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迷婚骨 第二卷 027 送寬寬 天天書吧

我迅速掛斷電話,沒有給沈末再多說一個字的機會,等到電話掛斷,我又不甘心地手機關機,然後才重新回到房間睡覺。

奇怪的是,竟然一夜無夢。

有時候,某些事情會逼著人覺得明天一定會出現奇跡,但是確實沒有。紅日的項目在五天以後有了結果,迅速的,及時的,正式的書麵通知——我們沒能中選。

這就是生活。

如果是電視劇,或者是小說,到了這一步,至少會出現一個轉機,但是生活不是會。生活是一個在你失望的時候,讓你更加失望的編劇。

我那天晚上的攤牌毫無意義,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我累到筋疲力盡,對方不僅是毫發未傷,而是毫無反應,毫無知覺。

拿到很抱歉開口的那張蓋了紅章的通知函以後,我似乎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一切的堅持在我眼裏沒了意義。

我禮貌的和員工說再見,然後牽起了寬寬往外走出,直走到樓下,寬寬扯了扯我的衣服問:“媽媽,還要走多遠?”

我才猛然驚醒,回頭看時,發現自己在車流穿梭的馬路上已經走了老遠。寬寬一張小臉,因為要追上我,累得滿臉是汗。

“對不起,媽媽馬上攔車走。”我彎下腰,用紙巾抹幹淨他頭上的汗,抱起他走到馬路邊。

我剛才太大意了,竟然牽著孩子走行車道。

今天何則林回來,他打電話給我說來接寬寬,我覺得需要自己送過去才好,就沒讓他過來,說馬上過去。這起電話是在接到通知函以前通的,還好,我竟然還清楚地記得這件事。

“媽媽,是要把我送回爺爺家嗎?”他聽到了我們電話的內容,揚起小頭看頭我,認真地問。

風掀起他的帽子,雪白的小臉被頭發蓋住一點,眼睛依然亮晶晶的,那種眼神是信任和企盼。

“寬寬想不想爺爺?”我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

“想,寬寬可想爺爺了。”他湊過來抱住我的腿說。

“那媽媽馬上就送你回去見爺爺,爺爺差不多一個多月沒看到寬寬,也想得不得了了。”我笑著蹲下去,滿臉的笑讓我覺得臉上的肉疼。

“嗯。媽媽是不舍寬寬嗎?”他又問一句,眼睛水汪汪的。

“是。”我被他問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其實一切都隻是引線,關鍵的問題是我不能把孩子養在身邊,沒精力沒能力沒權力。

我看著眼前的寬寬,摸摸他的頭,心裏在想著:寬寬,長大以後,不要怪媽媽!

“媽媽別哭。”他伸出小手抹了抹我的眼角說,“以後寬寬會經常回來看媽媽,還有哥哥們的。”

“好。”我微微笑著,逼退了眼睛裏的熱意。

來到何則林家裏,他聽到門響就站了起來,我隨曹姨走進大門,就看到了他張在門口張望的臉。

月餘未見,他瘦了不少,頭發不知道是沒來得及染,還是怎麽樣的,基本上白透了。

“爺爺。”一看到何則林,寬寬就掙脫了我的手,邁著兩條小腿跑了過去。

“哎,乖乖孫子。”何則林彎下腰,滿臉都是發自內心的笑,張開雙手把寬寬抱進懷裏。

“爺爺。”我走到跟前的時候,寬寬還膩在何則林的懷裏不肯下來。

其實,看到這個我是感動的,至少他們祖孫相處得很好,也算是了了何連成的一樁心事。他活著的時候,就經常說寬寬要是和爺爺不親,就有點白眼狼了,我小時候都沒寬寬這樣的待遇。

如今,他要是能看到這一切,是不是會欣慰?

“樂怡,進來坐。”我眼前的祖孫兩個終於親熱夠了,何則林把寬寬緊緊抱在懷裏,往屋子裏走。

“嗯,好的。”我應了一聲。

一進客廳,何則林把寬寬放下來,獻寶一樣拿出一堆的玩具,全部放到他麵前,一樣一樣的說著:“寬寬,這個喜歡嗎?”

寬寬被眼前的一堆玩具花了眼,已經無暇顧及我了,認真地拆著玩具,滿臉都是幸福。

何則林和寬寬玩了好大一會兒,才終於從孫子的身上收起目光,看到我一直坐在一旁,馬上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好久不見他,一見就有點激動了。你想喝什麽讓曹姨給你拿。”

“謝謝叔叔,曹姨已經拿了。”我舉了舉眼前的水杯說。

寬寬已經拆開了一件玩具,自己左拚右拚開始奮鬥。何則林走到我對麵坐了下來,抹了一下額頭上的薄汗說:“隻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全身有用不完的勁兒。這一個多月,你帶寬寬辛苦了。”

“沒什麽,寬寬一直由您照顧,我也挺感激的。”我說。

“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麽,你在寬寬的事兒,處處依著我,該說感謝的是我。”何則林喝著茶說。

“叔叔,您事情辦得順利嗎?”我問。

“還好。”他嗯了一聲又說,“算是順利,至少解決了。”他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我看到他神色有些倦怠,知道他可能是坐飛機時間太長,需要休息了,於是開口說:“叔叔,您先休息吧,我這就得去接那兩個回家了,晚就來不及了。”

“好好,你跟寬寬也打個招呼。”他說。

我起身走過去,招呼寬寬道:“寬寬。”

他從玩具當中抬起頭,看著我,然後笑出一臉的陽光,糯糯地叫道:“媽媽。”

“媽媽馬上要回去接哥哥們放學了,你和爺爺一起,可以嗎?”我問。

他眼光瞬間暗了下來,有點不太高興地把玩具汽車往地上一扔,說:“媽媽,明天來看我好嗎?”

“好。”我應下來,過去抱了抱他,最後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乖,媽媽明天來看你。”

然後和何則林告別,我拿起東西換鞋出門,等我走到大門口回頭看時,一個小小的人影光著腳站在房子門口的台階上向我招手。

心一酸,忍住眼淚和他揮手。

其實,我最對不起的人是寬寬,他在最需要我的時候被我送離身邊。這一次,在他剛適應了和我在一起的生活,我又把他送回到何則林身邊。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車裏不停的抹眼淚,等看到元元和童童時,才止住。

兩個孩子都瞧出我的不正常,一言不發地跟我回到家裏,然後才小心地問:“媽媽,怎麽了?”

童童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兒,跑過來問我:“媽媽,寬寬呢?”

“寬寬回夜夜哪兒了,今天媽媽有點不舒服,能不能給你們叫外賣?”我問。

“好的,媽媽要不要看看醫生?”元元擔心地問。

“不用,你們先玩一會兒,寫作業,媽媽打電話給你們叫外賣去。”我說著,起身去拿電話。

晚飯是從沈末的無名居訂的,送飯的人是老板本人。

他敲開門,拎著無名居的專用餐盒,對我說:“一路過來,差點遭圍觀了,大家都以為無名居是快餐店呢,有個大媽還追著問訂餐電話。”

“進來吧。”我心情縱然再不好,也被他逗得不由一笑,請他進家。

來到餐廳把東西擺好,元元和童童聞到香味兒就聚了過來。沈末一邊給他們分筷子,一邊問我:“你去拿盛湯的碗。”

無名居是沒外賣的,隻有某些客戶吃不完打包走,所以定製了一批樣式另致的打包餐盒,雖然也是一次性的,但明顯精致很多。

我拿來東西,陪著孩子們一起用餐,吃過飯打發他們一邊去玩。沈末看了看走到外間客廳的孩子,問我:“怎麽哭了?你可不是個輕易能哭的人。”

“也沒什麽大事,把寬寬送回去,心裏有點難過。”我說。

“哦。”他若有所思地回了一句,忽然問,“不對,送寬寬回去不至於讓你變成這樣。你實話實說吧,是不是與何連成有關係?”

在一起時間太久的朋友之間,就是有這樣的默契,你想騙他很難。

“也不算是和何連成有關係,是和程新有關係。一個紅日投資的項目,努力了好多天,覺得有八分把握拿下來的時候,突然被通知折標了,心裏有點難過。”我說。

其實許多事說出來以後,反而沒想像中那麽嚴重,前提是這件事你能夠用語言說出來。

沈末歎了一口氣,手裏拿著一把鋼叉子,把一個餐盒紮得屍骨無存,最後他叉起餐盒一下扔到垃圾筒裏,對我說:“不行,我可允許我護著的女人受這麽大的委屈,我替你想辦法討公道出氣去。”

“沈末,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了,把公司經營好,把孩子養大,是現在我唯一想的東西。”我攔住沈末,自己心裏的難過反而少了很多。

“別自欺欺人了,你要是真能做到風輕雲淡,就絕對不會生氣。既然生氣了,就說明你心裏還有不甘心。這種事兒,你自己不去做,還想著他能重拾記憶回到你身邊?”沈末說到這裏,把手裏的叉子猛的一下紮進餐桌麵說,“至少得給你掙一筆錢過來,青春損失費總得要吧,孩子的撫養費總得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