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體悟

“臥槽!”我和那鬼同時說了一句,不止聲音一樣,連說話的語速都一樣。

“你為什麽假扮我!”

“老林,打鬼!”

連著三句話,我和那鬼說話的頻率相同,聲音相同,說的內容完全相同,就連雙胞胎也達不到這樣同步啊!難道我是在照鏡子?不可能啊!

“……”我和那鬼同時看著對方,連表情都一樣,甚至連眼睛轉動的方向,眨眼的頻率,身上微小的動作都相同,到最後,我們誰也不說話,隻是死死的瞪著對方。

“草泥馬!”我倆突然同時張口,又是完完全全相同,沒有一絲滯後或瑕疵。

“阿吉啊,你還有個雙胞胎弟弟?我怎麽不知道?而且,你倆都變成鬼啦!”韓三九說道,一會兒看看我,又看看那個鬼,我能感到韓三九眼神中似乎透出一種力量,在我身上探尋,也在那個鬼身上巡視。

“看出啥子沒有?”老瞎子胡子一翹,問道,看樣子還是挺相信韓三九的眼力。

“有問題,”韓三九嘀咕道,“問題就是,真的一模一樣!就算是人照鏡子,鏡子裏外的人,看起來的質感也是不同的;雙胞胎也能看出很大的差別;哪怕是量產的產品,我也能看出不同的地方,可是……”

“天天吹自己的眼睛厲害,哎”老瞎子戲謔的說道,“我啊,隻是眼睛瞎了,有的人啊,有了眼睛,一樣是瞎啦,心也瞎了!還不快顯形!喝!”老瞎子本來還在調侃,突然使出他的吼功了,根據我的認知,都是佛門的人用獅子吼什麽的,不知道他一個道士,為什麽鍾愛於這個。

但是這次的吼聲不一樣,我感覺到這吼聲對我有很大的傷害,估計他也分不清真假,隻能選擇這種無差別的攻擊了。老瞎子的聲音像是一聲炸雷,在我腦海裏不斷的回旋。一般來說,回聲是越來越小的,可是我卻感覺那回聲似乎越來越大,就要從我的身體裏漲破,我的身體一定會伴隨著這吼聲爆裂開!

“林爺,快收了神通吧!”韓三九拉住老瞎子,“你再吼,不管真假,一個都剩不下了!”

老瞎子聽了之後收住氣,問道,“我這一吼,難道沒人顯形麽?不可能吧,是不是你看錯了?”

“林爺,真的沒有,”韓三九垂頭喪氣,“他們倆連掙紮的樣子都完全一樣……”

“你為什麽模仿我?”那鬼第一次比我先說話,倒是把我問愣了,我模仿你?大哥你有沒有搞錯啊?你這不僅模仿我的臉,你還不要臉啊!

“為什麽!”他對著我一吼,但是我分明看到他狡猾的一笑,我意識到有什麽事情要不妙了,隻聽他這一句問完,迅速朝我衝了過來。

“攔住!”老瞎子邊說邊拿著盲杖想把我和那鬼分開,但是畢竟鬼怪是不怎麽受到重力束縛的,那鬼立馬和我扭打起來,我也不能不還手光挨打吧,我倆打了一會兒,還是半斤八兩的水平,但是起來之後,就看到垂頭喪氣的韓三九和老瞎子了。

“你倒是攔住啊!你不是動作快嘛!”老瞎子對著韓三九發脾氣,看樣子是什麽不爽。

“那速度比子彈都快了,我再快也快不過啊!這下完蛋了!”韓三九帶著哭腔。

“有什麽不對?”我和那鬼又一次同時說道。

“臥槽!”我倆同時驚呼,我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剛進屋的時候,我是站在韓三九和老瞎子邊上的,那鬼飄在床上,即使我們倆長得一樣,也是能通過位置把我們區分開的。但是剛才這一番扭打之後,我們倆已經站在了一個水平麵上了,再也不能區分開了。

“怎麽辦?”韓三九問道,“這怎麽還有真假美猴王的戲碼?”

“都帶走吧!回去再分。”老瞎子無奈,隻能采取了這麽一個辦法。於是我得意的笑了笑,為什麽我要笑,笑的這麽得意,可是我不想笑啊!

“林老,那個有問題!”韓三九突然指著我,“這個,這個有問題!他剛才笑得很邪魅!”

“的確,我感到他身上有一絲邪氣,哪裏跑!”老瞎子突然舉起盲杖就對著我打,不知道為什麽,我他媽的又笑了,再看看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鬼,正在很無辜的滿臉疑惑的看著我!裝你媽啊!我氣得不行,好想弄死他,但是我卻控製不住我的表情,就一直笑。老瞎子一棒子把我打飛了。

“韓三九,抓住他!”老瞎子大喊一聲,韓三九就衝著我跳過來了,我急忙後退。為什麽?我的樣子變了?我變成了一副老年人的麵孔,佝僂這後背,臉上全都是老年斑。

“看你這次怎麽演!”老瞎子的眉毛都立了起來,拿著盲杖追著我打,我沒辦法,隻能匆匆穿牆跑出屋了,可是,這大白天,我能去哪?

阿福!這懶貓正在這房間外麵舔爪子,我一下子上了它的身。那邊,韓三九已經追了出來,他和老瞎子已經認定我是假的了,按照那個冒牌貨的能力,我也不一定能解釋的清楚。

“跑!”我著急的阿福說道,先躲躲吧,到時候再想辦法。

“喵~你丫誰啊?”我腦海裏聽到一個聲音,除了阿福還能有誰?

“是你爹!死貓,讓你跑就快跑!”我也懶得解釋,但是本能的相信它會相信我。

“喵?傻阿吉?”這貓果然不一般,竟然認出我了。我示意它我是阿吉,它也不多問,果斷的跑了,韓三九也沒注意到他,朝著另一個方向追過去了。貓的世界果然是不一樣,哪裏都是路,哪裏都可以走,很多看起來過不去的旮旯胡同,擠吧擠吧也都過去了。

“你怎麽老成這樣了?”阿福沿著一條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著,邊走邊問我。

“不知道,有個b扮成我,還把我變成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才好。

“幹他啊,慫什麽!”阿福的語氣充滿著嫌棄,這時候我才覺得我這隻貓真是不一般啊,脾氣還挺爆啊,這滿嘴的粗話怎麽回事,和誰學的?

“我打不過,還有,你這說話能不能文明點?”這世界真是奇妙啊,我在教一隻貓講文明。

“扯犢子,你和李森平時說話都這樣,我能學什麽好的。”阿福不屑的說道,“你的靈魂……怎麽有一種悲傷的感覺……不應該啊,你的靈魂力……”

“一隻貓知道個屁的悲傷,少跟我玩兒深沉。”我真是懶得和他多說了。

“媳婦跑了?”我去,你這隻破貓知道的還挺多,“想起來了,那天光顧著看那隻欠揍的蝙蝠了,都沒怎麽注意你,你那個媳婦,好像是跑了……”

“你特麽一天除了吃就知道睡,上次老子肉身不是也讓你看丟了?”真是氣不打一出來。

“意外、意外。”阿福憨態可掬的摸了摸腦袋,“咱們這去哪兒啊?這樣不是辦法!”

“隨便走走吧,心煩,散散心。”我心不在焉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人真是麻煩的東西……”阿福嘟囔道。

“閉嘴!”

我也不知道阿福是不是故意的,之後的路它沒有選擇人煙稀少的地方,而是一直沿著牆根走在人比較多的地方。我看著路邊的人,他們忙忙碌碌,絲毫沒有放慢腳步的意思,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催促他們,讓他們一定要走這麽快。我們這一生似乎都在忙碌,但是為了什麽忙碌,忙碌之後到底要幹嘛,這忙碌是不是真的有意義,我們好像並沒有多想過。不到一會兒,阿福竟然走到了江邊上,這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阿福臥在江邊上,我通過它的眼睛看著這流淌的大江,它也在忙碌麽?它有選擇麽?是不是它也想停下來呢?可是它能選擇自己流向何處嘛?而我又有選擇嗎?它是不是也曾和我一樣年輕,也許最開始,它隻是一滴水,一片雲,它經曆了無數,想要成為奔騰的大江吧?

它曾經是否和我一樣,憧憬著未來?然而未來到了,卻不願意接受?於是繼續倔強的前行?

江裏不知所歸的船隻,不知名的山間流淌的小溪,還有我和艾曉最喜歡的荷池裏的蓮,是否也有自己的憧憬?它們是否也被壓力壓得抬不起頭?是否能保持著一顆初心,徜徉在這天地間?

佛說:有願有行,無所不能。那些大德們參禪悟道,似乎就已經沒了這些悲喜,是因為他們無欲無求嘛?還是因為他們總是在克製*?想要禁欲,本身就是一種*,所以無欲無求的心,是修不來的。我們的內心帶著*而來,注定便無法悟道;無法悟道,就注定無法看到最初的那個孩子般的自己。

但是因此便要頹廢餘生?

掙紮,才是生物進化的過程;反複,才是參禪悟道的根本吧?

那我有什麽可怕的呢?

“阿福,回去吧。”我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