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恍如隔世
剛才那個大禿鷲,就是這裏的答案嘛?為什麽我父親說試了幾次沒有成功?為什麽這一年這個大禿鷲都沒來過?
我躲著看了看,那大禿鷲早就飛遠了,看不見一點蹤影。檢查一下剛才那個哥們兒的墳吧,那哥們兒的墳被挖了一個洞,和之前那些洞很類似。
所以,一定要真死,才能引它下來?不管了,已經一年了,終於有了轉機,說什麽都不能放棄。我爬到給自己修建的墳裏,用裏麵預留的一些土把洞口堵住了,隻留下了很小的一個通風口。
父親說,要真的死,才能出去。這真的死,是心靈上的死寂,還是生理上的死亡?或者是兩者都達到?但是如果真的兩者都達到了,又怎麽能活?
假死!一定是假死!我懂了!用假死欺騙那個大禿鷲,才能活下來。父親說了幾次都失敗了,估計是做得不夠細致,或者是死亡的決心不夠大。但是如何能假死呢?他們這些修為強勁的人,都會什麽龜息之術,呼吸的頻率極低,幾乎就是不需要呼吸了,心髒的跳動感也極慢。這樣當然是可以欺騙那大禿鷲的,但是我不會這些啊!我要怎麽做到如同死亡呢!
靈魂出竅!這是唯一的方法!靈魂出竅了,身體就沒了人的一口精氣神,那麽就一定可以達到心靈上的死寂,因為你的整個心靈都在身外了;而靈魂出竅之後,身體隻有極為微弱的心跳和呼吸了,體溫也接近死人了,到時候如果被那大禿鷲抓疼了,也不會有什麽本能的反應把它驚走。靈魂出竅是我會的唯一的東西,此刻也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一年前那魂湖給我留下的深刻記憶還在!靈魂出竅的危險實在是太大了!算了!如果還在這個時候怕那魂湖要命,恐怕就真的永遠沒命了!
不知道把莫大爺的墓碑扔到魂湖裏會怎樣?算了,還是別搗亂了。想到這裏,我也不再猶豫,把蝴蝶蠱的盒子放到口袋裏,靈魂出竅,靜靜地等待。
無比安靜的黑暗中,到底過了多少時間,我並不清楚,隻是覺得無比漫長。快讓我出去吧!老天爺,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嘛?讓我離開這個地方,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我的兒子已經一歲多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加一起也就一天多。我的妻子背棄家族到我身邊,我卻一直沒有給她一個該有的說法。我的朋友為我拚死拚活,我卻始終沒有幫到他們。老天爺,讓我出去吧!求求你!如果能讓我出去,讓我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讓我照料好那些愛我的和我愛的人,哪怕讓我少活幾十年!哪怕讓我最後變成孤家寡人,我也願意交換!
嘩啦!嘩啦!
我正在祈求上蒼,聽到了挖土的聲音。變成靈魂狀態的一個好處,就是各項感覺都會變敏感很多,除了嗅覺下降些。這挖土的聲音很快,很輕盈,感覺是駕輕就熟。不一會兒,一個禿禿的腦袋就伸了進來,它四周看了看,似乎是看到了我,又似乎是沒看見。對著我的肉身研究了半天,有些猶豫,最終似乎是不太滿意。
大哥,別走啊!難道是嫌我肉質不夠好?別啊!我這天天健身,健壯的很啊!是哪裏不對嘛?墳墓和墓碑都修好,至少是人死了該有的外在都在。難道是發現了我的靈魂,然後識破了我的欺騙?不對,看這個家夥的樣子,好像是沒看到我。
嘩啦!
我正考慮怎麽挽回呢,這大禿鷲又回來了,叼住我的衣服就往外拉。看樣子剛才是試探我?這是殺了個回馬槍?我靠,幸好哥反應慢啊!我正想辦法呢,你又回來了!
我靠,不對,光顧著在這開心了,肉身都讓叼走了!趕緊追!這貨對靈魂不知道是看不見我還是懶得理我,反正是一直沒有鳥我。我衝了出去,跳到了肉身上,躲在它的翅膀下。
陽光,陽光是對靈魂的傷害,隻有親身體會才能明白。這該怎麽比喻呢?就比如你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慢慢燒成灰燼,但是你絲毫沒法反抗。這就是老瞎子說的規則的力量,無可抗拒。其實人隻要掌握了規則,就能做到看似做不到的事情。這大禿鷲吃屍體,對活物不感興趣,就是規則;這湖裏的魚吃了人,會把靈魂囚禁在自己身體中,就是規則,把魚殺了,靈魂就會被釋放出來,也是規則。
規則,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力量?這世間又有多少規則?如果能掌握所有的規則,那該有多厲害?或者換個角度,如果能夠掌握一條天地共同的規則,一條能夠適用於所有規則的規則,那將是該達到怎樣的地步?
我們總是說神是假的,但是此刻,我覺得神是真的,或者說神是相對的。就比如你初學一項技術,你沒用掌握這項技術的任何規則,那深諳這項技術規則的人,對你來說就是神。甚至可以用到我們的學習上,我們學習一門語言,不懂構詞法,不懂發音,不懂語法,那麽隻對這門語言來說,熟練掌握這門語言的人,對你來說就是神。而有許多人,掌握了語言的規則,摸到了規律,他們學習所有語言都很快,可以輕鬆掌握許多語言,到了一個地方很快就能和當地人正常交流。那麽他就是語言這個領域的神,這個道理對其他領域也是共同的。我們生活中看到一些真正的修行者,感覺他們那麽通透,那麽脫塵,他們對我們來說,就是神,又有什麽錯呢?
想想有些可笑,我們迷信神,卻不願意承認神;我們攻擊那些看起來清高或者狂傲的人,很多時候,卻是因為我們達不到人家的地步,人家有資本狂,我們沒有。我們攻擊富二代或者社會的不公平,不是因為富二代有什麽錯,而是因為自己不是富二代。我們呼籲公平的時候,隻是因為自己處在不公平的那一邊。當自己站在處在有利的地位的時候,也許做的不會更好。
啊!我正在滿腦子胡思亂想,陽光射到了我的腿上,無比痛。大禿鷲飛了大概五分鍾了,看樣子到頂部還有一段時間。我看著眼下的景色,這個鳥地方我住了一年,卻沒有太多留戀。唯一讓我擔心的,卻是那一朵七霞小了,我不在,她會想我嘛?
痛!陽光更大規模地照在了我身上,我盡量躲在大禿鷲翅膀的陰影處,那痛感卻似乎不會消退。我想要回到身體,卻怕一旦我這樣做,身體機能恢複正常,大禿鷲會發現。
忍住!吉野!你要忍住!你的人生哪一步不是在忍呢?又怎麽能忍不過這麽一刻呢!你一直都是個懦夫!懦夫的生存之道,就是忍耐!忍住這痛!以後的日子會更痛!你要學會的,就是更加能忍耐!忍住!
我的心底在怒吼,我似乎聽到某個封印上深處的真我在瘋狂地怒吼!這才是我嘛?一個被壓抑的真我!一個所有人都不了解的真我!
終於,大禿鷲飛出了天坑,我的靈魂一下回到了身體。果不其然,大禿鷲立刻就發現了,然後很不爽地直接鬆手了。
我掉到一個地方,看樣子是一個苗寨。不過這裏並不是白家寨,算了,趕緊走,到白家寨找到鄉老白山,然後整頓一下,趕緊回家。一年了,他們也一定在擔憂我吧?
不對……這個寨子,怎麽死氣沉沉的?怎麽會這樣,一點人氣都沒有,村子裏好像是沒人,也沒有家禽和家畜。給人的感覺是……這裏是一個*?
靠,趕緊出去,這尼瑪,太嚇人了。我正準備跑,前麵一個人雙手抬到胸前,蹦蹦跳跳地過來了!臥槽,僵屍?僵屍的戰鬥力太強了!我肯定是打不過的!跑也跑不過!裝死吧!
我毫不猶豫地倒地了,憋住一口氣。那個僵屍跳到我麵前,低頭看了看我。
“黃玉米?”
“老板?”
“哇……”這僵屍一樣的家夥,竟然是黃玉米!他穿得破破爛爛,身上邋遢得都發臭了,看到我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我。
“等會兒……你是死了還是沒死?家裏人……怎麽樣了?這個村子怎麽回事?”我問道。
“老板……我終於等到你了!”黃玉米抹著眼淚說道,“人家等得好辛苦啊!我在這個*快住了一年了……這裏的鬼太嚇人了,我裝成這個樣子,他們才不攻擊我……”
“別哭了!趕緊說!”我看他哭哭啼啼的,實在是沒法子。
“老板!出大事了!”黃玉米說道,我也沒答話,反正不管發生啥,他都會說出大事了,“這個村子,就是黑苗龍家寨。一年前……你和龍三在天坑上比試,龍三把你推了下去……端木青鸞大怒,當晚跑到了龍家寨,用了屠城之毒,將這龍家寨大大小小全都毒死了……隻有龍三出門給他哥找草藥活了一條命……龍三為了報複,找到組織的人,把這屠村的血案都算到了吉家頭上……您之前辛苦構建的一切,都毀了……全天下都知道您死了,寶爺小老板就成了眾矢之的,林先生當機立斷,帶著寶爺小老板跑了……整個吉家的所有勢力,都遭到了蔣旻的瘋狂打擊,老一輩傷亡慘重,就是為了逼我們把寶爺小老板交出來……百裏老板派我來等你,這附近都是組織的眼線,我怕我的行蹤被發現,就躲到了這個沒人願意來的村子,到了晚上就去天坑附近看看您出來了沒有……這個村子,已經成了*了……”
“等下,吉家有應對緊急事件的應急機製,出了事情應該第一時間躲起來,怎麽會被蔣旻坑狂打擊?”我焦急地問道。老一輩遭到瘋狂打擊!怎麽會這樣!
“那個機製……不能用了!”黃玉米說道,“劉瑞祥!他判出了吉家!他是劉家族長,擁有那個應急地圖的一部分!所以大家也不敢走!”
“祥哥……叛……叛出了?”我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怎麽也不敢相信。
“是啊!他說劉家根本沒有必要替吉家背這麽多年的黑鍋!現在是吉家還債的時候了!他現在是‘山’的頭人,已經徹底投靠蔣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