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上補下損

宦牧跟上,問道:“您這麽調整,恐怕後來的人都會在陣中多上轉幾個圈。”

“那就讓他們轉去,誰讓咱們先到呢。”荊燚在枝頭張望好了方向,跳下來更改引路繩,道,“還真不是我抱怨,曆屆樂師大會,總是水仙荷花二苑來得最早。按理說,銀杉桂花離得最近,應該早到,結果每次都最後到。哦對,還有竹林苑晉級的樂師,都要等到複賽當天才到。所以活該他們繞林子,誰讓他們來得晚。”

宦牧笑笑,道:“前輩是怕有外人記得這引路繩的位置,所以故意調換擾亂視聽的吧。”

“小牧啊,你就是太實誠。”荊燚哈哈大笑,道,“廢話不多說,趕快幫我換繩子,然後還要查看一下有沒有開花預兆的竹子。哎,還好是竹子,用不著異樹芳菲,不然更麻煩。下雨這麽一衝,藥粉全都掉了。”

“開花預兆?”宦牧一愣。

“算年頭也差不多了,這邊暖和,可能開花得早。”荊燚笑嘻嘻道,“讓它們再堅持一陣,到樂師大會結束就好了。”

宦牧努力在雨裏看了看竹子,說實話,看不出有什麽開花預兆,連竹葉都看的不是很清晰。

“那邊的繩子,在離字位牽出一段,換到這邊。”荊燚指揮道,“死門這邊還是要弄一段首尾相接的引路繩,這麽空一看就是有陷阱。小牧,你去把巽字位多的那截弄過來,繞死門這裏。”

宦牧依言調整,問道:“我剛剛看竹林陣似乎環繞整個竹林苑,引路繩隻改動南邊這一片,沒問題嗎?”

荊燚揚眉,從枝頭跳下來,一掌排在宦牧肩頭,道:“我們不是在打仗,隻是在整人,差不多得了,別把人家玩死了。如果真在這裏繞暈,半個月都未必出的來。”

宦牧一怔,差點忘了,這不是戰場。

荊燚哈哈一笑,抖抖蓑衣上的雨水,道:“行了,差不多就這樣!我先去睡了,明晚再找你出來玩!”

“是。”宦牧應聲。

荊燚笑嘻嘻地輕然躍走,眨眼看不到了蹤跡。

宦牧依然呆立在雨中,思索片刻,還是決定仔細探一遍這個八卦分形陣。來到一個未知的環境,要盡快熟悉這周圍的地形和安危之處才好,否則發生意外,就沒辦法及時應變了。

如此想著,宦牧深入陣中探查。

雨勢更大。

日出時分,雨過天晴。

經過了一夜暴雨的洗禮,整個竹林苑顯得幹淨清爽,熠熠生輝。

“輕音,早。”

“叮——”

輕雅笑眯眯,心情很好地把輕音包好,背在身上。拉開門準備出去活動一下,正好看到宦牧疲倦地從外麵回來。輕雅趕快讓宦牧進來,幫他把蓑衣鬥笠都丟到一旁。

“宦大叔,你一晚上都沒回來啊?”

輕雅吃了一驚。

“嗯。”宦牧疲倦地應道:“小雅,我休息片刻,你不用管我。”

輕雅呆了呆,還沒反應過來要怎樣,就見宦牧走到次屋休息了。想了想,輕雅決定還是不要煩宦牧了,到外麵轉轉有什麽玩的比較好。

出門,就聽到琴聲。

那個一身白的樂手,就坐在北院空地正中,彈著琴。

似乎並不是在彈曲子,隻是隨便彈著旋律,一小段,就換一個風格。

剛剛好像還沒人在那裏,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有人在那裏彈琴,還麵朝著這邊。

輕雅呆呆聽著,目光不由得向下看向院中錯落的積水塊。這人為了坐在北院正中,搬了個長凳就坐在積水裏了,而臨近的旁邊,就是沒積水的空地。輕雅忍不住撇嘴,這人是多執著,就算坐在積水裏,也要坐在北院正中。

嗖——

從荊燚的房間飛出一隻鞋子,正好砸在那人後腦勺上。同時,荊燚的聲音也從他的房間裏飛出來。

“難聽的要死,別彈了,一大早就製造噪音!難得這麽好的天氣,真是大煞風景。”

那人停住,道:“我樂意。”

說罷,繼續撫琴。

隔壁,門開,林颸冉走了出來,道:“悠悠琴聲,淡淡吾心,不錯。”

“不錯個屁,有點正常審美成不?”荊燚從房間裏走出來,打著哈欠說道,“這雜亂得沒有任何意義的聲音,完全破壞了琴本該有的音色美感。還說不錯,真是,俗氣!”

林颸冉尷尬地閉嘴,退到旁邊。

荊燚也不理他們,徑直走到輕雅麵前,俯身笑眯眯地說道:“小雅這麽早啊,來,跟大叔去吃早餐。”

輕雅呆了呆,道:“燚大叔,早。”

“嗯,早呀早呀。”荊燚笑眯眯地拉住輕雅的手,拖著他去廂房用膳,道,“早起的孩子就是乖,趕快吃完早飯就要開始練習了。”

輕雅蒙然,傻傻地跟著荊燚,道:“練習?”

“當然是要練琴了。”荊燚理所當然地笑吟吟說著,“這裏又沒別的好玩的,隻能好好練琴嘍。放心,你練習的時候,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輕雅無語地盯著荊燚的背影,聽這說法,荊燚恐怕是要拿他的練習來玩。雖然輕雅是想認真練習爭個第十什麽的,但是被荊燚這麽一說,頓時不太想練習了。

荊燚捏捏輕雅的手,驚訝地發現這孩子的體質居然比上次見到還弱了些。怎麽回事?這小胳膊小手纖弱的,都快趕上女孩子了。於是二人坐下來吃早餐的時候,荊燚坐在輕雅左側,拖著左腮看輕雅。

“小雅,你這些日子,沒好好吃飯?”

“你怎麽也說我沒好好吃飯,我有好好吃飯的。”輕雅喝著小米粥,說道,“而且最近的夥食比較好,我還覺得我自己吃胖了呢。”

荊燚咬著鍋貼,仔細打量著輕雅,忽然感覺他腰間散著暖氣,頓時一怔。手指立刻在輕雅帶脈迅速點了一下,止住了內力流失,

輕雅嚇了一跳,道:“燚大叔你做什麽啊,宦大叔說,多餘的內力要散掉,不然我會難受的。”

“多餘?”荊燚笑吟吟道,“小雅,你這散的都沒個把門的,連正常的內力都散掉了。你難道沒覺得最近很容易頭暈,幹什麽都有氣無力,想先休息再說?”

輕雅呆了呆,道:“我隻是暈車,然後到這又看到竹林陣才會暈的。”

“胡扯,那個暈和這個暈能一樣嗎?”荊燚迅速地吞掉兩打鍋貼,笑吟吟地看著輕雅道,“你這是內力散的太多,導致體力過分流失的虛弱,這才會暈。”

輕雅疑惑道:“我是體虛,但我有一直在吃藥啊,吃了有半個多月,怎麽也該好些了。燚大叔,你是不是又騙我啊。”

荊燚笑吟吟道:“藥在哪裏?拿來我看。”

輕雅從懷裏拿出來小瓶子,遞給荊燚道:“就是這個,我今天的份還沒吃,等下要吃。”

荊燚接過瓶子,打開來倒出一丸,嗅了嗅,丟在嘴裏咬。

輕雅一驚,道:“大叔,藥不能亂吃。趕快吐出來比較好。”

“這不是藥。”

荊燚嚼巴嚼巴咽了。

“不是嗎?”

輕雅迷糊了,孫焨給的時候說了是藥的。

“還挺好吃的。”

荊燚笑吟吟地說道:“這是放了上百種蔬菜水果雜糧肉末的食補丸,就是個零食,不算藥。”

輕雅一呆。

“這東西對你的體虛是有好處,但你這麽散內力,根本補不回來。”荊燚笑吟吟道,“誰教你的這內力用法?完全就是誤人子弟。”

輕雅呆了呆,道:“宦大叔教的。”

“怎麽教的?”荊燚笑吟吟問道。

“就是真氣走衝脈產生內力,然後用帶脈控製。”輕雅答道。

“沒了?”

“沒了。”

“沒有具體告訴你帶脈怎麽控製?”荊燚的笑容有些僵。

輕雅搖頭,道:“沒,宦大叔就說,多餘的自然會散去。”

荊燚挑眉。

輕雅想了想,繼續說道:“不過我現在沒有在用內力,宦大叔說我體弱撐不住內力,要把身體養強壯了才能繼續練。所以我就是在好好吃飯來養身體的。”

荊燚笑吟吟道:“小雅,咱們今天不練琴了。”

“哎?”輕雅一怔。

荊燚笑吟吟道:“你快些吃,吃完了去找小牧,先把你這個內力捋順的,再說其他。”

輕雅呆了呆,道:“這樂師大會的比賽又用不到武功,等比完了再說唄。”

荊燚笑眯眯道:“小雅,你不盡快解決內力的問題,會死的。”

“哈?”

輕雅不敢相信地看向荊燚,但在荊燚笑意盎然的目光中尋得一絲認真後,頓時驚訝。

真的會死?

為什麽宦牧都沒有說過呢?

輕雅迅速吃掉了早餐,呆了呆,道:“宦大叔昨晚出去了,早上剛回來,現在去吵他不太好吧?”

“不找他問清楚,誰知道他把你教成什麽樣了。真是的,多管閑事。”荊燚揚眉,道,“我早跟你說過,有空了會教你武功。他都不知道我教的你啥內功,就亂教武功,這怎麽成。”

輕雅呆了呆,道:“不是他要教我,是我問他學的。”

“……”

荊燚誇張地瞪著輕雅,道:“你找他學?!說得好像我不教你似的!”

“你就是沒教啊。”輕雅呆呆說道。

“我不教是因為那時候你真氣都還沒順,再教武功你還要不要小命了,真是的。”荊燚氣惱地伸手點輕雅腦門,道,“你這娃子真是的,飯要一口一口吃,琴要一曲一曲學,武功也一樣啊。都給你講過要循序漸進,急什麽啊你。”

輕雅呆然,不知怎麽說好。

“算了!我也不管你是什麽原因了。趕快過來,咱們先把內力搞順了,再說其他。”

荊燚拉著輕雅,叫來宦牧,三人從北院出去,無視引路繩穿過竹林陣,抵達麗山之下,秀水之濱。

輕雅怔怔看著眼前這一片寬闊的地方,山水秀麗,天清氣爽,恍若仙境。碧空無雲,鳥獸蟲鳴,身在其中,感覺整個人都被淨化一般,舒適暢快。

“這裏不會有人來,所以咱們就在這裏說罷。”

荊燚找了個適合的石頭坐著,雙手按在膝上,笑吟吟看著那倆人。

“事態緊急我也就不繞彎子了,現在小雅的狀況非常不好,小牧,你來說明一下情況。”

“等下,這是哪裏?”輕雅忽然說道,“這裏算不算已經出了竹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