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半夜醉漢

我原本以為劉天出的這個主意,能夠把我從困境當中解救出去,但是實際操作時,卻發現似乎每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不知道現在選誰風險最小。按照常理來說,我應該更傾向於劉天,但是郭明明的態度和表現,讓我覺得有一些不安的東西在裏麵。

我希望,這些都是我的錯覺。

和各方人馬談判了一周,基本上片於越來越亂的節奏,我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我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落地窗看著外麵。

這個城市在夜裏活了過來,白天灰蒙蒙的天被夜風吹淨,街燈路燈,大樓的照明燈依次亮起來,從我這個角度望出去,流光溢彩,漂亮極了。

今天又是一個周五,楚毅提前通知我要接兩個小寶兒去泡溫泉,估計這會應該到溫泉度假村了。

我撥通楚毅的電話,元元扮先接通的:“媽媽,我們已經到啦,你要不要也過來?”

“好玩嗎?”我笑著問。

最近我狀態穩定,不複公司剛遇到挫折時那樣不知所措,其實打擊這個東西,慢慢就習慣了,或許我還能夠摸索出一個在打擊下愉快生活的辦法。

“好玩,有很多水滑梯呢,特別高……”元元的聲音後麵有著孩子們的歡笑聲,楚毅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童童,媽媽的電話,要不要和媽媽說話?”

“讓哥哥說吧。”童童的聲音更遙遠。

“媽媽不過去了,媽媽周末還有事情要忙。”我聽得出他們玩得很盡興很開心,於是不再拉著元元聊天,掛斷了電話。

現在的我到底怎麽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兩個孩子的歡笑聲越來越少,反而是楚毅,卻能笑得開懷。

揉了揉太陽穴,暫時扔到這個讓我覺得不舒服的想法,拿起衣服和包下樓回家。

到了胡同口,看到街邊的糖炒栗子攤掛著一盞白熾燈在營業,熱騰騰的香甜味撲了一臉一鼻子。

我付了車費走下去,等著買好栗子再走回家。

從胡同口到院子門口一共一千多米,沿路都有路燈,抱一包熱乎乎甜甜的栗子走過去,權當散步。

其實,我好久沒犯饞病了。

昏黃的路燈打在地上,投下各種搖擺的影子,樹杈子,電線,自行車……一切都被投下來,再被我甩到身後,地麵時明時暗看不真切。不過,這條路我走得多,早就熟悉了,倒沒在意。

就在我快要走到家門口時,忽然腳下絆了一下,我踩著高跟靴子,差點摔在地上來個狗啃泥。

我慌忙站好,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倦在路邊,似乎是個人。剛才不小心絆了我一下的,好像就是他橫過來的腳。

我心裏一動,半夜在路邊遇到醉漢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我想快點離開,不想多管閑事。如果是幾年前,我一定好奇的去看這人是誰,至少會在一邊報個警,然後等警察來處理。但是,現在的我,變了很多。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那個黑影突然動了動,然後往我這邊爬了幾步,我連忙後退。

這一帶的路燈都不是很亮,我後退的時候沒留神,一下子撞到了停在牆邊陰影的自行車上,嘩啦啦一聲響,自行車倒了一片。

我有點小害怕,那人就在這個時候爬到了我跟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腳脖子。

其實這個地方距離我家還有兩百米不到,我隻要一腳踢到他跑回去就行了,但不知為什麽我有點下不去腳。

半夜,醉倒在帝都寒冷的冬夜裏,我要是真走了,他會不會凍死?

心一軟,我彎一下腰,對他說:“你有家裏電話嗎?我打電話讓你的家人朋友來接你。”

他似乎是聽到了我的話,微微抬頭,一對醉得都幾乎睜不開的眼睛看著我。我看到這對眼睛,心裏一跳:尼瑪,眼神怎麽這麽熟悉?

我忙蹲了下去,撥開他蓋住前額的頭發,借著路燈光,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程新。

既然認識,我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但是,他出現在這兒,我還是覺得萬分不解。他高高在下,一呼百應,恨不得走到哪兒都帶著一幫下屬的人,怎麽會一個醉倒在這兒呢?

“林樂怡……”他含糊的叫著。

“你認出我了?”我一邊問,一邊用力把他從地上拖起來。

男人醉起來的時候,身體變得死沉,我累出一身汗,才勉強把他扶直了身體,剛往前走兩步,他整個人都靠在我肩上,簡直像個沒骨頭的人一樣。

即使要打電話讓他的人來接他,也不能讓他在地上躺著吧。我無奈地扶起這個人,一步一步往家裏挪。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整個人就像剛從酒缸裏撈出來一樣,熏得我直想吐。

兩百多米走了十多分鍾,又費盡力氣把他拖進院子,把他扔到客廳沙發上時,我累得衣服都粘在了身上,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過,看到他髒兮兮的把沙發弄髒,我又坐不住了,先三下五除二,把他身上的髒衣服剝了下來,扔進洗衣機裏,然後找了一條毯子鋪在沙發上,讓他挪了地方過去,心裏暗想明天又要洗沙發了。

他這會兒可能覺得溫暖了,竟然呼呼睡了過去。

我氣得不輕,拿出自己的手機然後去拍他的臉:“喂,你朋友電話記不記得,給我一個,我讓他們來接你。”

無論我怎麽拍,那張臉都睡得雙眼緊閉。我想了想,去翻他的口袋,期望能夠找出他的手機,然後打電話出去,讓人接走他。

讓一個不太熟悉的醉漢在我家裏過夜,我還沒這個習慣。

萬幸,他醉成這樣,手機還在。我翻出手機才發現,他的通訊錄裏簡單得要命,一字排開的都是和他不同性的人,從頭翻到尾,也沒找到爸媽或者叔之類的稱呼的電話。

回憶了一下他的秘書貌似姓張,我給最近通話的一個張姓聯係人撥了電話過去,那邊響了兩聲就接通,畢恭畢敬的聲音:“程總,您好。”

“你好,我是林東怡,在後海一帶的胡同裏遇到了喝成死狗的你的老板,你能不能來把他接走。”我說。

那秘書回憶了一下疑惑著問:“是做廣告創意的林樂怡小姐?”

“對,前段時間和你們談過合作。”我說。

“好的,我馬上去,麻煩你把地址給我。”他馬上應道。

我說了地址,他那邊說馬上來,然後掛了電話。

等到這一切都辦完,我才鬆了一口氣,看看他那張髒得讓人惡心的臉,我去衛生間擰了個熱毛巾,把他的臉擦幹淨。

正在擦的時候,他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嘴裏叫了一聲:“樂怡。”

奇怪了,喝醉了還知道是誰在幫他擦臉?我心裏一動,想解開他的襯衫看他左肩上是不是有那個記號。

我幾乎能判定他就是他,卻沒勇氣去證實他就是他。

如果是有意隱瞞,那些明顯的特症一定會去掉,我沒必要費這個事兒了。我把放在他扣子上的手拿了下來。

回身去廚房燒了開水,沏了一杯釅茶放在茶幾上,等他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就讓他喝茶解酒。

他的衣服都扔進洗衣機裏,估計那人來的時候應該洗得差不多了,讓他一並帶走。對於程新,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了。

這一切都忙完以後,客廳裏的酒氣散了一些,我打開半扇窗子通風。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有人在外麵敲門,我忙打開門,正是程新的秘書。他來得倒是挺快的。

“林小姐,麻煩你了。”他開口就說。

“我回來得晚,在路邊水溝旁撿到的,你趕緊弄出去吧。”我說。

“好,謝謝。”他跟著我來到客廳。

等到回客氣,我氣得差點發飆,剛剛收拾好的地毯又被他吐上了,屋子裏的味道別提多難聞了。

“對不起,對不起。”張秘書看到我臉瞬時難看起來的臉色,忙道歉。我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你把他弄走吧,醉成這樣說不定得去醫院。”

“謝謝,改天再來道謝。”他說著去扶程新。

誰知才碰到程新,就被他一把推開:“滾開,別碰我!”

“老板,我是張平,來接您回去的。”張秘書說。

程新半睜了一下眼睛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這下算是老實了。

張平扶著他走出去以後,我才想到還有他一堆衣服在洗衣機裏呢。好心人果然當不得,一堆破事兒。

他走以後,我用了一個多小時收拾被他禍害得不能進人的客廳,等到一切收拾好已經是一點鍾了,胡亂洗了個澡,我睡覺。

以後,保證不多管閑事了!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一周以後就在我準備和郭明明簽股權轉讓合同的時候,程新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有沒有時間,見個麵聊了兒合作的事兒。”

我聽到是他的電話,原本是想直接掛斷了,但是他用一句話讓我壓下了這個衝動。合作?那豈不是說我不用再把自己的公司賤賣一部分了?

“好的。”我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