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晨晨突然的發問,令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能感覺到她是真把我當朋友的,她不問也就罷了,問了還欺騙她,那我會有罪惡感的。

可顧曄承就快與蘇欣結婚了,此時說這些,也顯得不那麽合適。

正左右為難,董晨晨又說:“也不能說是因為你,顧總本就是個善良的人,可能是你悲慘的遭遇令他心生同情,才會特意來看你。”

董晨晨已經習慣了我的沉默,自顧自地說道:“顧總多金帥氣又體貼,做他的女人肯定很幸福,我突然有些羨慕蘇欣了。”

而我在董晨晨對顧曄承的誇讚裏,隻能笑而不語。

他有多寵女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惜我們緣分太淺,他對我的好如曇花一現。

心酸的是花枯敗後他就轉身離開去愛別人,而我卻沒灑脫的把他從心底清理。

痛心的是當初是我提出的分開,即使有苦衷,也是我自己做的選擇,所以我沒抱怨的資格,隻能把還沒忘記他這件事情,卑微的藏在心底最深處。

回想到過去,不免有些傷感,董晨晨察覺到我情緒的低落,以為我也羨慕蘇欣了,便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阮離,你不用沮喪,你長得比蘇欣美麗多了,身材也比她好,她不過是贏在家世比你好這一項上,不然顧總垂愛的肯定是你。”

我麵上笑著,心底卻有些淒涼。

在這個萬事都能造假的時代,整容整形已經形成了普遍的產業鏈,可獨獨家世這塊是無法偽造的,更是我欠缺的。

人們自古講究門當戶對,看來也不無道理,因為身世不匹配的兩個人就算相愛,橫亙在二人之間的鴻溝也是無法跨越的。

所以顧曄承要娶蘇欣,確實是件挺好的事,等他倆結婚,等他倆有了孩子,估計就會放過我了。

而我也可以去陪女兒了。

這樣想著,對他倆即將要結婚的事就多了份坦然,所以當三天後我出院,董晨晨叫我去展廳幫忙時,我也心無旁騖的去了。

作為後勤人員,除了給來參觀的人們端茶倒水,就是打掃衛生和搬運東西,這天我和一個同事合力搬了好幾台機器人。機器人還挺重的,來回幾趟接上的指頭就有些受不了了,本想休息一下,負責展台的人又催著讓我們快點,我隻能咬咬牙繼續搬。

我一路低著頭,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搬運東西上,眼看就快到展台了,右手的食指突然刺痛起來,我右手一鬆,另一個人也失去了平衡,幾十斤重的機器人就傾斜著朝我砸下來。

我整個人摔在地上,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隻能舉起胳膊護住頭,在機器人距離我隻有十幾厘米的時候,有人用胳膊一頂,把裝著機器人的盒子扶了起來。

隨後,又朝我伸出胳膊:“有沒有受傷?要我拉你起來嗎?”

是個醇厚的男中音,聽著有些耳熟,但展館的頂燈亮到根本不能直視的程度,看不清他的臉。我借著他胳膊的力量站了起來,站穩後想用微笑表達感謝,才發現果然是認識的人。

杜霆之,之前在海市,搭載我女兒去醫院,還借我錢的好人。

我剛想叫他,他也認出了我:“你……你是之前在海市那個……”

我拿出手機,打開記事本,快速輸入樣子:“對的杜總,是我。”

他有些詫異:“你……說不了話了?”

見我點頭,他看了眼機器人上的盒子:“你在海盛科技上班?”

“這麽巧,”杜霆之隨和一笑,看了眼機器人上的盒子,“你在海盛科技上班?”

我又點點頭,正準備說謝謝他,展台負責人就衝了上來,不耐煩地看了眼我衣服上的工牌:“阮離是吧?讓你搬東西,你磨磨蹭蹭的是在幹什麽?”

我衝杜霆之歉意一笑,準備把機器人搬過去再向他道謝,可杜霆之卻說我幫我搬。

還沒等我拒絕,他就用兩隻胳膊抱起來,很快放到了指定位置。

我跟上去,舉著寫了“謝謝你”的手機屏幕來到他跟前,他溫文一笑:“舉手之勞而已,還有其他東西要搬嗎?”

我搖搖頭,眼睛都餘光就瞥到顧曄承在朝這邊走來,而蘇欣亦步亦趨地走在他身側,宛若一對絕世佳人。

蘇欣說過不準再靠近顧曄承,若被她知道,她肯定也少不了刁難我,我不想再生事端,低著頭就往後台走,沒想到杜霆之卻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的食指受過傷嗎?”

我眨了眨眼,有些著急地點點頭,指指後台的位置,意圖讓他知道我有急事,讓他先放開我。

可他卻把我的食指反複看了兩圈,然後說:“傷得挺重的,必須立馬冰敷消/腫,否則以後稍有不適就會複發。”

說著,他手掌上巡,抓住我的手腕:“走吧,我帶你去處理。”

在這個過程中,我能感覺到顧曄承的眼神在有意無意的朝這邊看過來,而我急於躲避蘇欣,也就任由杜霆之拉著,而我則不帶猶豫地跟著他往外走了。

杜霆之帶著我來到附近的藥店買了醫用冰塊,冰敷後又給我噴了消炎止痛的藥劑噴霧,他的手法太過專業,我忍不住用手機打了行字,問他是不是醫生。

他看完手機,又看了看我:“以前是。”

遇到和自己的經曆那麽相似的人,又是自己的恩人,我的心情難得的暢快了些:“我曾經也是醫生,而且還是外科醫生。”

他有些惋惜地望著我:“因為手指受傷,不得不改行嗎?”

見我點頭,他的眼裏有些許同情:“雙手不能拿手術刀了,自然也不宜幹體力活,這樣吧,你明天去公司找我,我會給你安排一個適合你的崗位。”

他說著遞來一張名片。

這是我第二次收他的名片,但這次名片內容比較詳盡,除了名字電話,還多了公司名稱和職位頭銜。

溫沁廣告設計有限責任公司總裁。

我在心裏默念了一遍,然後拿出手機打字:“真的很謝謝杜總,你是個好人,三番兩次的幫助我,但我目前手不能提重物,嘴巴不能說話,去你的公司也幹不了什麽事,還會拖累你,而我很滿足眼下的一切,所以我就不去了。”

“你不用覺得有負擔,是我正打算招聘一個檔案管理員,負責整理各種資料與合同,這份工作不需要用嘴巴去談,也能規避食指受傷的事,我覺得很合適你才想讓你去試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