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千世緣
“為什麽？”我問道，對於這個蘇西，我心裏還是總有種奇特的感覺，雖然感覺她脾氣真的很不好，但是我始終無法生她的氣。
“我不同意就不可以，哪來那麽多為什麽。”她瞥了我一眼，說道。
“難道……他是……那個人？”百裏風清看著蘇西，似乎想起了什麽。看到蘇西並不否認，百裏有點驚訝
“真的是吉先生？這也太巧了吧？這世界怎麽會這麽小！”百裏風清一臉不可思議。
“嗬嗬，”蘇西也不管百裏風清說什麽，直直的看著我，說道，“你非要娶她，是不是？”
“這……”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不敢麵對蘇西，但是最終下了決心，說道：“是……”
“好，娶就娶，反正也不管我的事，我才不管你死活。”她說著拿出一塊石頭，還是上次那塊三生石，直接朝我身上一扔，砸得我生疼。
“砸疼了吧？”似乎意識到這下把我打得不輕，她看了看我問道。
“疼……”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跟這個人對話。
“疼死你！”她又一次點燃了那香，“閉上眼睛，放空！”
“歎十年波浪，悠悠何補，三生石上，種種無緣。白發來嗬，朱顏去也，一曲狂歌落酒邊。誰似我，似官奴出籍，散聖安禪。”
蘇西的聲音那麽平靜，又那麽落寞，她的聲音似乎穿過了千年塵埃，無比的透徹，卻更帶著無盡的疲憊。
隨著她的聲音，我似乎穿過了時間的壁障，飛越了空間的桎梏，掙脫了曆史的規則……
我這一生，隻能在這長白山地宮裏了。母親已經離去，當時從黑水城一起出來的仆人，如今也死得不剩幾個人了。父親在哪裏？妹妹又在哪裏？其實，我好想他們啊……我隻想見到他們，一起坐下來說說話……太久了，我真的，太孤單了……幸好有她。
我一抬眼，眼前是個穿著漢族人服飾的女子，她網著袖子，帶著發箍，正辛勤的在這地宮裏打掃。我無數次告訴她，讓下人們去做這件事，她卻始終堅持要自己做。
幾十年前，我出門打獵，她正被歹人追捕，被我救下，從此就跟在我身邊了。如今，她是我最愛的妻子，我這一生，也許注定無法逐鹿天下，但是有這紅袖添香，此生無憾了……
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有點發愣。
逃離寺廟的前一天，二哥給了我一個本子，二哥說，以後會有人來找我，這些人都能幫助我們。二哥還說，我蟄伏幾年，帶著這些人，創建一個大的勢力，以此讓吉家的本領傳下去……二哥還說，讓我出了寺廟就還俗，好好生幾個胖小子，把吉家的香火延續下去……
二哥前幾天派人從寺廟裏傳來書信，讓我趕緊多娶幾房妻妾。不過，我想等等……前天在集市上，我看到一個人，她長得好像一個人啊！就像是小時候我跟著兩個哥哥流浪的時候，那個跟著我們的小女孩！那個時候，我就好喜歡她，可惜後來當和尚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這麽多年了，又怎麽可能碰得到呢，就算碰到，她又怎麽會記得我？
“呆子，還記得我嘛？”
我正想著，一個人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滿臉笑意。
是她！
哎，其實，我是個膽子很小的人，明天的遊行，我真的不想去，軍閥已經到學校警告過了，如果再遊行，很可能要爆發一些事端。但是，她，也去。我不放心學生，我更不放心她，一起出國留學，一起教書，這些年，總是以同窗的身份相互勉勵，有些話，卻始終沒有膽子說出口。她是千金大小姐，出國，教書，都隻是一時興起。而我，每一步都是走得太難了，教書就是我的職業，如果明天軍閥的人發現我帶領學生遊行，沒有了這個飯碗，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又能幹嘛呢？
但是，據說，明天軍閥要拿槍阻止遊行，不行，我還是要跟著去看看啊。我這一輩子做事唯唯諾諾，小心謹慎，可是如果她明天出了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再說了，我也沒這麽倒黴的吧？那麽多人，就算他們開槍，也不至於打到我啊……
曾經，因為我和大和尚拚命，導致靈魂非常不穩定，無奈之下，他帶我去找蘇西，那一次，在蘇西的幫助下，我看到了我的前世。
而今天，我又看到了，隻是這次，多了一個角色，很多世，我的身邊有個女孩。都是蘇西的麵孔，雖然也有時候不是她，但是她出現的頻率，也真的很多了。
我有點發愣，我對蘇西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難道是因為，她是我前世的戀人？
眼前的畫麵，定格到最後一個畫麵。我是嗜血的修羅，一個普普通通的修羅，修羅男子都長得奇醜無比，而女的卻個個貌美。所以女修羅，都是搶手貨，天人想要，普通人想要，我們修羅自己當然也想要。修羅界盛產美女，但是沒有美食。
我雖然也喜歡女修羅，但是我知道我搶不過別人。不過，我也有我自己的樂趣，我有一株，彼岸，它也叫曼珠沙華，在我們這個食物都很少的地方，我不知道它是怎麽活下來的。我偷偷的把它移植到家裏，不然搞不好就被哪個家夥吃掉了。
沒事的日子，我也不怎麽出門，每天就在家裏看看這，給它澆澆水，修剪修剪枝葉。也蠻開心的。出門也沒什麽好事，阿修羅都太愛打架了，我出去也是挨打的料。
明天要打仗了，我不放心這自己在家裏。我把它摘了下來，根部包裹的好好的，放到懷裏，隻有這樣，在無情的戰場上，我才能稍微安心些……
打仗了，一個小兵一刀捅向我的懷，媽的，還在我的懷裏，沒法躲了，我努力一側身，刀最終捅到我的肚子上了，鮮血流了出來……
不過還沒事，嘿嘿……
我知道，我要死了，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那在說話。
“混蛋，今生你為我而死，來生我再償還你吧……”
“彼岸開開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奈何橋頭空奈何，三生石上寫三生。”蘇西的聲音緩緩響起了，她側著身子，並不看我。
“怎麽……吉先生的靈魂穩定了麽？”百裏風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問道。
“上次那個大和尚帶著他找我的時候，就已經幫他處理好了，要穩定不斷出現前世的靈魂，三生石隻是一部分，鎮魂香才是關鍵，”蘇西幽幽的說道，熄滅了香，“這一次，隻是穩固一下……順便，給他看一些東西吧……”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你相信前世今生嗎？而如今發生的一切，讓我不得不信，這個蘇西，是我糾纏了千百世的戀人，千百年的孽緣，不知道在哪裏開始，也不知道在哪結束。
但是我知道，不是在我這一世，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他，是那個人嘛？”百裏又一次問道。
“是的，就是這個混蛋……”蘇西說道，“我還以為，這一世，看不到他了……那天大和尚帶著他來，我就知道是他……”
蘇西依舊側著臉，香還沒有燃盡，繚繞的煙霧擋住了她的臉，讓她顯得那麽遠，許久，她又說道，“蘇清明教我用三生石的時候，囑咐最多的就是讓我不要看我自己的前世今生……可是我沒有忍住……最終我看到看到了，期盼遇到；現在，我遇到了，又有什麽意義？難道試圖得到嗎？人生就是這樣，你期盼的，很可能是你最畏懼的；你得到的，也許從來都不是你想要的……道理總是這麽簡單，但是我們不是石頭……”
“那你為什麽要給我看？”我說道。
“混蛋！”蘇西再次爆發，“我要給你看，是我的事，你管我？”
“okok……你的事，你的事，不關我事，我不管……”難道真的是千百世的糾纏，她注定就是我命中的冤家？我對這個人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就問你一句，你一定要娶百裏風清嘛？”蘇西問道。
“一定。”我說道，對蘇西，我心裏，其實有點莫名的喜歡。但是，我還有家仇沒有報，我也有自己的妻兒，雖然我現在做的事是背棄妻兒，娶另一個女人。
“九仙山風景很好，我那個小亭子，也很好”蘇西打開了門，停住了，給了我一個背影，“真的很好。”
“我知道了。”我說道。
“混蛋。”蘇西最終還是回頭，就這麽走掉了。
“吉先生……”百裏風清跟了上去，卻最終沒有去追蘇西。
“不用說了，”我打斷了百裏風清，“我其實是挺喜歡這個姑娘的，如果是幾天前，這樣的緣分，我會把她當一生的好友，可是如今，不管是誰，我都不希望靠我太近。”
“殺師，弑父，拋棄妻子，為了得到寶藏，甘願和任何人聯手，這才是我吉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