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和平相處的不可能
走進孩子房間之前,我心裏也是有猶豫的,想了半天才敲門,他們越大我心裏對他們越沒把握。如果身邊沒有寬寬與何連成,我留下他們很簡單,因為他們我的唯一,而現在三個孩子天天在一起,他們也執拗的不肯叫何連成爸爸。中間又發生了很多事,我也沒辦法強迫他們。
我進去的時候,兩個孩子正在整理自己的書包,看到我進去跑來過叫媽媽。
我在床邊坐下,問著他們今天都吃了什麽,和爸爸一起吃飯開不開心,兩個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回答著,我盈盈笑著聽。
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才試探著問:“爸爸就說這了些呀?”
童童眼珠子一轉,說:‘媽媽,爸爸說想讓我們一起過去住幾天,你同意嗎?”
“你們兩個願意嗎?”我反問。
“要是媽媽一起過去,我們就過去。”元元仰頭說。
我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沒在繼續問。楚毅作為成年人,用一些話套出孩子想過去住太簡單了,我剛才有點太小心了。
但是我也知道,孩子長大以後總會離開我的。記得不知在什麽地方看到過一句話,世界上所有的愛都是為重聚,隻有一種愛是為了分離,這就是母愛。人生不同的階段,當有不同的人與你攜手同行,到了下一階段就要放手,尤其是在孩子身上,表現得格外明顯。不管小時候多麽粘人的孩子,慢慢長大以後,會有自己的朋友,愛人,有自己的交際圈,再也不是那個天天跟著媽媽身後跑的小孩子了。
看著他們開心健康,我剛才那些有的沒的心思慢慢平複。在他們快樂的基礎上,盡量讓他們自己選擇人生吧。
何蕭的事情到這一步,成了一個不得不放手的結局,不了了之。
一周後,何蕭同意了何連成的提議,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的開始辦理,大概一個月以後,在帝都最熱的時候,翰華的一堆爛帳終於結束。
何連成辦完這一切,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一切就此結束了。
當天晚上,何蕭應何則林之約,到家裏吃了一頓飯。
飯後,何則林讓曹姨帶走孩子,把我們三人都圈到客廳裏,深深的環顧了一眼說:“不管怎麽說,一家人能在一起,我挺開心的。”
何蕭臉色不好看,那天被何連成打的傷全好了,甚至上看不出來什麽。何連成和何蕭之間距離很遠,相看兩生厭的樣子。
“爸,有話您就直說吧。”何連成先打破了接下來的沉默。
何則林深吸了一口煙看向何蕭:“別的我也不想多說,以後你自己做事,端正心態。”
他沒把話在我麵前說得太明白,還是給了何蕭麵子,何蕭低頭不語。
何則林又問何連成:“你要是覺得有哪些事需要說,就當麵講明,畢竟以後還要見麵。”
何連成抬起頭,我也抬起了頭。
以後還要見麵的話,是何則林從沒說過的。他一直都講,以後何蕭是死是活,與我們再無關聯。
“在同一個城市,不見麵可能性不大吧。”何則林看出我們兩個臉色有變,緩緩的繼續說道,“何蕭,你還有什麽想說的,或者有那些為難的?”
何蕭搖了搖頭,對何連成說:“我接受了,並不代表我能與你和平相處。不管你怎麽做,不過是拿著老爸的東西做人情罷了,若是你和我的起步一樣,你現在能有今天嗎?”
何連成聽了他的話,忽然笑了笑說:“沒想讓你感激,就算我拿的是我爸的,那也是我爸和我媽一起奮鬥掙來的,與你有什麽關係?你媽當年不過是一個坐享其成的小三兒罷了。”
這話太惡毒了,我都沒想到。
何蕭立時就怒了,站了起來,何連成不急不緩的繼續說:“我哪一點說得不對?”說完又挑釁似地看向了何則林。
“別吵了!”何則林怒斥了一聲,“都不能好好說一句話嗎?我還沒死呢!”
兩下一下子都禁了聲,我在一旁也不好說話。
何則林抬高了聲音:“原來不管發生過什麽,都各自退讓一步,到此結束,至於誰吃了虧,誰占了便宜,我心裏有數。”
說到這兒他看了一眼何蕭說:“你不管以後做什麽,心術給我擺正一點兒。寬寬那件事我就不多說了,一個孩子礙著你什麽事兒了?你也下得去手。這件事你做得錯之又錯,如果不是連成大度,他非要就此事要個子醜寅卯,你以為能這麽簡單結束?”
這件事不管怎麽說,都是何蕭理虧,所以他被何則林問得啞口無言。
何則林說完以後,又說何連成:“做為父親,我能做到的就隻有這些了,想讓你們兩個相互扶持這事,我也不想了。”
何則林說完,再也沒了說話的興趣,看起來很疲憊,似是對這一次安排的兄弟見麵很是不滿意,自己擺了擺手說:“都回去吧。”
他先站了起來,自己往樓上走。
何連成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叫了一聲:“爸。”
何則林沒回頭,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別再說話。何蕭站起來深深看了我們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何連成盯著樓梯終是不放心,低聲對我說:“你上去看看,我這會兒去就是找罵呢。”
我想了想也覺得有理,於是去重新沏了一壺茶,端著上去。
敲開何則林書房的門,看到他正在抽煙,看到我說:“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他們兩個打得那麽厲害的時候,都沒把我氣死。”
我知道他還在說氣話,就把茶盤放下,把茶幾簡單收拾了一下說:“叔叔,這是前幾天托朋友事來的普洱,你嚐嚐。”說著給他倒了一杯。
他鬆了一口氣走過來:“樂怡,你說生女孩是不是就省心得多呀,找個好男人一嫁,我多多的給些嫁妝,是不是就沒這些煩心事兒了?”
我聽他語氣,知道有所鬆動,便輕聲勸道:“您現在也別生氣了,身體要緊,你這高血壓最怕生氣了。”
他坐下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說:“我知道他們兩個心裏想的都是自己,都覺得是自己做出了讓步。可是,誰知道我是怎麽想的……算了,不說了,你去照顧孩子們吧。”
“叔叔,您覺得這整個事情當中,是何蕭過分一些,還是何連成過分一些?”我直接問,因為第一次在他麵前帶姓帶名提何連成,他挑眉看了看我問:“你是想替連成說些什麽嗎?”
“不是,我想站在中立的位置上,聽聽叔叔的看法。”我認真的看著他說。
他想了想歎了一口氣說:“完全中立,你也做不到,畢竟寬寬是你親生的。”
我點頭:“是,能做到相對中立已經不錯了。”
“你倒是坦誠。”何則林抬頭看我,又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盡,說:“這件事怎麽能用輸贏來說呢,親兄弟鬧到這一步,都怪沒意思。不過,說到底怪我當年做錯了事,若不是這樣,連成的媽媽還能多活幾年。那些事想起來,倒是我連累連成了。”
何則林的話算是公允,我沒吱聲。我知道現在他需要說說話發泄一下,要不怒氣憋在心裏,肯定會憋出病的。
我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說了就要做,對何蕭給寬寬奶粉下藥的事,我說不再計較,就不會再提。除非還有別的事情發生。
“何蕭到了今天,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錯了,讓我心寒。”何則林繼續說著,我在一邊細聽,適當的時候點個頭或者“嗯”一聲,他都能再說下去。
我知道,老人需要傾訴,而關於這些事,他無人傾訴。
其實我來找何則林,還有一件事要說,但看到他情緒越來越激動,就把這件事壓在心裏,想等證據充足的時候再說。
我在書房差不多呆了一個小時,從他嘴裏也知道許多以前自己不知道的事,臨出來前他說自己也困了,就先去休息,讓我也早點睡別熬夜。
那語氣倒是像極了長輩。
何連成還在客廳裏抱著電腦等我,看到我下來甚至直接站起來問:“說什麽了,這麽久?”
“陳年舊事,跟你跟我都沒多大關係的事。”我懶懶應了一句。
他麻利地給我端了一杯水,一本正經地說:“樂怡,辛苦了。”說著還要過來給我揉肩,我一把推開他說:“別拍馬屁了,叔叔沒罵你。”
何連成這才鬆了一口氣,我也是從這件事上才發現,何連成現在心態變了不少,原來把老爺子氣得跳腳,他才開心。如今,老爺子露出一個發怒的表情,他就擔心。
可能真的是內在成長了吧!
“剛才接了個電話,我說了你先別急。”他見我喝了一口水,才慢慢開口。
“什麽事?”
“彭佳德打了電話過來,說程麗娜那邊他搞定了,能出來做證,讓警方找到綁架寬寬的幕後主使,你要不要繼續追下去?”何連成望著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