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曄承安靜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眼睛如老式錄像機似的，似乎想一幀一幀的把我的音容笑貌刻進腦海裏，許久後他才說：“那我走了。”
“好。”我聽到自己說，甚至還感覺自己笑了一下，“記得明天再回來。”
他頗具留戀地看了我最後一眼，就頭也不回的大闊步地走了，當院子裏發動機的聲音由近及遠後，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可眼淚，也改變不了結局。
我洗了把臉，拿出箱子開始裝東西。
衣服、鞋子、洗漱用品……能裝的都裝走，不能裝的也全扔去小區裏的垃圾桶，然後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不留下我的任何痕跡。
免得給他造成我隨時可能會回來的錯覺。
弄完這一切，天已經放亮，腰也累得酸疼，小腹還有下墜的痛感，我不敢再折騰，在沙發上躺著給孔靖翔打了電話，讓他過來幫我的忙。
孔靖翔沒有車，是打車來的，我讓司機等會兒，然後讓孔靖翔把行李搬進後備箱裏。
“阮姐，這麽多東西，你這是要去旅行，還是和顧總吵架鬧離家出走啊。”
“是分手。”
“怎麽會？”
“我不想說，所以你也別問，找你幫忙是出於信任，但你不能像顧曄承透露今天的事及我的下落，不然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見我神情嚴肅，孔靖翔沒有再問，一手拎起一個箱子：“阮姐，你算是找對人了，我的嘴巴可是出了名的嚴實。隻要你不讓我說，就算別人用割我的舌頭威脅我，我都不帶鬆口的。”
孔靖翔的貧嘴，讓我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最發自真心的笑容。
孔靖翔把東西都搬進車裏後，我們也坐進了車裏，司機問我們要去哪兒，我報了之前租房的地址，隨後給現在住在那裏的董晨晨打去電話，說我待會兒要來一趟。
她被我吵醒了，聲音帶著沒睡醒的迷糊：“什麽時候來？”
“大概半個小時後到。”
“現在幾點了？”
“五點多，六點不到。”
“那我在的，不過怎麽那麽早？是做夢夢到我了，良心發現想來看看我，還是和你家那位吵架了？”
我把玩著手指：“是分手了，求收留。”
董晨晨好像坐了起來，聲音變大且清晰了些：“真的假的？別一大早就開玩笑。”
“比珍珠還真。”
她邊下床邊說：“那你快來，我等你。”
孔靖翔幫我把東西搬到門口，考慮到董晨晨剛起來可能會穿的比較清涼，我便讓他先回去，以後有空再請他吃飯。
“飯倒不用吃了，但我會擔心你。”
我拍拍他的肩：“沒事，姐好得很，不用為我擔心。”
“那就好，對了姐，以後有需要幫忙的隨時聯係我，在你和顧總之間，我肯定更向著你。”
我感動一笑：“知道，再過會兒就得上班了，你趕緊去忙吧。”
孔靖翔走後我敲了敲門，董晨晨很快就把門打開了，看到我身邊的箱子睜大了眼睛：“收了那麽多東西，你倆是來真的？”
我拎了個最輕的：“這種事總不能拿來開玩笑，你幫我把其他的都搬進來吧。”
董晨晨把行李搬進來後，就來到我跟前：“你倆分手，是和蘇爽蘇悅的事有關？”
“算是吧。”
“你倆就是太有道德觀念和太傻了，蘇悅是受蘇欣蠱惑自殺的，蘇爽是自己喝酒出車禍的，你倆就算有錯，那也是不知者無罪，犯不著為這點事就分手。最重要的是你倆心裏都有彼此，就此被硬生生的分開，連我一個旁觀者，都替你們感到遺憾。”
我歎了聲氣：“我也覺得遺憾，可又有什麽辦法呢，與其在無止盡的沉默中，把僅存的感情消磨幹淨，倒不如就此分手收場，還能保存一些美好的回憶，以後老了回想起來，也不會有那麽多怨恨。”
“阮離，你別說得那麽雲淡風輕，明明你都流淚了。”
我伸手一摸，還真的濕潤了，我嗨了一聲：“我沒哭，是連夜收拾東西沒合眼，眼睛太酸脹而自動分泌的眼淚。”
說著我打著哈欠站起來：“你要去上班了吧，那床給我補個覺。”
“床當然可以給你睡，你想睡多久都行，不過你不上班，是請假了還是辭職了？”
“辭職。”
“阮離，”董晨晨定定地看著我，“你這狀態不對啊，別人是情場失意就職場得意，或者情場職場雙開花，你卻愛情事業皆場空，這不像你的風格，你肯定有事瞞著我。”
董晨晨還真是把我摸得透透的，連這都能分析得出來。但我怕隔牆有耳，或者牆會透風，暫且不準備把懷孕的事告訴別人，便打著哈欠說：“我沒什麽事瞞著你，是覺得現在這份工作幹著挺吃力的，加上點橫那邊每個月都有分紅進賬，經濟上沒太大壓力，便想休息段時間。”
“真的隻是這樣？”
“真的，之前那段時間過得真的太累了，我想先放鬆一段時間。”
董晨晨很仔細地看著我，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撒謊的端倪，但最終她沒看出什麽，於是說：“那你睡吧，我給你弄點早餐。”
“不用，我不餓，沒什麽想吃的，你按照自己平時的節奏來，不用特意照顧我。”
我這樣說了，但董晨晨上班前還是給我煮了餃子，我吃了兩個就捂著被子睡大覺，期間短暫醒來過幾次，等董晨晨晚上下班到家時，我都還在熟睡。
當董晨晨把手背放在我額頭上感受溫度時，我才醒了過來，衝她笑了笑：“我沒發燒。”
“確實沒燒，額頭涼涼的，不過你怎麽這麽能睡？”
“可能是之前太緊繃了，突然放鬆下來就想把覺補上。”
董晨晨點頭：“確實會這樣，之前秦牧的事解決好後，我也是睡了三天才緩過來，那你睡，我去做晚飯。”
我拉住她：“別麻煩了，點外賣吧，我請客。”
“也行，那你想吃什麽？”
“給我來點清淡的就行，比如水果，或者冰淇淋之類的冷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