是些平民百姓,平常哪裏有機會見到他這麽個大少爺,如今自己卻要和他們待在同一個病房,頓時心情更差,對著其他人怒吼道:“看什麽看,本少爺講話管你們什麽事情!”
也許是因為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人,大家都轉過頭去,但是不乏那種不吃虧的,陰陽怪氣的回道:“還本少?正八景的少爺誰住這種病房啊!”
“你說什麽!”陳易盛剛好一肚子的火沒處撒,這會兒聽到有人戳他痛處,馬上暴跳如雷,就要衝過去和人家動手。
寧雅惠在一旁嚇得不敢吱聲,這會兒看到陳易盛馬上就要闖禍了,趕緊從**下來,鞋都顧不上穿,趕忙走到陳易盛的身邊,一邊往回拉他,一邊對著對麵幾個已經站起來的大漢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兒子不大懂事,各位別和他計較哈,我們這就小點聲,小點聲哈。”
陳易盛吼完之後,看著站起來的幾個大漢就開始後悔了,這會兒寧雅惠來拉架,他順著台階就下來了。
寧雅惠見陳易盛沒有再開口得罪人,也鬆了口氣,要知道他一天在這待不了多久,每次他把人得罪之後還不是自己留在這裏被欺負受氣,所以她趕緊製止了陳易盛。
陳易盛坐回到椅子上的時候,臉色依舊不是很好,但是開口的聲音倒是沒有平時那麽大了:“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聯係到寧家!”
“我……”寧雅惠看著自己麵前變得陌生的兒子,一時之間有點語塞,過了一會兒,她才低聲答道:“他們聽說我們得罪了戚氏,說什麽也不肯出來幫忙!還,還說……”
“還說了什麽!”陳易盛聽完之後怒氣猛漲,聽出了寧雅惠的欲言又止,陰沉的問道。
“他們還說,都怪我們不長眼睛,得罪了戚禦墨,平白無故的讓寧家跟著受了牽連,說要和我們斷絕關係,讓我們以後都不要找他們了。”
“混蛋!”陳易盛一把將桌子上的水杯狠狠甩在地上,怒道。
“吵什麽!醫院是給病人養病的地方,不是你發瘋的地方,要吵到外麵吵去!”一個護士過來查房,聽到杯子砸在地上的聲音嚇了一跳,出來趕緊過倆製止道。
陳易盛瞪著自己血紅的眼睛看向進來的護士:“關你什麽事。”
那個護士也是一個急脾氣的人,看到陳易盛這個樣子非但沒有讓步,還準備上前和他理論一下。
寧雅惠到底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在陳家做夫人的時候雖然驕縱跋扈,但是眼下這種情景,卻是不能再和這些人硬碰硬了。
她看著兩個人馬上要吵起來,趕緊迎了上去,“段護士,不好意思啊,我兒子是心焦我的病,所以脾氣暴躁了點,年輕人,不懂事您多擔待啊。”
那個段護士看著寧雅惠委曲求全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不屑的瞥了陳易盛一眼,輕蔑道:“還年輕呢,我看歲數也不比我小多少,長的人模狗樣的,內裏麵全是糟糠。哼!”
說完,她轉頭走了出去。
寧雅惠有些局促的走到陳易盛麵前,“兒子啊……”
“別和我說話!”陳易盛恨恨的甩下一句話,看也沒看寧雅惠一眼,摔門就出去了。
戚禦墨,蘇然然,都是你們的錯!都是你們的錯!如果不是你們,我還是高高在上的陳氏繼承人,還是個萬人追捧的大少爺,現在卻要和這些下等人來爭吵,都是你們的錯,我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不同於寧雅惠和陳易盛的落魄,現在的蘇然然因為終於奪回了父母的公司,整個人顯得幹勁十足。
去看許涵那天是她給自己放的最後一天假期,第二天一大早,蘇然然破天荒的沒有賴床,而是和戚禦墨一起起床吃早飯,然後……搭著並不順路的順風車去了陳氏。
別看蘇然然對珠寶設計方麵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但是在企業管理方麵,她簡直就是菜鳥中的戰鬥菜鳥,所以她此刻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戚禦墨將手肘撐在車窗處,用手支著頭,本來是十分慵懶隨意的動作被他做的十分優雅,帶著無以倫比的貴氣。
戚禦墨打量著眼前的蘇然然,不禁感歎一下自己真是找老婆的一把能手。
因為蘇然然的臉蛋看起來十分年輕,所以為了讓自己的霸氣側漏,在穿著上改變了以往的風格。
她今天穿了一件小尖領的很有垂感的服帖白襯衫,下麵配了一個暗色豎條紋的九分工裝褲,外搭一件筆挺的墨綠色純色的H型大衣;
一頭烏黑的秀發被高高束起,臉上精致的妝容,配以烈焰般的紅唇,看起來極具吸引力力。
最後,一個簡單的黑色手包拿在手中,一身的裝束看起來幹練又不失女人味,是標準的女強人造型。
當然,如果蘇然然現在的表情沒那麽緊張的話,一切會更加完美。
戚禦墨伸手,將蘇然然的小手抓在了自己的大手中,因為緊張,蘇然然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微微發涼。
戚禦墨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把車裏的溫度再調高一點。”
蘇然然本來剛剛在想事情出神,對於戚禦墨抓自己爪子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反應,這會兒聽到戚禦墨說話嚇了跳才算回過神來,她疑問道:“阿墨你冷麽,是不是生病了?”
旁邊的小趙跟了戚禦墨那麽久,一舉一動都很了解戚禦墨的心意,他聽到蘇然然的問話之後一時沒忍住,悶笑了一聲,緊接著就看到戚禦墨透過後視鏡給了他一記威脅的眼神,當即就變回一張撲克臉,正襟危坐。
蘇然然不明所以,看看小趙又看看戚禦墨,最終還是關心戚禦墨的身體,抽出了自己的小手摸了摸戚禦墨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感覺溫度上差不了多少才作罷。
她可記得上次這個家夥衝了個冷水澡回家就生病了,也是那一次她清楚的意識到,就算這個男人平時看起來再強大,也不過是肉體凡胎,和正常人一樣會感冒發sh-ao。
“好像不發sh-ao,除了冷還有其他什麽地方不舒服嗎?”蘇然然不放心的問道,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大會像是照顧自己的樣子。
戚禦墨對於蘇然然的體貼關心十分享受,將蘇然然的小手又抓到自己手裏,想了想,開口道:“嗯,喉嚨有點不舒服。”
小趙覺得長期和這對夫妻在一起自己這麽多年練就的撲克臉可能是要保不住了。
誰能告訴他那個霸氣威武的戚少剛剛在做什麽?我整天和你在一起也沒看您老人家喉嚨不舒服,所以你現在是在裝病撒橋嗎?
戚禦墨的回答同樣出乎蘇然然的預料,原以為這個男人是那種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生病的人,居然這麽痛痛快快的說自己喉嚨有點不舒服。
蘇然然狐疑的看向自家老公,還是那張帥的掉渣的臭皮臉,但是為什麽怎麽看怎麽覺得有賣萌嫌疑呢。
不過在戚禦墨麵前智商一向減幾個格的蘇然然也並沒有想多,隻當是戚禦墨現在越來越懂得將自己脆弱的一麵展現給自己了,這讓她十分欣喜,有種自己被信任了的感覺。
她對著戚禦墨囑咐道:“我聽你說話聲音沒什麽變化,可能病還沒有發起來,你中午吃點清淡的東西,多喝點水。晚上回家我和黃媽給你熬點百/合粥吧。如果還是不舒服,記得早點叫費醫生過來。”
“嗯。”戚禦墨低垂了一下眼睛,答道。
他這個樣子……蘇然然忽然之間覺得好想去摸一下戚禦墨的額頭啊,今天到底是哪裏不對,為什麽戚禦墨看起來這麽萌。
蘇然然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等她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隻欠剁的爪子已經直接跳過大腦判斷當為不當為這一步,摸在了戚禦墨的頭上,臨了,還拍了兩下。
車內的氣氛變得十分詭異,包括蘇然然在內,小趙、司機,大腦裏麵都有一個聲音不停回想:戚少被拍了腦袋,拍了腦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