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是罪人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隻是我們並不是救世主,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事情至此隻能表達遺憾,你別把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

我有些惆悵:“你說的道理我都懂,隻是心裏還是難受而已。”

“我知道,難受是人之常情,你本就是善良心軟的人,以後還是少見她吧,免得又心生自責。”

“那不行,我已經答應她了,過幾天再去看她。”

顧曄承有些擔憂:“我不反對你去見她,但我擔心你的狀況,和心情不好的人待在一起,你可能會受影響。”

“多少是有些的,上了年紀的人去世很悲切,年輕人意外去世也會遺憾,但都沒有青春正茂的人生命倒計時來得殘酷。剛才見到蘇悅,她臉色寡白到泛青,估計……估計沒多少時間了。”

“你先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我們不能救她,隻能多陪陪她。”

“好。”

“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

“不用,保鏢送我來的,我這會兒就去坐車,晚上家裏見吧。”

“好。”

坐車保鏢開的車回家,到家後我坐在沙發上,頂著手裏的頭紗發呆,不一會兒聽到有人開門,抬頭一看竟是顧曄承。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老婆心情不好,當然得立馬丟下工作來陪她。”

我心頭暖洋洋的,嘴上故意刁難他:“你這樣子不務正業,不分主次,就不怕你公司的大股東生氣?”

他捏起我的嘴巴,在我嘴上咬了一口:“巧了,我老婆和我公司大股東,是同一個人。”

我也去捏他的嘴巴:“是挺巧的,我也是我老公公司最大的股東。”

“那太巧了,我們慶祝一下吧。”

“怎麽慶祝?”

“睡個午覺。”

我毫不掩飾的白了他一眼:“g-u-n!”

他還真的蹲下去,翻了幾個跟頭,我肚子都笑痛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之後幾天,日子平常,明天就是中秋節,我約了何葉和許芸笙他們明天來家裏吃飯。

何葉問我:“中秋團圓夜,你家那位不帶你回去看前公公啊?”

何葉他們隻知道顧樹生反對我嫁進顧家的事,並不知道顧樹生和林秀月有一段的事,這種上輩的恩怨也沒必要再挑出來講,於是我搖搖頭:“他去不去我不清楚,但我是不去的,你們來就是了,上次打牌我剛學會了一些,感覺還挺有趣的,人湊齊了再過過癮。”

我愛顧曄承,不代表我能接受一個害了我媽、又害了我女兒的人,即便這個人,是我所愛之人的爸爸。

晚上顧曄承下班回家,在餐桌上我還是提了一嘴回家過節的事,他神色和動作皆如常地說:“不回,就陪你。”

“畢竟是你爸,你別因為顧慮到我,就斷了這份親情。想做什麽就去做,我不會阻攔也不會不高興,因為各有立場,我是很能理解你的。”

他夾了塊番茄蛋放我碗裏:“知道你能理解,但我還是想陪你,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過中秋節。”

經顧曄承這麽一提醒,還真是這麽回事。

我們認識快五年,也愛了五年,卻因各種事情的出現,連一個中秋節都沒一起過過,想來還真是有些可悲可歎。

想到這兒,我還真的歎了口氣兒:“但願明天的中秋節一切順利。”

他輕笑:“當然會的。”

中秋節雖然公司放假,但顧曄承卻比往常要忙。

他雖然貴為公司老板,但人在商場,公司又剛站穩,還是有很多人情世故要維係,一大早就開著車去見重要的客戶。

我則一大早就去敲丁阿姨家的門,讓丁阿姨和丁叔叔晚上別做飯了,也不用去我家做,今天我掌廚,讓他們晚上來家裏吃。

丁阿姨這次沒有推拒,很爽快地答應了:“我們老人家很久沒和年輕人一起過節了,那我們今晚就不客氣了,也和你們年輕人聚聚,感受下年輕的活力,隻怕你們年輕人會感到拘束。”

“丁阿姨,不會的,我們也喜歡和你們聊天,重要的是,你和丁叔叔也不老,大家都以為你是我們的哥哥姐姐呢。”

丁阿姨笑了起來:“你這孩子,真會閉眼說漂亮話。”

我哈哈笑了起來:“那我就當你在誇讚我了,那你們記得別煮飯,下午就可以過去玩了。”

“那我陪你買菜,給你打打下手之類的。”

“不用不用,”我連連擺手,“平時吃了你太多的美食佳肴,今天什麽都不用你做,你等著吃就行。”

顧曄承回來的時候,會順路去海鮮市場買點螃蟹和海蝦,我便去超市買各種肉類、蔬菜和飲料,好在有保鏢幫忙,從超市買好東西也算輕鬆。

車子停在地下車庫,取好車要回去的時候,蘇悅給我來了電話。

我很快就接起來,本想邀請她去我家過節,可她卻說她住院了,今晚的手術,想要讓我去看看她。

“怎麽那麽突然的要做手術?”

“心髒血管堵塞厲害,醫生說做了還能有一線生機,不做估計沒幾天可活的了,當然做了也不一定能活下下手術台。”

到底是經曆了多少磨難,她才能把死說得雲淡風輕,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

可我知道,她內心也是忐忑的,隻是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才故作堅強故意逞強。

這一方麵,和我還挺像。

於是我說:“我去看你,也叫上顧曄承,不過他現在有點事,估計要晚一點。”

“不用叫他,阮姐姐,你自己來就好。”

“你不想見他啊?”

“嗯,因為我現在的樣子很醜,所以……”

畢竟是她喜歡的人,沒有女孩想把自己醜陋的一麵,展示在喜歡的異性麵前。於是我說:“好,那我現在就過去。”

我把地址告訴保鏢,讓他們先去醫院,一到過節路上就特別擁堵,十多公裏都開了將近一個小時。

因為來得匆忙,又得趕回去做飯,沒有時間再去買東西,我從後備箱拿了葡萄和橙子去到病房。門一推開,就看到蘇悅頂著光頭,倚靠著床頭,看著外麵發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