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你再想一想

我在這一刻,忽然想問一個問題:命運到底是個什麽玩意!我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到底有沒有一刻是逃開命運桎梏的?

到底怎麽向兩個孩子開口?楚毅的事,一味的隱瞞絕對不是好辦法,可是麵對孩子們純真的眼神,我要怎麽說!

在我糾結的時候,接到了白霜的電話,她在電話裏很平靜的先自報了家門,然後說:“有個項目想與你合作,有沒有興趣?”

“生意上的?”我問。

“是,明年的廣告宣傳。”白霜簡單回答。

“現在才七月份,做明年的廣告計劃,是不是有點早?”我有點不太敢相信,好事能這樣上門。

“不早了,我們每年的廣告費用是八千萬,差不多十月底就會定好計劃,現在正是挑合作商的時候。”白霜語氣磊落,毫無隱瞞。

“怎麽會突然想起我?”我問。

“曹野推薦的。”白霜說,“另外,想和你聊聊,還有的妹妹的事。”

我知道又是關於何蕭,沉默了一下問:“為什麽不直接找何連成談?”

“他是男人,不能理解女人的感情,何況這一次的事情出乎我們的意料和預計,如果方便,盡快見麵。”白霜的語氣稍微急了一點,不過說到最後又迅速冷靜了下來。

她在商場浸染了這麽多年,從骨子裏就散發出一種內斂的沉穩,幾乎沒什麽事能讓她著急的。

我猶豫了一下答應了下來,她說了時間和地點,最後叮囑:“你先一個人來吧,事後再告訴他也可以。”

我能猜出她找我主要談的內容是什麽,卻沒想通為什麽不能告訴何連成。不過,以她的為人,我相信她,於是單身赴約了。

見到白霜的時候,我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憔悴,厚厚的粉底硬是遮不住她重重的眼圈。

她是個敏感的人,注意到我的眼神以後,輕撫了一下自己的眼瞼笑著說:“這幾天都沒怎麽睡,這麽大的事橫在麵前,我也睡不著。”

“出什麽事了?”我問。

白霜無奈一笑道:“有點作繭自縛的意思,關於楚毅的事,我們是在背後推了一把,不為別的,隻想讓這件案子盡快了解,也好讓何蕭在這件事上落個清白,誰知。”

她的話沒說完,我也已經了解了她的意思。

楚毅出國去躲禍,照常理來說,這事還沒成定局,公安部門不可能直接去追一個沒造成重大損失和影響的嫌疑犯追到國外去,但是在我們都失望的時候,相關部門偏偏就這麽做了。不僅做了,而且在各方的配合之下,竟然還辦得十分順利。

幾天前彭佳德在分析這件事的時候就懷疑到了白家,我們都沒多想,如今看來是真的。

“楚毅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看著她,也有些無奈。

說實話,我們兩個關係不算近,卻坐在這裏談著自己最親近的人,或者說是曾經最親近的人,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對,都知道了,第一時間知道的。甚至他在裏麵說過什麽話,我們大概也有了解。”白霜直言不諱。

“那現在你找我,為什麽?”我問。

“說來也是可笑,我什麽時候開始為了談一些私事,拿公事做誘餌了?”她苦澀的笑了笑說,“我也不想再拐彎抹角,不妨直說吧。”

我看著她,知道接下來的話很重要,沒想到她卻沉默了。

到底是什麽事讓她這麽為難,一向磊落幹脆的她竟然會覺得有說不出口的話。我沒催她,給她充分考慮的時間。

“我妹妹懷孕了。”白霜猶豫了半天,終於扔出一個炸彈。

她就這樣看著我,眼神清明。

我明白了她來找我的意思,何蕭的事希望我們不要再追究了。

“你們家準備怎麽辦?”我問。

現在這個社會,奉子成婚不是新鮮事。但前提是,兩個身家幹淨,父母同意,家世簡單的。

白露與何蕭在一起,白家一真不同意,所以低調處理,除了我們幾個比較親近的人知道,外界知道的並不太多。

何況,何蕭是個私生子的事傳得滿城風雨,再加上中間有一個何則林刻意給何蕭做麵子,辦了一個認祖歸宗宴。如果一切都照著何則林設想,正常下去,何蕭正名以後名聲會越來越好。

但現在的情況是,何蕭重新與何氏劃清了界限,中間出了什麽事,即使我們不說,也會有人猜測。這幫在商圈裏打滾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猜也能把事情猜個不離十。

何連成車禍之後,失憶,然後經過艱難治療接手了何氏,重新整頓集團內部的手段可謂雷厲風行,所做之事大多雷霆手段。

現在,一切總算勉強回到正軌,在眾人眼裏沉寂了一年半的何氏終於又搏回了一點小名聲和地位。

這所有的事加在一起,會有明眼人推測出其中發生了什麽。

所以,現在何蕭的名聲估計已經爛到不行了。

寬寬的事,何則林刻意壓製,我們也聽從了老爺子的意見,但是未必所有人都像我與何連成一樣嘴嚴。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白家能夠知道楚毅的最新動態,想知道何蕭的也是小兒科。

總之,在白家眼裏,何蕭毀了。

可,白露懷孕的事,把這一切死局都盤活了。以白露對何蕭的感情,這姑娘一定選擇要這個孩子,如果白家做出太過分的舉動,比如說強迫白露做掉孩子之類,白露未免不會有什麽過激的舉動。

白家對這個小女兒一直視若珍寶,從小就是捧著長大的,自然不肯冒這個風險,否則的話,白霜也不會來找我了。

“家裏隻能勉強認下這件事,把小妹的股權從集團剝離出來,由著他們單獨去經營。小妹的意思是想把何蕭留在集團,我爸沒同意。老爸的底線是,該給他們的一分也不會少給,但是必須與整個集團脫離任何關係。”白霜說得很直接。

“你明白我為什麽找你了吧?”她說完這些,認真問我。

我低頭想了一下,剛才我就把事情的關鍵想清楚了。隻是,白露來找我,我的作用並不像她想的那樣大。

“白霜,你沒有做過媽媽,你不知道作為媽媽來說,保護孩子是天性。何蕭對寬寬做出那樣的事,我能看在何家的麵子上原諒他第一次,未必會有第二次。”我看著她說。

她是明白人,我不用和她打太極。

“我知道,但是我想盡可能的補償你。楚毅這件事,如果你們不再追究下去,我們盡量保證何蕭不會扯上關係。不管怎麽說,我妹妹的孩子至少有個勉強清白的爸爸。”白霜說。

我這才真正明白,白霜今天來代表的是白家。他們想讓何蕭就此清白起來,那楚毅那邊豈不是一個要擔更大的罪責?

看出我的疑惑,白霜繼續說:“以後,我們保證他不會再與何家有任何的關聯。楚毅這邊所有的繼承權問題,我們會重新幫忙處理清楂。他家裏人口簡單,唯一的母親已經去世,剩下的都是七姑八大姨的遠房親戚,有幾個天賦不錯的人在他自己的公司也算擔任了要職,我們都會想辦法,在你接手以前清理幹淨。當然,最終的繼承人還是他的兩個孩子,這樣合情合理。但是孩子們畢竟年紀還小,距離真正管事,還需要很多年。”

果然是商人,一開口就把利益擺在最上麵。

在這個世上,有多少人能抵擋得住金錢的誘惑。何況這筆錢,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這件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我抬頭看向白霜,“就看法院那邊怎麽判了,以他的性格必定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你們的計劃並不可行。”

“你太小看楚毅的那幾個親戚了,你覺得他進去以後,會有人真正替他籌謀嗎?”白霜手指輕敲桌麵,眼神清亮地看著我,“我已經問過律師了,楚毅最少能判十年,十年以後,世界是什麽還不一定呢。再者,十年,足夠孩子們長大成人,也足夠你在公司裏安插親信了。”

她說得越直接,我的抵觸心理越是重。

這場景怎麽都像在我與人密謀怎麽弄死楚毅。

白霜看我還不肯下決心,覺得自己的話也說盡了,於是坐直了身子:“你可以回去再考慮一下。如果我們能達成合作,我們每年八千萬的廣告預算可以再上調百分之三十,之後和你簽一個合作五年的協議。”

“我再想想。”我沒辦法現在就給她答複,隻能如此回答。

楚毅縱然千般不對,在我眼裏他也是孩子們的爸爸,我真下不去這個狠手。

在離婚之初,我恨不得一刀一刀劈死楚毅,如今有了這個機會,卻心軟手軟了。

怪不得說成大事者,不能有婦人之仁。

白霜今天也沒想得到我的答複,而是站了起來與我握手道:“在我們家的婚訊傳出之前,希望你能夠幫忙隱瞞一二,謝謝!”

我點了點頭,這種家庭最看重臉麵,未出嫁的女兒懷了孕,說出去都是丟人的事兒,我理解她最後的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