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何連成之對不起
因為林樂怡留下了這個孩子,我忽然間變成了一個多疑而憂鬱的男人。每天隻是忙完手裏的工作,我心裏想的就是,如果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我們在日後相聚相認時,要怎麽麵對?
這種心理讓我抓了狂,原本計劃的事情也點有實施不下去,甚至幾次我都忘記了自己的計劃,讓何蕭有了喘息的機會。
我真覺得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想去問問她,能不能原諒我,會不會原諒我,到底愛不愛我。
所有人都說男人是相對理智的動物,可在林樂怡麵前,我變成了感性沒分寸的那個,而她才是真正掌握著理智的主動權。
她在我眼裏變成了一個不可琢磨的女人。我越是這樣不敢肯定她的想法,越不知道要以什麽樣的理由,什麽樣姿態出現在她麵前。
我要怎麽解釋這一切,直接說自己都是在假裝失憶?
她會是什麽反應?
我的坐立不安讓彭佳德看了出來,他約我出去喝了酒,然後拍著我的肩膀勸道:“我勸你一句,別說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說。”我抬眼望著他,想聽他能說出什麽。
“既然選擇了失憶,那就繼續演下去,現在距離成功不過一步之遙,要是現在放棄了,太可惜。林樂怡是個獨立的女人,有你沒你她一樣過得很好。你所能給她的,隻是更好的生活。如果現在回頭,你能給她什麽?”彭佳德看著我,“咱們這邊,除了我以外,其他人應該也知道你是在裝,但是既然裝了,就要裝到底。畢竟裝的這層紙還沒有捅破,多少於你還是有好處的。”
“可我現在心神不寧,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忘記了我。你說她當年為什麽要留下楚毅的孩子?”我問彭佳德。
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
“不管她當年是母性泛濫也好,還是心思單純也罷,或者是舊情難忘……但是她為什麽留下孩子這件事與你沒什麽關係。我知道你擔心的是如果現在她懷的孩子不是你的,要怎麽辦?這件事你不是也肯定了嗎,孩子是你的。你為什麽要為沒發生的事去糾結呢。現在一切都是向好的,努力早點結束你們的家產之爭吧。”彭佳德說,“先把諾大的家產爭到手,再去解決你為什麽失憶。既然付出了不少,就要利益最大化。”
他目光堅定,到底是旁觀者清。我聽了他的話以後,心也慢慢定下來,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局已經布好了,現在等的就是結果。
何蕭的經營越來越艱難,他已經很難從集團拿到什麽項目,至於資金支持早就斷了。
我隻差一步,到年底公司考核各分公司的業績時,翰華就死定了。
何蕭沒有在其它公司有兼職,手裏死死拿著翰華一家。隻要翰華一死,他也會走投無路。到時候,我老何對他是個什麽態度。
我自己的時間一多,就又恢複到從前,變成了林樂怡的小跟屁蟲,當然還是那種見不得光的。為了不引人注意,把開了那家私家偵探所的車子,一路跟在她身後。
早晨的陽光很好,薄薄的一層投到路邊的樹上,說不出來的溫馨。
我看著她拿著包,身體有些笨重地走在人行道上。
這一段人行道很窄,很多自行車和電動力時不時就擠上窄窄的人行道,我看著她在人群和車流裏穿行,心裏有點害怕。
真想在此刻走在她身邊,一把把她拉在自己右側,然後替她看著路況,躲著車流。
就在此時,一輛速度極快的電動車越過慢悠悠的人群往她那個方向駛過去。
我心裏一緊,下意識地覺得不好。
然後還不等我拉開車門,就看到那車子刮到了她的包,然後她整個人被帶得往前撲了過去。毫無防備的她一下跌出去二米多,在摔到地上時,她用手緊緊護住肚子。
在這一刻,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早晨這一帶的行人很多,但是卻沒人肯靠近,大家都像躲瘟疫一樣躲開了。我都不知道這幾步我是怎麽跑過去的,當時什麽都沒想,眼睛裏隻有她。
把她抱在懷裏時,她已經昏了過去,我擔心得全身發抖。
她不能有事,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能有事。
救護車還沒來,我抱著她飛快跑向車子,然後一路不管不顧往醫院開去。這是我開得最快的一次,整個人高度機敏,所有的紅燈都視若不見,到了醫院直接送進急救病房,我才覺察到自己的心跳。
“樂怡,你千萬不能有事!”我在心裏吼道。
不管是她出事還是孩子出事,都是我不能承受的後果。
看著急救室上麵的紅燈,我後悔得要死。
如果沒了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我所努力的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在這一刻我,忽然間才發現什麽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醫生才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喘了一口氣說:“孩子和大人都保住了,不過現在她身體虛弱,還沒徹底清醒。”
“謝謝謝謝!”我忙不迭的說。
這是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對一個人說謝謝,那種感情湧在胸口無處發泄,說完一連串的謝謝以後,我眼淚嘩嘩的流。
我知道一個男人在外人麵前流淚不合適,可是這一刻形象什麽的都顧不住了,我隻她平安就她,她平安就好!
我不知道消息是怎麽傳到劉天那裏的,我在病房裏還沒守多久,劉天就闖了進來,然後一進來就揪住我的脖領子,看了一眼床上的樂怡,低聲對我吼道:“何連成,你給我滾出去。”
我不想驚醒樂怡,不想打擾她休息,順從地跟著劉天到了外麵。
我不是怕他。
到了外麵我還沒站好,他就一拳打到我的臉上,我整個人都懵了。但是臉上的疼,讓我覺得世界一下真實起來。
他這一下打得好。
“何連成你個王八蛋,你就是這樣對她的?”話音一落,他又是一拳。
我還沒還手,我欠樂怡的,我心裏有愧,隻有身上的疼能讓我好受一點。
“你不能給她幸福,你可以放手嗎?你為什麽糾纏不休?你知道她是怎麽對你的嗎?”劉天一邊問一邊打。
“我不會放手的。”我在聽到他“放手”兩個字以後,馬上挺直了腰,“我不會放開她的,以前是我不對,沒能保護好她,但以後不會了。”
肚子上一緊,又是一拳。
“剛才你找我,我權當你是替樂怡出氣,再打我就要還手了。我自己的女人,我會疼,不用你來操心。”我抬高了一點聲音。
他看了一眼病房門,冷笑道:“你的女人?你給了她什麽?錢還是安全,或者是所謂的愛?你這種花花公子,知道什麽是真愛嗎?”
說著又抬手往我身上打過來。
我不想再忍了,因為我不會對樂怡放手。我要是一味忍下去,他或許會誤解我會放開林樂怡。
我們兩個就這樣紅著眼睛,悶不作聲的在走廊裏打了起來。
一拳一拳嘭嘭的打在身上,疼得鑽心,卻有一種莫名的發泄感。
剛開始,我還知道自己在為什麽打架,打了一會兒以後,彼此都掛了彩,再打反而純屬發泄。
護士從遠處跑了過來,看到我們兩個大聲嗬斥道:“醫院不準喧嘩,你們在這兒幹什麽?當這裏是菜市場了。”
她聲音很大,一下穿過了整個走廊。
我們同時停手,原因是怕吵醒了裏麵的林樂怡。
推開門進去,我看到她睜著眼睛,有點迷糊地看著我們兩個。
我看著她一下撲了過去,她頭一句話就是:“孩子呢?”
我心裏不知是什麽感覺,既感動又難過。我被打成這個樣子,她第一時間關心的還是孩子。關鍵是,這個孩子她能判定是我的嗎?
“孩子沒事。”我忙完。
此時劉天趁我不注意,一把扯起我往一邊一推說:“你他媽的給我滾!”
我努力不動,用手緊緊抓住病床,感謝公立醫院的病床是鐵杆兒的,有地方可把。
她的眼神還有些迷茫,像是搞不清楚自己在什麽地方一樣。
她越是這樣,劉天對我越是不順眼,下大力把我拖了出去。就在我被拖到病房門口時,忽然聽到了她微弱的聲音:“連成,你記得了我嗎?”
這一句話讓劉天鬆了手,讓我的眼睛更紅了。
她竟然這麽簡單就原諒了我。我不知道怎麽開口和她解釋這一切,撲到她的病床前,結結巴巴地說:“我隻是……我隻是想給你更好的。”
她卻像沒聽到我的話一樣,顫著聲音問:“你真的記得我了嗎?”
“何連成,你沒資格。”劉天罵了一句又來拖我。
我知道,我和樂怡之間越是默契,劉天越是看不順眼兒。
在她那樣的眼光下,我全身都沒了力氣,愧疚把我淹沒,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太不是東西了。
再次被推到門口,她的聲音大了一點兒,她是對劉天說的:“我想見他……我想見他……”
重複了幾句以後,她的聲音裏帶上了哭意。
劉天無力的鬆下手,我又回到了她身邊。
“樂怡,你肯原諒我了,對不對?”我緊張地看著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