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丁阿姨連忙說,“一群混混走錯了門,把家裏能砸的都砸了,但我已經報了警,而且對方也賠禮道歉了。加上安安很快就會走了,把這些瓶瓶罐罐地換了也挺好,免得不安全。地上很滑,你們趕緊去樓上休息會兒,我和你丁叔叔馬上就打理完畢,然後就做飯。”

我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丁阿姨隻是怕我擔憂,才粉飾太平,而顧曄承眉色深重,冷靜得不像他的作風。

這令我意識到,是他讓丁阿姨撒謊騙我的。

於是我點點頭,衝顧曄承伸伸手,讓他把安安給我:“你照顧安安,你和丁阿姨他們一起清掃吧。”

顧曄承並沒把安安給我,而是親自把安安抱到樓上的臥室**,又逗了他一會兒,可我發現他臉上的笑已經不似剛才那般自然,多了抹心事重重。

我咽下好奇,催促道:“趕緊下去幫忙,別讓丁阿姨他們太累。”

顧曄承聞聲抬頭,然後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好,那你躺會兒,待會飯熟了,我叫你。”

我嘴上應了個好字,等顧曄承下樓後,我拿了個咬咬樂給安安玩著,又用枕頭擋在床邊,然後輕輕打開房門,縮在二樓客廳的牆角偷聽。

隻聽顧曄承問道:“這次來了幾個人?”

丁叔叔難得的搶在丁阿姨前頭說:“六個,都是男的,進門沒說一個字就動手砸東西。”

“簡直是群流氓!”丁阿姨一改之前和我說話的溫和,怒氣騰騰地說,“依我看,小顧,我們不能再縱容他們了,你之前已經給了他們五百萬,可他們還是不見收斂,甚至越來越過分,簡直是喂不飽的大豺狼,還是報警走法律程序吧。”

我心一緊,莫非真是高利貸?

正這樣想著,就聽顧曄承說:“畢竟是我欠他們的,算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我心一冷,看來是八九不離十了。

心裏一時間特別沒底。

莫非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點橫的經營狀況已經差到要借高利貸來維持了嗎?

我卡裏還有好幾千萬的分紅,如果是,那我不介意拿出來……

想到這兒,丁阿姨的話就打斷了我的思緒:“錢是能解決問題,但是不能填滿無底洞。阿姨說句心裏話,你可別生阿姨的氣。蘇爽說白了,是自己喝酒被車撞的,他妹妹自殺也是自己選擇的,不過是因為害他們的人,和你與阮離有點過節和矛盾,你們出於善心才會幫他們收拾爛攤子。而那對吃人不吐骨頭的夫妻,在蘇爽和他妹妹年幼時就拋下了他們倆不管,現在蘇爽出事了,就以父母的身份來道德綁架你,這簡直就是敲詐、勒索,而且金額還那麽大,隻要控告,保準能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丁叔叔低聲道:“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少說兩句。”

丁阿姨還是繼續說:“有想法是好事,但若是無用的甚至錯誤的想法,那肯定要提醒他改正,我們又不會害他……”

丁叔叔又說了點什麽,但聲音太小,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後來丁阿姨歎了聲氣兒:“行吧,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個老婆子就不參與了,我去拖下樓梯和二樓的客廳。”

聽到丁阿姨要上樓,我速速撤回臥室,看著玩咬咬樂玩得專注的安安陷入沉思。

通過剛才聽來的內容,不難判斷是蘇爽的親生父母找上顧曄承了,以兒子蘇爽被我們迫害昏迷為由要錢,顧曄承在給了五百萬後不願意再給,蘇爽父母就找來小混混來家裏鬧。

我們是對不起蘇爽,可對這種不負責任的父母,我卻不感到抱歉,因為他們隻把蘇爽的病情當成了勒索的籌碼。

若他們以後還找人來家裏鬧,尤其是隻有我和安安在家的時候,那真的是會嚇得半死。

隻是不知道,顧曄承會怎麽解決了。

一個多小時後,顧曄承上樓叫我吃飯,飯桌上大家都沒提剛才的事,但能感覺到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好,而顧曄承直到臨睡前都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默了默,到底還是問了出來:“白天的事,具體是什麽情況,你能和我說說嗎?”

“就像丁阿姨說的那樣……”

我打斷他:“騙我就沒意思了,如果你想讓我連三個月的時間都不給我,你就繼續編瞎話吧。”

顧曄承看著我的眼睛,猶豫稍許,到底還是說了出來:“是蘇爽的父母,他們半年前來找我要人,讓我把蘇爽兄妹完完整整的還給他們。雖然知道他們沒有資格這樣做,但出於愧疚,我隻能用錢彌補他們。但可能是錢給的太容易了,他們越要越多,已經從我這兒拿走五百萬了。過年前又問我要五百萬,我意識到不能再縱容就拒絕了,以為他們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卻找人上門鬧了這麽一出。”

我聽得直皺眉:“他父母的條件不是挺好的嘛,怎麽會來問你要錢?”

“據說他爸生意破產,債台高築,他媽二婚的男人嗜賭,不僅把家裏能賣的都賣了,還欠了一屁/股高利貸。”

我向來不喜歡用惡意去揣測一個人,可聽了顧曄承的話,我實在忍不住地說:“他們是真把你當冤大頭了。”

他沉沉歎氣:“是吧。”

“那你打算怎麽辦?繼續給錢?”

“不能再給了,如果他們是真的生活困難,那我可以解決他們的吃住問題,但像這種凶猛的要錢方式,我頂不住的。”

“那你打算怎麽做?”

“其實……”顧曄承猶豫了下,還是繼續說,“其實我覺得應該是有人在蘇爽父母的背後指使他們的,打蛇打七寸,我會盡快找出給他們出謀劃策的人,隻要找到關鍵人物,這事就好解決。”

我看著他的眼睛:“你說得那麽確信,是已經猜到是誰了嗎?”

人在心虛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做出很多肢體動作,比如眨眼睛,摸鼻子,或者眼神飄忽沒有焦距,而顧曄承就重了摸鼻子這一條。

不過確切的動作應該是叫揉了揉肉鼻子:“不知道,還在查,但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盡快搞定的。”

其實我覺得,他懷疑的對象很可能是顧樹生。

顧樹生既然能找到這裏來,那他肯定對顧曄承的現狀進行了摸察,才會得知我生了安安的事。

那顧樹生肯定也知道顧曄承的親生父母、丁叔叔和丁阿姨住在顧曄承隔壁的事情。

雖然掉包嬰兒,是顧曄承他養母的行為,但在養育的過程中顧樹生很可能早就得知了顧曄承不是他親生兒子的事,所以以前才會用盡一切手段的幹涉顧曄承的婚姻,不準他娶我。

而眼下,雖然顧樹生和顧曄承的關係很緊張,但顧樹生對顧曄承肯定還是有很強的占有想法的,不會甘心費心勞力養大的孩子與親生父母相認。

所以除夕那天他找上門,借看孫子的名譽,想與顧曄承緩和關係,可顧曄承挑明了他身世的問題,顧樹生可能怕顧曄承報複,才會先下手為強,找人來家裏鬧事。

顧曄承不大想和我說,我也不好問,隻能溫聲提醒他:“不管指使者是誰,你都得心平氣和一些,別衝動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