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重拾河山
“阿吉,不要哭……屋裏有監控,不要被人……看出破綻……”祥哥艱難地說道,“你聽好,不徹底解決吉家的事情……你就永遠不許流一滴淚!加油……”
祥哥說完這句話……離開了……
而他……是我親手……殺死的……
從什麽時候開始,我這雙手,已經開始不斷地染血。父親的血,祥哥的血……我是個屠夫嘛?或者,我是個掃把星?
一次又一次,我隻能傷害愛我的人;一次又一次,愛我的人因我而死。甚至總是這樣戲劇性的畫麵,水柔姐笑著死在我麵前,三九哥死在我懷裏,老陳為了不讓我被李源朝牽製從容赴死,然後,我親手殺了我父親,又親手殺了祥哥。
是不是以後,我還要再親手殺了老瞎子,親手殺了李森,然後親手殺了端木姐、馬大叔、孫不留、沈羽、蘇西?是不是我還要親殺了洋洋、二叔和三叔、艾曉和寶爺?是不是我有一天,我要殺了我身邊所有人,然後成了孤家寡人那天,我就強大了嘛?我就達成了所有的目的了嘛?可是到了那天,我還是吉野嘛?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嘛?
一切未完成的事情,都隻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想要保護周圍的人!就要強大起來!那時就不會再有人死!更不會有人被我殺死!要做到這一切,就要去殺別人!伊戈爾,殺!申幹臣,殺!銀狐,殺!蔣旻,殺!井宿,殺!組織,殺殺殺!
殺盡天下所有傷害我的人,殺盡天下所有比我強大的人!莫庭尊,殺殺殺!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
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
君不見,
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
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逐奔儒民泣。
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裏浪,屍枕千尋山。
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夢中猶殺人,笑魘映春暉。
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其?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
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
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
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人場,膽似熊罷目如狼。
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聽。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
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
看破千年仁義名,但是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
寧叫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我的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就出現了這麽一首歌,是一個很雄壯的聲音在我腦海裏豪氣地唱響。可是……我從來沒聽過這首歌啊!為何聽到的時候,我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雙手忍不住地顫抖,隻想狠狠地弄死什麽人,心中的火焰才能發泄。
“你是什麽人……吉野!你怎麽……”門口突然推門進來一個人,看到我似乎極為震驚。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一下子嚇得不敢說話了。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他嚇得直接癱軟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道,“不不不不不好啦!吉野把劉先生殺了!快……快來人啊!”
他這麽一喊,我腦子才清醒了一些,我剛才要幹嘛,要殺了這個人?
很快,人群就把我包圍了起來。很明顯,祥哥叛出,雖然名聲並不好,但是“山”這些人對他還是很信服的。所以我殺了他,這群人很是激動。
“伊戈爾那幾個手下,祥哥是不是已經吩咐你們料理了?”我也沒管他們,直接問道。
“是……是的,劉先生這兩天讓我們嚴密布防。他說,這兩天,伊戈爾一定回來,讓我們不用管太多,全都拿下……”
“那就好……”果然是祥哥,實在是周密,我想了想又說道,“我也不難為你們,你們先逮捕我吧。祥哥身上應該會有東西,你們看完就知道怎麽做了。”
似乎我身上恐怖的氣息還沒有褪去,他們看了看彼此,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殺了你們的頭領,你們就這樣看著我嘛?祖國就養了你們這樣的廢物和孬種嘛!”我怒吼道,“劉瑞祥是我殺的,你們快他媽抓我!”
人們終於反應了過來,幾個壯漢過來把我按住了。要說這幾個壯漢,我還是認識的,就是以前北安的護士。那時候雖然記憶力不怎麽好,但是那幾個護士的特點實在是深入人心啊——絡腮胡子,大胸毛,長腿毛,一身肌肉。
他們很快就在祥哥身上發現了一個u盤,當著我的麵播放了出來。裏麵是祥哥和伊戈爾勾結的畫麵,按照這個錄像的風格,看起來是祥哥故意錄下來,以此來要挾伊戈爾的。但是其實隻有我知道真相,真相是他故意錄下來,留給我翻身洗白的證據。
隨著錄像的播放,我說出了祥哥和我不謀而合的那個故事:我掉下天坑是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被祥哥陷害。因為祥哥的叛出,我不得不潛伏一年。暗中發現了他和伊戈爾的勾結,最終想辦法得到伊戈爾的信任,又回來誅殺祥哥。
祥哥,對不起!今天,我不得已給你安排這樣的罪名,讓你的死都帶著齷蹉。而終究有一天,我要用榮耀為你證明!
“山”的所有人都聽傻了,我讓他們去找“林”的蔣生,蔣生會給他們說法。其實這是唯一的選擇,不管三叔能否明白這是祥哥和我演的一出戲,但是他知道我現在傳遞給他的這個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想辦法幫助我。而現在“山”群龍無首,三叔隻要幫我證明身份,那麽我就能迅速重新掌管“山”。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等待。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山”的人對我都是不遠不近。可能他們對我殺祥哥這件事震懾了,或者是我那天的樣子太嚇人;也許是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太過複雜,曾經我是北安的病人,他們是獄警。後來我是他們的上司,他們是我的手下。再後來,我是逃犯,他們是維護國家安全的人。而現在,我又成了他們的上司。
五天之後,三叔那邊把事情都處理好了。而且派來一個人,叫吉昊。吉昊是我的遠方堂哥,屬於不是嫡傳吉家血脈、住在村子裏的那種。我四爺爺吉轍季沒有成家,後來又得了老年癡呆了,生活諸多不便。而我四爺爺一直就很喜歡吉昊,所以後來一直都是吉昊在照顧我四爺爺。因此吉昊雖然是遠方堂哥,但是跟我們關係很近,從小就和我們一起玩。吉昊哥來,我不算太意外,因為曾經在地宮,我就見到三叔身邊有不少遠方的吉家人在給他做事;但是也是有些意外,為什麽他會來?四爺爺不需要照顧了嘛?
吉昊帶來的,是一份蓋著公章的公文,裏麵記述了我和三叔共同計劃了我的臥底計劃,算是為我證明了身份。我重新成為了“山”的頭人,我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讓他們出去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吉野回來了。第二道命令,封鎖邊境,全力圍剿伊戈爾!
手下都出去忙了,我和吉昊開始了單獨的交談。
“昊哥,你怎麽來了,四爺爺怎麽樣了?”我問道。
“四爺爺和家人一起轉移,”吉昊說道,“現在洋洋在照顧他,我被三叔叫來做事了。”
“三叔那邊怎麽樣了?”我問道。
“這一年很糟,”吉昊說道,“劉瑞祥和蔣旻穿一條褲子,李源朝又太狂妄,喜歡單幹。你三叔既要對付他們,還要掩護家裏人的行蹤。”
“嗯,辛苦他了,你回去幫我好好謝謝他吧。”我說道。
“我不回去了,三叔讓我過來幫你。畢竟我在組織也幹了一段,能幫到你。”吉昊說道。
“也行,林先生他們去哪了你知道嘛?”我問道。
“不清楚,他帶著你的妻兒隱匿了,沒有人知道。”吉昊說道。
“行,我知道了,你跑了這麽遠,好好休息吧,我以後要勞煩你了。”我說道。
“都是本家兄弟,客氣個啥。對了,不要喊我吉昊,叫蔣昊,我先走了。”吉昊說道。
吉昊說著就走了,但是我卻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從他剛才的口氣可以很明顯地聽出來,他不知道祥哥是假意叛出的。可是,如果祥哥可以和沈福江叔叔說出自己的叛出計劃,為什麽不和三叔說?三叔是“林”的頭人,如果和三叔說,三叔一定可以幫更多忙。既然連沈羽的父親都能信任,為什麽不能信我三叔?
再說老林,為什麽要單獨帶著我的妻兒跑掉呢?為什麽不和其他人一樣,接受三叔的安排呢?跟其他人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嘛?
“家族內部有內鬼!這內鬼可能是任何人,你一定要小心!”
祥哥死前這句話,如同驚雷般,突然出現在我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