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去看弟弟
“如果您有這個計劃?咱們可以再詳談。”我看到生意,語氣明顯熟絡了一些。
不是我勢利,而是我真的不想再和那個圈子裏的人有什麽牽扯了,但是錢的誘惑又讓我放不下送上門的單子。
“好,下周一你如果有時間,來我辦公室談吧。”程新說罷,停好車子問我,“到了嗎?”
我抬頭一看,已經到了我家門口,忙笑道:“謝謝,我到了。”
“住四合院?”他問。
“嗯。”我應了一聲。
“我聽這邊的同事說,在帝都住四合院挺好的,我也想找一套,一直沒看到順眼的。”程新說。
“還好,比住公寓清靜一點。”我笑著說。
“哦。”他應了一句,看到我帶孩子下車,說了一句再見,然後調轉車頭沿原路回去了。
看到他車轉了彎,我才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他的普通話怎麽講得這麽好?從小在那邊長大,普通話水平有這麽好嗎?還是說他所謂的履曆都是假造的?不過,他是不是假造的和我有什麽關係?
我搖了搖頭,把腦子裏這一堆念頭趕出去,拿出鑰匙開門帶我的兩個小寶貝回家。
現在的我生活比原來規律了許多,燒飯技術比原來也有進步,雖比不上某些人做的好,但好歹孩子喜歡吃。
我把兩個小東西放到客廳,自己係上圍裙開始準備晚餐。
菜都是周末買好洗幹淨,一盒一盒擺在冰箱裏的,每天晚上想吃什麽,直接拿出來切了一炒就算完活兒,倒也不難。
我做飯算不上色香味俱全,難得的是兩個小東西捧場,菜飯一上桌就拿起筷子認真吃,讓自己都覺得做出來的是一桌子美味。
元元和童童現在已經有家庭作業了,每天晚上抄寫拚音字母,他們吃過飯坐在小書桌前開始寫作業,我又把屋子簡單收拾一遍。
家裏有了孩子,才恢複了生氣。
即使他們不說不鬧,安安靜靜的在寫字,屋子裏也是溫暖異常的。
我坐在一旁看兩個小東西寫作業,自己拿了一份今天的晚報瞅了一眼,元元突然抬頭說:“媽媽,我寫完了。”
“寫完就收拾一下自己的小書包,然後休息一會兒,洗澡睡覺。”我抬頭看著他說。
“媽媽,有件事想和你說。”元元看看正在合上作業本的童童說。
“什麽事,這麽鄭重?”我放下手裏的報紙,往前湊了湊身子,招手讓元元過來坐我身邊。
“好久沒見到弟弟了,我們想去看看弟弟。”元元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認真地說著。
我心裏一動,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差不多怔了一怔才把半空中的手落了下來,輕輕摸了摸元元的腦袋說:“那周末和爸爸一起玩的計劃可要破產了?”
“下周再見爸爸也是一樣的。”童童不失時機幫腔。
“好,我明天給寬寬爺爺打電話。”我笑著安撫兩個小東西。
“媽媽,能把弟弟接回來吧?”童童這會兒也收拾好了東西,幾步跑過來一下撞到我的懷裏說。
“周末可以先和弟弟玩。”我笑著岔開話題。
不是我不願意把寬寬接過來,而是我沒這個能力把寬寬接到身邊。在最初的時候,我和何則林談過。與情與理,再加上精力和經濟,我確實沒把寬寬爭取到自己身邊。
何則林在這方麵做得還算講道理,從來沒有限製過我去看寬寬的次數,隻是我每次去臨走時寬寬都哭得讓我心裏難受,自己有點不敢去看他。將來寬寬長大以後,如果問及他爸爸我怎麽說?
我按下心裏的不舒服,笑著把兩個孩子哄睡,然後打開了手機看上次去看看寬寬時拍的照片。
他現在三歲了,白白胖胖的樣子很可愛,從眉眼間依稀能看到何連成的影子,特別是一對眼睛,像極了他爸爸。每次他玩得開心了咧著嘴向我笑,我心裏都要顫一下。這孩子,簡直就是何連成的翻版。
我有點不敢見他,見到他就會想到那天血淋淋的車禍,血淋淋的事實。
第二天給何則林找電話,他爽快地答應我周末過去看寬寬,和以往不一樣的是,他知道了元元和童童也過去,笑著問:“這兩孩子現在喜歡吃什麽?我讓阿姨提前去準備點,他們倆是好久沒過來吃飯了。”
“和原來口味差不多,沒什麽變化。”我笑著應答。
這邊和何則林約好以定,我再和楚毅說明周末孩子不能過去和他一起過,他問了緣由也同意了。
有孩子在身邊的日子,每天都像是在打仗,早上六點起床弄早餐,六點半叫他們起床,七點十分用完早餐,八點之前送到幼兒園……
忙碌的時候,時間過得最快,眨眼就到了周六。
周六一大早,不等我叫起床,兩個小東西已經從床上滾了下來,看到太陽透過窗戶照進來,元元有點驚慌地說:“媽媽,是不是晚了?”
“沒有,不晚,別急。”我笑笑,讓他們自己去洗漱,我去廚房準備牛奶的煎蛋。
等我把早餐準備好端到桌子上,一看兩個小東西都穿戴整齊,規規矩矩地坐在桌子前,眼巴巴地等著早飯呢。
“今天這麽自覺,都不用媽媽三番五次的叫就起了?”我把牛奶放到兩人麵前,每人盤子裏放上烤得金黃噴香的麵包片,“想吃什麽果醬自己抹。”
“今天要去爺爺家吃飯。”元元說得理直氣壯。
雖然我與何則林的關係不遠不近,但他對兩個孩子都很好,和原來基本上沒差別。小孩子心性簡單,別人待他好,他待別人就是兩倍的好。所以,一直以來他們也沒改口,見麵還是親熱熱的叫爺爺。
有一次元元看到何則林興致不高的樣子,試探著問:“爺爺,是因為何叔叔去世,你不喜歡我們和媽媽了麽?”
何則林沒想到孩子會問出這麽直接的問題,愣了差不多有一分鍾才在臉上收拾好笑容,對著元元和童童說:“沒有,爺爺沒這樣想過。隻過,剛才爺爺在想自己的兒子,有點跑神了。”
不過從那天以後兩個小東西再見到何則林,就更加講禮貌了。他們倆的心思我理解,知子莫若母。他們兩個人小鬼大,從小的環境又讓他們變得異常懂事敏感,早早學會了察顏觀色。其實,他們這樣,是我這個做媽媽的失職。小孩子,本來就應該性格外放,無憂無慮的,是我害得他們早熟了。
何則林對寬寬的好人盡皆知,為了讓他冬天也能夠在外麵隨便撒歡,他把院子的一半搭上了玻璃棚頂,做成一間陽光娛樂室。比起寬大的客廳,這裏更適合小孩子。陽光充足,地上鋪的都是軟軟的橡膠地毯,周圍放著玩具架子,各色男孩子喜歡的玩具陳列在上麵。最靠南邊的地方種著一些觀葉類綠植,靠近頂棚的地方有著隱形的通風裝置。在這個陽光房裏,即使最正午的時候,也不會太熱,上麵的玻璃頂棚都有自動伸縮的遮陽板,太陽稍微一大就能自動遮住三分之二的頂棚,他幾乎把所有能想到的細節都想到了。
我帶著元元和童童到的時候,寬寬已經在玻璃房子裏了,他開著一輛小孩子的棄電汽車,在那裏橫衝直撞。
靠牆的的那片人造小花園裏,何則林坐在搖椅上喝茶,眼光追著寬寬,幾乎一刻不離。
聽到我們進去,何則林抬起頭,笑著站了起來說:“元元和童童來啦,快進來。”
兩個孩子叫了一聲爺爺,然後跑了進去,寬寬看到兩個哥哥從車子上爬下來,直撲過來。
何則林看著迅速玩到一起的三人,對我說:“坐下休息休息,午飯那邊都準備好了,等孩子們餓了直接上菜就行了。”
“謝謝叔叔。”我說著,在他對麵坐下來。
他比兩年前老了不少,頭發幾乎完全白了,不過再在看來精神還算不錯,比起何連成剛去世的時候,他精神狀態明顯調整過來了。
發現我在打量他,他笑了笑說:“還好有寬寬,不然這兩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來。”
“剛開始我連自己都不肯原諒,您能原諒我,我挺意外的。”我說。
“自己倒茶喝,別見外。寬寬現在是越來越懂事了,昨天晚上還和我確認,你們今天是不是過來。”何則林轉移了話題。
我也笑笑說:“您給了孩子一個比較好的生長環境,他現在這麽健康我挺感謝您的。”
“別說這些見外的,你當時能把寬寬放在我眼前養,我說實話有點意外,原本以為你會爭一爭的,畢竟你為元元童童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何則林眼睛裏幾乎都是慈愛。
“您也沒有禁止我來看寬寬。”我說。
理解都是相互的,我當時不是不想把寬寬接到身邊,而是權衡了所有條件以後,認為留在何則林這裏是最好的。
“公司生意怎麽樣?”何則林問。
“還好。”我應。
元元和童童帶著寬寬在用搭跑道,兩個大的在支架子,小的在一邊兒麻利的遞零件,元元說一樣,小寬寬去拿一樣,有時拿錯了,還會被童童在腦門兒上輕彈一下,他摸摸腦門繼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