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139 嶢嶢者易折

劉天看到我一點也不意外,顯然是早就看到我了。向我微微一笑說:“好久沒見你親自來接孩子了。”

“嗯,最近太忙,一直都是爺爺來接的。”我說。

兩個孩子已經拉著小手開始開心的說話了,劉天看了一眼,把兩個孩子往馬路邊拉了一下說:“注意安全,別往路上去。”然後抬頭看著我說,“最近,怎麽樣?”

他的語氣清淡,我也鬆了一口氣說:“挺好的,就是忙。”

“可不是呢,現在每個人都很忙。”劉天又說。

我看了一眼他的車裏,問:“你自己來接的?沒帶司機?”

“沒有,孩子要去吃一家主題餐廳,喊了很久了,我今天有時間帶她過去。”劉天說。

我正準備問是去哪裏吃飯,恬悅揚起小臉拉著我的衣服問:“阿姨,我想請寬寬和我一起去吃飯,可以嗎?”

劉天的女兒長相隨了郭明明,一對眼睛明亮清澈,眼睫毛格外的長,而且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一眼都能看到大人內心裏,我麵對這麽一對眼睛,真的說不出拒絕的話,抬頭看向劉天。

“有時間嗎?”劉天問,“恬悅性子和我有點像,不太愛熱鬧,能和寬寬玩到一起,也出乎我的意料。你要是方便,一起吃個晚飯。”

“媽媽,一起去吧,我今天才知道恬悅和我一個學樣呢,她在星星班,我在月亮班呢。”寬寬也跑了過來,拉著我的衣服說。

“好好,我先打個電話問一下。”我忙求饒。

寬寬的性格隨了何連成,想要做的事情不達目的死不罷休,軟的不行來硬的,硬的不行來軟的,要不就軟硬結合,甚至有時候死皮賴臉,總之一句話,他小爺想做的事,我們全家都攔不住。

“好。”寬寬聽了我的話,鬆開手,眼睛就這樣一直看著我打電話。

小家夥這執行力也太到位了,我隻得趕緊給何連成打電話,說了一下晚上陪寬寬的小朋友吃飯,不回去了。何連成倒是滿口應了下來,說他盡量趕在晚飯時間回去,陪著元元和童童吃飯。

我掛了電話,寬寬高興地跑到恬悅身邊,拉起她的手說:“媽媽同意了,你爸爸也同意啦,咱們晚上能一起多玩一會兒了。( 廣告)”

兩個孩子都開心地笑了起來,拉起手就往劉天的車上坐。

我看了一眼他的車,想著自己是開輛車跟在後麵好,還是坐在後座上看著孩子們好。劉天看出我的糾結,對我說:“上來吧,我等一下找人把車給你送到餐廳。”

說著不等我回答,他直接打了電話出去,簡單說了兩句,對我說:“走吧,等一下他到餐廳取車鑰匙,然後回來開車送過去。”

“太麻煩了吧,我自己開過去。”我說。

“他們兩個在一起,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在兒童座椅上呆著,你在車上看著,我才放心。帝都這時候的交通,急刹車少不了。”劉天不急不緩地說。

這是個我拒絕不了的理由,我隻得同意。

在所有做爸媽的人眼裏,孩子的安全超過了一切。

劉天所說的兒童主題餐廳在亞運村一帶,北辰購特中心後身。餐廳麵積有兩層,餐桌板登都是迪士尼主題的,有些卡座是秋千,有些卡座是搖搖椅,看著就不是一個能好好吃飯的地方,不過因為小姑娘們喜歡,這裏是爆滿的。

他們提前訂了位,我們免去了拿號排隊等位的辛苦,跟著服務員直接走到了位置上,拿到菜牌開始點餐。

劉天點了幾樣恬悅愛吃的,同時遞給我們一份,讓我與寬寬一起挑。

我對吃要求不高,既然是陪孩子來吃飯,就由著寬寬任性一次,沒太管他點甜品。

對於孩子愛吃甜品,我有著不忍心管的情節。說出來有點矯情,想想以後的人生幾十年,能夠在小時候單純地喜歡甜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

服務員來點菜,看到恬悅和寬寬馬上送出一專門給就餐孩子的禮品,嘴裏說著:“您真幸福,老公帥氣,一兒一女也正好配個好字,這一對小天使長得多可愛呀。”

我剛想解釋,寬寬就抬起頭來說:“阿姨,這不是我爸爸,這是我叔叔。”

服務員臉一紅,忙說:“對不起,對不起。”

劉天說:“沒事,菜上得快一點兒。”

服務員這才找了個台階下去,之後沒多久就馬上送上一盤果盤,說是道歉的。

我也沒計較,含笑收下。

等餐的時候,兩個孩子跑到了緊鄰卡座的小樂園裏玩滑梯,餐桌上就隻剩下我與劉天兩個人。

最終沒能繃住氣是還是我,我喝了一口水平靜了一下,假裝無意地說:“聽說你現在自己又單幹了?”

他很是意外,哦了一聲說:“這消息跑得挺快,你都知道了?”

“嗯,你單幹在我意料之中,隻不過沒想到這麽快。”我說。

“為什麽?”他問。

“你不想因為借用家裏的資源,受家裏擺布唄。”我淡淡地說。

他轉頭看著自己的女兒,笑了笑說:“那是年輕時候的想法,現在不這樣想了。父母生我養我一場,我既然享受了前幾十年的照顧,就要承擔接下來的責任。沒想著與家裏脫離關係。”

“那為什麽?我聽說很突然,而且你所做的事,大家都不理解。”我試著問。

他與沈末,都是我這輩子最好的異性朋友,但是兩人性格很不一樣。我對兩個人的態度也不一樣。我要是用對付沈天的態度來麵對劉天,他絕對不會和我多說一句話。

對劉天,就有有滴水穿石,風輕雲淡的不經意。

“現在我有了恬悅,也了解你那個時候為了兩個孩子肯付出所有的心情。隻不過,我做不到你那麽無私,到底還是和郭明明分了手。”劉天頭一次,正麵的說起他的離婚,我聽得精神一振,悄悄坐直了身體。

“我從家裏出來,隻是想博一下,成了對家裏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成我一個人承擔,免得有人牽扯一堆。我父母家底還算可以,即使我真的敗到一塌糊塗,他們也能把恬悅好好帶大,生活質量不會受到影響的。”劉天說。

“你在做什麽?”我試探著問。

“最近收購合並那麽多,我也想試水一下資本市場,看看能不能一夜暴富。”劉天說得很輕鬆。

“這個行業好像水很深,你一直做的是實業,跟這個不搭邊,確實風險太大了。”我搖了搖頭,繼續說,“做為朋友,我覺得不管是你的性格,還是你從小接觸的行業,都與這個沒關係,最好不要碰。”

“我知道,這個好多人都勸過的。要不然,我也不會被我老爹直接從家裏趕了出來。”他笑了笑,“說得好聽,是我執意要自己創意,去一個新行業試試水;說得難聽,我現在猶如喪家之犬,被老爺子趕出來的。”

“為才能要下這麽大的決心?”我問。

“不為什麽,隻是想趁自己還沒真正的老去,折騰一次,不管輸贏博一次。”劉天說完,服務員已經上齊了菜,他沒給我繼續問話的機會,抬手向兩個小家夥兒說,“你們最愛吃的菜已經上了,要不要回來吃飯?”

恬悅在家估計也是被管得比較嚴的,一聽這話拉著寬寬就跑了回來。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兩個就像盡職的保姆一樣,努力照顧著孩子吃飯,話題就再也沒回到正事上。

飯畢,寬寬揮著小手和恬悅告別,分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甚至上了車還念念不忘地說:“媽媽,恬悅長得太漂亮了,我長大了要娶恬悅當老婆。”

我被他的話逗笑,問:“你知道什麽是老婆啊,還娶老婆,誰和你說的這些?”

“爸爸說的,爸爸說讓我長大娶一個像媽媽一樣的老婆,我才不要,我覺得恬悅比媽媽好看。”寬寬說。

這直心眼兒的白眼狼,大實話把我氣個半死,一時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何連成教了他一肚子的亂七八糟。

回到家以後,我和何連成簡單說了一下和劉天談話的內容,他說:“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最近我們有幾個合並和重組就遇到了比較強勁的對手,是劉天的公司。不知道他從哪兒請來了一個團隊,能力超強在市場上有點所向披靡的意思。隻不過嶢嶢者易折,皎皎者易汙,他這麽高調冒進,肯定會出事的。你提醒他了嗎?”

“我那懂這個?”我反問了一句,“我都完全是個門外漢,能提醒他什麽,隻不過覺得他放著熟悉的行業不做,在新行業從頭開始,風險太大了。”

何連成想了一會兒說:“我確實不知道他想幹什麽,明著看這些與我們不利,但是又沒正麵衝突。而且他的競爭都是明麵上的,很正當,我們現在隻能說技不如人。”

“他從哪兒請來的團隊?”我問。

何連成搖了搖頭:“這個不知道,劉家的人脈比我們都廣得多。他們在帝都都發展了幾代了,很多人脈藏得很深,沒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