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生吃痛捂著蹲下去時,我拉起董晨晨就跑。
小鎮的夜晚很安靜,路上幾乎沒什麽人,我們跑了一段胡春生就追了上來,好在他追了幾條街就跑不動而放棄了,我們躲進一條小胡同,後怕的同時也對未來更擔憂了。
本來以為退錢就能退婚,現在看來這事兒沒那麽好解決,因為董晨晨說胡春生有親戚在相關單位,就算報警估計也沒多大作用,加上我剛才踢了那麽一膝蓋,不排除被他索要住院費之類的可能。
我倆都是窮鬼,一想到胡春生有可能找到我們,我就一直頭疼。
此時夜黑風高,氣溫驟緊,我冷得全身都在哆嗦。我摸摸口袋,想告訴董晨晨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再從長計議,摸了一圈都沒找到,才想起手機還在胡春生手上。
董晨晨也猜到了:“手機還在胡春生手裏?”
我抿著唇點頭,董晨晨歎道:“今晚肯定拿不回來了,我們先去找個住的地方,明天我想辦法要回來。”
擔心胡春生會連夜找我們,董晨晨特意找了一家較遠的賓館,開了兩張床的標間。
董晨晨憂心退婚的事,我則擔心顧曄承見我沒回家會像昨夜一樣瘋狂的給我打電話,兩人的心情都比較沉重,回到房間隨便洗漱了下,我先挑了張靠窗的床睡下。
董晨晨坐到另一張**,說聯係幾個認識的人,問問他們能不能幫忙從中周旋一下,可一個多小時過去,她聯係的人不是沒回複,就是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董晨晨強顏歡笑,說這是預料之內的事,同為小鎮居民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加上胡春生有過道兒上的背景,大家都不願惹上事。
說著說著,她一個繃不住就突然哭了,說是她考慮不周,沒把事情解決,還給我帶來了麻煩。
手機沒了,我從包裏摸出備用的紙筆,快速寫道:“沒關係的,我們是朋友,遇到困難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沒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說法。你也別急,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再混也不可能一手遮天,這事總會解決的,趕緊睡吧,睡好了明天才有精力去麵對。”
董晨晨哭了一會兒就關燈睡覺了,窗外的風很大,賓館又比較老舊,有風從縫隙裏鑽進來,即便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還是暖和不起來。
直到後來穿上羽絨服再蓋上被子,身體有了暖意,才勉強睡著。
感覺沒睡多久,就聽到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我一下子就從**坐起來,睜眼的同時,發現董晨晨也醒了,正一臉驚惶地看著外麵。
我輕輕下床坐到董晨晨身邊,兩人交換了下眼神,都猜到來人很可能是胡春生。
她拿出手機,輸入了110,低聲問我要不要打,眼下自然是人生安全最為重要,我便點了點頭。
電話就快撥出之際,敲門聲突然停下,而外麵的人在叫我的名字:“阮離,我知道你在裏麵,你再不出來,我就撞門進去了。”
我第一反應是把董晨晨撥出去的電話掛斷,董晨晨也認出顧曄承的聲音了,她有些震驚地看著我,用嘴型問我顧總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我抿抿唇,用手比劃了幾下,讓她繼續睡,我先出去一趟。
董晨晨一臉震驚和好奇,在她問更多事以前,我穿上鞋走了出去。
打開門,就對上了顧曄承如黑炭般的臉。
不想被董晨晨聽到談話,我徑直往外走。來到樓下看到他的車停在路邊,而寒風呼嘯,我就坐進了他的車裏。
顧曄承緊隨其後坐了進來,車門一關,隔絕了外麵的一切雜音,車內寂靜極了。
像是賭氣一般,顧曄承也沒開口,就那樣不動聲色地看著我,可沒了手機和紙筆的我什麽都表達不了,隻能挺直身子硬著頭皮地靜默著。
過了許久,總算聽到顧曄承先開口了,他說:“你是幫董晨晨借錢?”
我看著前方遠處的街燈,點了點頭。
“借到了?”
我稍作遲疑,還是點了頭。
“給誰借的?”說著,他把他自己的手機遞給我,示意我打字。
我並沒有接,因為我能感覺到他在強壓著情緒,稍有不慎,他的情緒之山就會爆發,我隻是搖了搖頭,表達這與他無關的意思。
一抹譏笑在他的唇角逸開:“是給杜霆之借的吧,你是看重他的身家背景,想攀上他來擺脫我嗎?可你有沒有想過,他會幫你,除了貪圖你這個啞巴的身子,還會有什麽。”
他試圖激怒我,但我沒有上當,隻是麵的平靜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這令他感覺到了一種挫敗:“真不知道我是發什麽瘋,才會連夜跑來這裏看你的冷臉。”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另一隻手機扔給我,我隻看了一眼手機殼,就認出是我的手機。
我連忙接過,想問他是不是從胡春生那裏拿來的,他就說:“我給你打電話被個男的接到了,通過電話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說著,他遞給我一張紙,打開一看,是胡春生解除婚約的聲明,說經過與董晨晨的友好平等協商,在董晨晨退還了一百萬彩禮的前提下,雙方已經解除婚姻,此後再無瓜葛。
這令我心頭一喜,我連忙解鎖手機打字,問是不是他幫忙墊付了錢,可他不願看我的手機了,隻看著窗外某處說:“我以為把你放在眼皮下折磨你,心裏就會暢快,可恰恰相反,每每看到你,我對你的憎惡也就更深了,痛苦和煎熬也隨之加深。而我想開始新生活了,所以我決定放了你,也放了自己,這一百萬就算我給你的,好歹婚姻一場,當初離婚一分沒給你,這筆錢就當做補償吧。明天開始,你不用去公司,也不用回海汀蘭苑了,你去找杜霆之也好,找別人也行,總之你完全自由了,我們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到此為止。”
我迅速打字,說我不需要補償,說我會還給他,可他還是不願看我,隻聽吧嗒一聲他打開了車門,左手一揮讓我下車。
“啊……啊……”
我心急如焚,張著嘴巴想說點什麽,可把嘴巴長到最大,也隻能發出粗嘎難聽的啊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