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我們好聚好散

“消息是真的假的?”我追問。

“這種事,我有必要和你開玩笑嗎!”沈末說完歎了一口氣,“我怎麽才開始覺察到戀愛的美好,你們一個一個兒都要離婚了呢。”

“什麽?你戀愛了?和誰?”我又被他的話驚住。

“你認識。”他簡單說了,“不過現在她還不想公布,等她同意公布消息了,我再和你說。”

“劉天的事你怎麽知道的?”我問。

“這兩天才傳出來了,估計股權分割清楚以後,再有兩天,你們也能從正式渠道知道這個消息了,何連成應該比你知道得早。”沈末說完,生怕我再逼問他女朋友的事,迅速掛了電話。

葉子帶著三個小家夥兒走了過來,問:“何連成的電話嗎?打了這麽久?”

“不是,走咱們吃飯吧。”我笑著向他們幾人說。

劉天離婚這件事,就像一根魚刺橫在我的喉嚨裏,一時不知道這件事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會不會又有無妄之災。

孩子們笑著跑到了我麵前,我迅速忘記這件事,回到做媽媽的狀態,帶著他們去大吃了一頓。

葉子玩了幾天,最後一天她問我:“要不要我陪你去見見楚毅?”

“行。”我想了一下說。

我自己去,實在沒勇氣,而孩子們現在沒必要了解得這麽清楚,帶葉子一起過去,最合適不過,我們三個人的青春是有交集的。

再見到楚毅,我幾乎沒認出他。他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整個人也萎靡了下去,頭發沒有一點光澤,眼光暗淡。

他看了一分兒,才敢肯定是我,然後坐在我對麵,把目光轉到了葉子身上問:“你也來了?”

“你好,好久不見。”葉子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

楚毅勉強笑了一下:“真沒想到,案子判下來以後,第一個來看我的是你們兩個。”

我沒說話,看著他落魄的樣子,心裏真的也挺不滋味的,畢竟是曾經愛過的人。

“我也沒想到,再次見到你會是在這種地方。”葉子淡淡地說,“你別也恨樂怡,她做一個子女,本來就應該查清楚父母的死因,你一下逃脫了六年多,也算是賺了。”

楚毅被葉子說得低下了頭:“我知道,這件事對樂怡傷害很大,當時我真不知道她懷著身孕。”

“是,你說得也挺直接的,如果她沒懷你的孩子,你就想讓他們全家都死,對吧?”葉子激動起來。

我對於這些已經淡定了,反而按了一下葉子的手說:“你別激動,人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楚毅本來就很看重錢和前途,孩子家庭和女人,他一向不太看重。”

離婚這麽多年,我們又經曆了這麽多,我對這個男人才算真正了解。

隻不過,現在不管說什麽都沒意義了。我來看楚毅,既不是要給自己交待,也不是要給別人交待,隻是來看看而已。將來孩子們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我能告訴他們每一個細節。

“對不起。”楚毅認真看著我說了這句話。

對於整個事情的細節我們都知道了,不必要再重複,我也沒問的。

“楚毅,我特別想問問你,做這件事你後悔嗎?”葉子問。

楚毅低頭不語,這個問題我不想知道,所以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回答,他後悔不後悔與我沒關係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的後悔能讓我父母複活嗎?

麵對楚毅,我竟然真的做到了不悲不喜,隻是心裏的不舒服還過不去。

“我當時覺得不後悔的,現在看到樂怡的樣子,有些不敢麵對。忽然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出那樣的主意。當年最差的結果不過是重新歸零,重新奮鬥,為什麽就不能真正的順從命運呢。”楚毅的話像是回答又像是自問。

我不能給他答案,他也不能給我答案。

整個探視過程如同我想的一樣,毫無可說之處。

走到外麵的大街上,葉子看著帝都難得的藍天深吸了一口氣,拍著我的肩膀說:“算了,都怪我亂建議,不該讓你來。”

我笑著搖頭:“你也是好心,走吧,咱們吃點東西,然後送你去機場。”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雖然不在一個城市,平時也沒什麽聯係,真正有問題的時候,隻要她知道,都會趕過來幫我。比如說我和楚毅第一次爭奪孩子的戰爭,何連成車禍去世的時候,這一次父母死因真相大白的時候。

葉子,謝謝你!我生命裏的好姐妹。

最近感覺是多事之處,好好一個暑假,幾乎是一刻不得閑。才送走了葉子,我就接到了何連成的電話,他在那邊很沉悶的喂了一聲,直接說:“劉天離婚了,現在手續已經辦完,股權分割都做好了。”

我嚇了一跳,速度這麽快!

“到底怎麽回事?你知道嗎?為什麽?”我一連串兒的問題問了過去。

何連成歎了一口氣說:“不知道,但是據我所知是郭明明提的離婚,現在孩子歸男方,股權歸女方。劉家用了錢來換了孩子的撫養權。”

“那劉天呢?”我問。

他想了一下說:“劉天是同意了,否則不會這麽快就辦好了。”

掛了他的電話,我心裏沉沉的。劉天從婚前到婚後的狀態我都看到了,他並沒有別人結婚時的神采飛揚。他的臉上總上淡淡的,不管是在什麽場合遇到他,都是一個樣子。隻是對妻子和女兒,他多了一些責任。

我不知道站在我這個角度上,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安慰一下。

最終我還是什麽都沒做。我與劉天,是一種比朋友更近,比朋友更遠的關係,我沒法給我們的關係下定義。

隻是我知道,這種時候我給他打電話,不明智。

父母的事告一段落,我心裏總有一種某種東西塵埃落定,又被掏空的感覺。回到家裏,看到孩子們的笑臉,我才輕鬆了一點。

元元和童童也格外懂事,再也沒多問楚毅一句。何連成在他們麵前表現出一耐心比對寬寬還好,也慢慢拉近了距離。

如果沒有那一次告別兩年的車禍,孩子們與何連成已經完全沒有隔閡了,但是中間的一場變故,不僅讓我們之間的感情降了溫,孩子們也一樣。

不過,好在我們都知道彼此就是對方這一輩子認定的人,把往昔的感覺一點一點撿了起來。

劉天的離婚讓何連成很是不爽,他認為這是劉天對我還不死心的表現。我卻不這麽看,給了他一個爆栗以後說:“你現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如果我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你,你還會去找舊情人嗎?”

他一皺眉十分不滿意地揉著額頭說:“我哪有什麽舊情人,再說我們也不可能再分開,再也沒什麽事能把我們分開了。”

我嘻笑了一聲,想到了我陪他去相親的時候遇到薛銘的那一次,開口就說:“薛銘那一次,你可不是一般的急呢。”

他唉了一聲說:“有個完全了解你情史,與你當過哥兒們的老婆,就是讓人這麽蛋碎。”

難得我們之間的談話這麽輕鬆,就這樣說著從前,一點一點渲染了屋子的溫馨氣氛。不知不覺當中天色已經晚了,他有些魂不守舍,慢慢靠近,親了我一下,然後開心得像個孩子說:“有你在身邊,感覺真好。”

我的感覺也一樣。

就在再有十分鍾兩個人就找到從前那種感覺時,寬寬跟個小土匪一樣推開了房門,撲進何連成的懷裏,帶著哭的聲音說:“爸爸,金剛不回來了。”

好吧,現在在何連成的心裏,我勉強能與寬寬並列第一吧。

他抱起寬寬對我一笑說:“走,咱們去看看。”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金剛愛上了趙庭家的小母狗,賴在別人家門口搖著尾巴獻殷勤呢。

雙方大人到場都是一通大笑,然後才把金剛牽了回去。

事情這麽一鬧,我也沒了和何連成親熱的心思,給他們弄了水果,洗澡收拾東西,檢查元元和童童的作業。

再有一個月,開學以後就上小學了。現在的家長都跟瘋魔一樣,提前就給孩子們加各種課了,我們原本沒這意思。隻不過何連成催說,如果別人都學,咱們不學,顯得跟不重視孩子一樣。我也隻好無奈地順了大溜,給他們報了幾個興趣班,課後的小作業不多,但需要練習的多,我每天的時間又被切割成很多小碎片。

我一直沒打電話問劉天和郭明明的情況,在別人眼裏可能有點太過薄情了,可我確實沒身份沒立場去問。

就在我四下悄悄打聽劉天過得如何,他們因何離婚時,郭明明主動找上了我,是以談生意的名義。

其實我現在公司生意好的原因有大部分是因為何連成,因為他家的關係,一些原來我根本高攀不上的業務都主動找上門。何連成雖沒和我明說,我也知道他背後必定遞了話過去。隻不過為了讓我掙錢掙得心安,不多說而已。

開公司,人脈或者比能力更重要。

見到郭明明,我明顯怔了一下。原因是她變化很大,原來的頹廢之氣一掃而光,整個人都是向上的,陽光的,皮膚又白又細,宛若新生一樣。

她看到我的眼神,嗬嗬笑了兩聲問:“怎麽,覺得我是不是現在氣色很好?”

“何止好,簡直是好得不得了。”我鬆了一口氣。

她的狀態說明,離婚真的是她提的。這樣,我終於不再心裏有愧疚了。

“我也對自己這種狀態很滿意,再也不去想他心裏還有誰。”郭明明很明媚地笑了笑說,“我和劉天的事,你大概也沒機會聽別人說起過吧?”

我點了點頭:“你們保密工作做得好,所以我還真一點風聲都不知道。你們結婚很突然,離婚也一樣。”

“我們這叫好聚好散,隻是委屈了孩子。”說到孩子,郭明明的眼裏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就掩飾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