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無力的解釋
曹姨和孩子們上了樓,一樓安靜下來。
這是一棟比現在我們住房子還要大的獨棟,整個客廳的向陽麵全是玻璃窗,遠處就是西山,風景好了不止一倍。
三個男人站在我的對麵,讓我猜他們的想法。
我沒開口,看了何連成一眼淡淡地說:“你們要是有事商量,我上樓去待著,不影響你們議事。”
“樂怡。”何連成有些尷尬地叫了一聲。
我挑了一下眉,看著他,不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麽。
“你給樂怡單獨解釋一下。”何則林發了話。
何連成走到我身邊,拉了一下我的手說:“我們到樓上說。”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何蕭,然後跟著何連成上了三樓,路過二樓的時候,聽到曹姨和孩子們說話的聲音。
三樓更安靜,直接從三樓的陽台出來,就能俯瞰大半個西山。陽台上沒有養花種草,也沒擺陽傘桌椅,顯得非常大。
何連成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看到這些很吃驚,很不解,仿佛我們瞞著你做了什麽壞事一樣。其實,真的沒有。”
我笑了笑:“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總之你瞞著我的,就是不想讓我知道的事,對吧?”
何連成猶豫著點了點頭說:“對,但是……”
“那就不用但是了,你可以不解釋,我依然選擇相信你。”我說。
他似乎不相信我的話,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曹姨一定是知道什麽的,否則不會從幾天前就提起何家在香山有一套別墅的事。如果不是曹姨的刻意提醒,我根本不會想到在這個季節帶著小寶們來爬山。我相對是個很懶的人,喜歡一切室內運動,對於室外運動不感興趣。
“你在生氣?”何連成問。
“沒有。”我失笑,然後搖頭,“你們做這件事,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生什麽氣。”
我縱然努力淡定,語尾也還是泄露了一些自己不舒服的情緒出來,何連成鬆了一口氣:“你生氣就好說,我隻怕你不生氣。那就是對我徹底失望了吧。”
“我能理解,但是被人當猴耍,心裏總不太痛快。”我悶悶應道。
“樂怡,何蕭在這裏,你不想問一下為什麽嗎?”何連成反問。
我看看他,不知作何回答,問:“何蕭的下落你們一直都知道,對吧?任由外麵的人找他找翻了到,你卻一點也不急,就是這個原因?”
這一段時間對於何蕭的下落,何家父子淡定到一定程度了
。
其實這一切都有某些預兆,隻不過我沒多想而已。
“是不是從那天機場出來,你們就把何蕭藏在這裏了?”我問。
何連成急忙否認:“不是,當時我什麽都不知道,後來和白家一起四處找何蕭的時候,被老爸叫進了書房,他和說的這些。”
“嗬!真是親父子。”我不由冷笑了一聲。
說實話,我真不想表現得這麽直接,可是沒忍住住。到底是我功力不夠,何則林把這一場戲演得再逼真不過了。外麵,和其他人一樣去四下找自己藏起來的人。
是呀,這樣的戲,誰找得出來。
當著白家的麵,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要犧牲自己的兒子,最後卻藏了起來。
我都相信了,何況那些合作夥伴?恐怕現在信得不能再信了。
“樂怡,憑心而論難道你不覺得白家做得太過分了嗎?他們家的人就全身而退,我們就要犧牲一個人?我是不喜歡何蕭,但是也不願意別人拿著他當木偶一樣用。”何連成說。
“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你爸給你洗的腦?”我問。
何連成無奈地在露台上踱了幾步說:“我也是這個想法,我與他不管怎麽爭,都是何家內部矛盾。”
“你什麽時候把他當成自己家人了?”我反問。
男人心,海底針嗎?
我怎麽就不理解現在他的做法了呢?
如果是何則林的意思,我理解。天下的父母沒有不愛孩子的,隻不過窮富不同,大家愛的方式不同。何蕭是私生子沒錯,但也是何則林的親骨肉,他對他做出任何事情來,都不意外。
讓我覺得意外的是何連成的反應,他不是一直都挺討厭何蕭嗎?這一次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看著我滿臉的不相信,他走過來按住我的肩膀,滿眼認真地說:“樂怡,其實這麽做,一是為了顧全何家的麵子。不管外人怎麽說,何蕭是老爸點了頭同意進何家大門的。如果真的由著白家的想法,犧牲了何蕭,何家在帝都一點麵子也沒有了;二是為了生意考慮,商人唯利是圖。我們在白家內部也安插了眼線,如果真的照著書麵上的合作協議去做,獲利很少,甚至有不少產業可能會被白家吞並,不得已才如此的。”
“我不理解你樣為什麽這麽做,既然覺得沒利益,為什麽還要在當時答應白家的合作條件。這樣表麵一套,背後一套,不是出爾反爾嗎?”我問。
“你不懂,如果當時老爸沒有盡快答應下來,白家會去找其它的合夥兒人,甚至會和賈家或者姓薛的合作,到時候何家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何連成說。
我聽著心越來越涼,這就是生意場,這就是商場,沒有利益就得死。人與人可能前一天還言笑宴宴,第二天就抬手一刀要你命了。
“不是我們這樣,是大家都這樣。”何連成看出我臉色變化,忙解釋,“你也是做生意的,你家裏也是做生意的,這種事你還見得少嗎?你和楚毅是夫妻,到了最後涉及到大額利益的時候,他是怎麽做的?你應該都記得。”
我聽到楚毅二字,猛地抬頭,看向他:“你麵臨利益的時候,會像楚毅那樣做嗎?”
問完以後,我就後悔了。就目前的形式來看,他是會那麽做的吧。
“不會。”何連成馬上回答,同時扳過我的肩讓我看著他說,“不會,我對你絕對不會有隱瞞,也絕對不會故意傷害。”
“不會有隱瞞,這件事呢?你們運作這麽久了,隻有我蒙在鼓裏,天天還傻子一樣幫你想,何蕭會藏在什麽地方!”我說。
忽然間覺得脫力,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這一次隻是暫時演戲,我和爸說好了,等事情到了我們能掌握的程度,我就會把一切告訴你的。”何連成重申道,“不說,也隻是為了讓你更安心。”
“更安心?”我心裏想著,卻不由搖頭,一時不知自己要怎麽想。
果然,我還是外姓人。他們三人都姓何,不是嗎。
“樂怡,你別這麽死心眼兒,我真的是為了你好才這麽做的,你知道得越多反而想得越多。就這樣不是挺好的,我不是刻意瞞你的。”何連成再次解釋。
“我知道,沒事了。我看到進來的時候你們還在商量事,不打打擾了,我帶孩子們離開。三個孩子那裏,我會叮囑一下,讓他們嘴巴嚴點。其它的,我幫不上忙了。”我說完就往外麵走。
何連成一把拉住我,把我抱住,低聲說:“你隻要記住,我愛你,就足夠了。好嗎?”
“好。”我像個乖順的女孩一樣點了點頭。
何連成認真看了看我,放下心來。
我已經過了為某件事和誰大吵大鬧的年齡,人越長大越淡定。有人說是被世故打磨得圓滑了,有人說是修養到了。我想說的是,很大一部分的淡定和安然,可能是心裏沒什麽企盼了吧。
走到樓下時,何則林走過來看著我說:“樂怡,你很識大體。我知道這件事你現在還是有些不理解,以後慢慢和你解釋。不過你放心,我們做什麽,都不會損害你和孩子們的利益。”
“嗯,謝謝叔叔,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我說著招呼三個孩子和曹姨一起離開了別墅。
徒步走了二十多分鍾,才到了停車場,司機就在停車場旁的小飯館裏乘涼,看到我們過來,小跑著迎了過來
。
“下來了?”他問。
“沒事,不急,你吃完飯再出來吧,我們去旁邊轉一會兒。”我對他說。
三個孩子看著兩旁賣紀念品的小店,也挺有興趣。我也沒有耽誤別人吃飯的習慣,就拉著他們去逛那些小鋪子,一邊走一邊低聲叮囑不能把今天見到何蕭的事告訴任何人。
元元和童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寬寬就沒那麽好說話了,他揚臉問:“媽媽,為什麽不能說?”
“因為如果說了,不但何蕭會被抓走,爸爸和爺爺一樣會被抓走,到時候我們家的房子可能會被沒收,公司也開不下去,然後就隻能在馬路邊搭帳篷住了。”我把後果說得簡單而又嚴重,寬寬一下就被嚇住了。他馬上用手捂住小嘴低聲說:“媽媽,你放心吧,我保證不說。”
我笑了笑,摸著他的頭說:“如果有人問今天下午去了哪兒,你就說爬完山就回家了,就行了。”
他猛地地點頭,一副打死也不多說的樣子。
我鬆了口氣,最怕說不通的是寬寬。元元和童童都比這個小祖宗要聽話乖巧。
一路之上無話,回家以後小東西們都累了,先回房間休息去,我陪著曹姨在廚房忙活,想了想把憋了一肚子的話問出來:“曹姨,你為什麽要提醒我這些?”
曹姨正在洗菜,聽到我的話抬頭攏了一下頭發說:“我在何家做了幾十年了,從小看著連成長大的,看得出他對你的心思,不想你們有誤會。再說,我真的隻是覺得現在這個季節去香山爬山不錯,沒料到能碰到這件事。”
曹姨真的是一個聰明人,說話滴水不漏,很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我從來沒關注過曹姨的家庭,今天卻忽然間有了興趣,不由就順著這個話題說了下去:“曹姨,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呢,很少見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