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剛停在公司門口,我就看到幾輛執法機構的車。
我心髒一沉,不妙的預感浮上心頭,提步奔進公司。
公司安靜極了,是那種詭異的安靜,明明工位上都有人,但沒什麽人說話,就連呼吸都是克製隱忍的。
我拽住最靠近過道的員工,問她顧曄承在哪裏,她指指會議室:“不過顧總可能沒時間見你,稅務的來查稅,顧總很忙。”
我知道顧曄承絕不會犯偷稅漏稅的事,可整個公司員工愁雲滿布的表情令我感覺事態不容樂觀,我蹙了蹙眉:“我是公司的第二個股東,也是顧曄承的老婆,據我所知賬目不會有問題,是不是出了什麽岔子?”
女員工一臉歉然:“不好意思啊顧太太,我剛才就覺得你麵熟,但又怕認錯,所以沒叫你。”
“沒事,說說你知道的情況。”
“報稅一直是顧總讓財務按實報的,可財務好像在賬目上動了手腳,少報了很多,而且財務年後就沒來上班,通過調查,發現公司放假的當晚,全家就坐飛機出國了。”
這是妥妥的坑啊!
我心裏有了數,也不好進去打擾,便去辦公室等顧曄承,直到九點多,稅務的工作人員才離開,顧曄承揉著眉心回到辦公室時,看到我的瞬間是仲愣,隨即眨了眨眼:“你怎麽來了?”
“我想來給你個驚喜。”
他自嘲:“卻沒想到給你了個驚嚇,是吧?”
我也不藏著噎著了,直截了當地說:“對,如果我今天不來,你就打算瞞著我,是不是?”
“沒,我也是昨天得到風聲,沒想到今天下午他們就來了,你是點橫的大股東,於公我也得讓你有知情權的。”
我歎氣:“我找員工打聽過,據說是財務報錯了稅,還在年前就撤逃到國外了,具體是什麽情況?”
“我目前知道的,也隻有這麽多,具體情況得等把財務找回來才知道了。”
我朝他走過去,用手揉了揉他皺成一團的眉心:“你和工作人員說明情況了?”
“說了,也報了警,如果能證實是財務個人的行為,那補繳稅款和罰款就好,反之……”
顧曄承有點不忍麵對最壞的結果,我亦如此,但還是積極的出謀劃策:“會不會與顧樹生有關?你之前也舉報過他,而他也有收買你員工的先例。”
顧曄承嗯了聲:“是有這樣的懷疑,但也僅僅是懷疑,沒有證據支撐,即便真是他也沒辦法。”
“查過通話記錄嗎?”
“查過,沒有來往。”
“那財務會不會使用家屬的手機?或者顧樹生也有使用別人的號碼?”
顧曄承的眉毛挑了挑,眼睛簇然一亮:“財務家屬的手機我查過,但顧樹生的隻查過我知道的號碼。”
“你們很久沒有聯絡,他有新號碼你也不一定知道,想辦法查一下吧。”
他點頭:“那我現在就去匯匯他,想辦法拿到他的手機。”
我拉住他:“飯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解決,若真是他,他正高興得意,也防備你防備得很緊,現在去了也隻能討到一肚子氣。我們先去吃法,然後好好睡一覺,順便想想他針對你是單純地想搞垮你,還是另有所圖。”
顧曄承吃飯的時候,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問他要不要喝點酒,他搖頭:“一醉了之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保持清醒比較好。”
我點頭:“也是,那就想想顧樹生針對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他不仁在先,我們也沒必要和他講情義,搞懂他的目的假意順從,再拿到他和財務聯合逃稅的證據,最好是把財務抓回來,那事情就有回旋的餘地。”
顧曄承心事重重地點點頭,以我對他的了解來看,顧樹生可能之前就對他提過某種過分的要求,在他拒絕後,顧樹生就用這種辦法來給他施壓,或者說是報複他。
但眼下,他不說,我也不好問,免得給他增加不必要的壓力,隻能把剝了殼的蝦放到他碗裏,讓他多吃點。
“謝謝,不過剝蝦這種事應該是老公剝給老婆的,你趕緊吃,我來剝給你。”
我按住他的手:“男女平等已經倡導好些年了,你怎麽還能有這種刻板印象呢,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隻要你願意吃蝦,我有時間就給你剝。”
說著,把手裏新剝好的蝦仁放進他嘴巴裏:“不過這個蝦子被我賦予了魔力,你隻要吃上一口,煩惱就會一一解決,如遇神助。”
“真的嗎?”顧曄承配合地睜大眼睛。
“騙你是小狗。”
“那我可得多吃幾隻。”
“行的,吃完不夠再給你要一份。”
等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丁阿姨陪著安安在兒童房已經睡下了,怕開燈吵醒孩子,我接著手機屏幕的光走進去,丁阿姨聞聲醒來,我輕聲問是不是剛睡。
“睡著半個小時左右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我報喜不報憂:“在公司陪他加班。”
她連續哦了幾聲:“這樣啊,我給你們在廚房留了菜的,我去給你們熱。”
她說著就要起來,我連忙攔住她:“我們吃了才回來的,這會兒不餓。”
丁阿姨重新躺下:“行吧,那你們趕緊去休息,今晚我陪安安。”
“這不好吧,白天你就太辛苦……”
話沒說完,安安就動了動手,一副隨時都能蘇醒的模樣,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幾十秒後他再度熟睡,丁阿姨毫不留情地趕我走,我隻能走了出來。
“丁阿姨陪安安睡,不過這樣也好,夜裏我喂他,他不吃,你照顧又挺辛苦,就讓丁阿姨再待幾日吧,等安安徹底忘記親喂的事情後,我再帶他。”
顧曄承揉揉我的腦袋:“那我們去休息吧。”
這一晚,我睡得不好,顧曄承也是如此。最開始他還挺老實的以同一個姿勢睡著,後來可能以為我睡著了,就有些翻來覆去、輾轉反側了。
我知道他心裏煩躁,稅務問題可大可小,輕則一年到頭白幹,重則倒閉破產甚至麵臨刑責,但我暫時不能為他做什麽,隻能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讓他有個盡情發泄的空間。
後來感覺天都快亮了,他還是沒有睡著,我裝成在睡夢中滾入他懷裏的樣子,還往他懷裏縮了縮,顧曄承這才抱住我,而他一動我就不滿的哼哼,半個小時左右,維持僵硬姿勢的顧曄承總算睡著了。
我在心底輕歎一聲,擔心他胳膊會發麻,在他熟睡後就挪到了我的位置。
前半夜失眠,後半夜就睡得極沉,直到感覺到一股暖意才睜開眼。
原來是太陽穿透玻璃照在了我的臉上。
而睡在旁邊的顧曄承,已經不見了。從被窩裏的溫度來看,應該走了很久。
我摸出手機,已經是上午十點,想到丁阿姨照顧了一宿的安安,我雖然還是感覺沒有睡夠,但還是撐著身體起床了。
來到樓下,卻不見安安的身影,一問成嫂才得知丁阿姨和丁叔叔帶他去遛彎了。
“去很久了嗎?”
“不久,二三十分鍾吧,不過丁姐做了南瓜湯圓,留了一份在保溫盒裏給你,我去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