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小心計

這一次他突然住院,我該做的都做了,姿態也擺得很正,至於他不承認我的事,由著他去。何況,他對我本人看法如何,我現在已經看輕。隻要連成在就好,其它的不計較,走一步說一步。再者,從目前何連成的表現來看,應該不會遵從他的意思,和別人結婚。何況剛才兩人談話氣氛很融洽,似乎有點改善關係的意思。

“在這兒等媽媽十分鍾,咱們就回去睡覺。”我安撫著困得頭都抬不起來的元元,然後抱著寬寬重新來到病房,敲開門見到何則林與何連成之間沒了剛才的那種和睦氣氛,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何連成見是我,收斂了一下情緒說:“時候不早了,你帶寶寶們先回去吧,我今天晚上在這兒陪床,明天直接去集團。對了,你讓王啟給我送資料過來……”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想了想又說,“我自己和他說,你弄好孩子就行了。”

我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勉強露出一個淺笑說:“先回去吧。”

即使有心想陪他,我也要先顧忌這一群小的感受。三隻小萌物都困得不成樣子,小寬寬在我懷裏睡得不舒服,頭歪歪的擱在我肩上,我稍微一動他小腦袋就晃來晃去,我一隻手護住他的脖子生怕不小心扭到了。

何則林也難得地與何連成統一戰線,看著我說:“林小姐先帶孩子回去吧。”

“有事兒給我打電話。”我叮囑何連成一句,自己帶著三個小寶兒回到家裏。等到下出租車的時候,元元和童童已經睡著了,我手裏抱著寬寬,隻得把兩個睡得正香的孩子叫醒。

他們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樓下跟著我下了車。小手緊緊牽著我衣服,晃晃蕩蕩往家走去。

元元還好,勉強睜開了眼睛,童童的眼睛還是閉著的。我輕聲說了一句:“童童,睜開眼看路,小心踢到東西摔了。”

童童努力睜了一下,還沒走幾步又閉上了。

我們四個連成一串兒好容易回到家,元元和童童撲倒在沙發上就睡死過去。我先把寬寬放回嬰兒床,擰了個毛巾給他輕輕抹了一把臉。再去弄那兩個大的,等到三個小寶兒都睡下,我生生給累得清醒起來,躺在床上睡不著了。

回想從機場到現在短短幾個小時的發生的事情,忽然覺得世間的一切都蠻有戲劇性的。何則林一周前找到我,還是那種態度,對何連成也是絕對不會手軟的樣子。

這才過了多久,一場突發的急病搶救過來以後,他竟然態度緩和了不少?難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想到這兒,我連忙呸呸呸了幾口,心裏暗罵自己:林樂怡,你個變態!他再怎麽不好,也是連成的父親,你怎麽能這麽想呢?

第二天早上,我把兩個小寶兒送到幼兒園以後,給何連成打了個電話,問他守了一夜累不累,要不要我過去替他。

“沒事,就是換個地方睡覺,晚上又不掛吊瓶,老爺子睡得挺香,醫院說再觀察兩天,沒大問題就可以出院了。”何連成在那邊說得很輕鬆。

我聽他的語氣不像在病房裏,於是試探著問:“昨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好像談的不怎麽開心、老爺子是什麽病?來得這麽急,去得也這麽急?”

“老生常談,罵我不爭氣唄。”何連成語氣輕鬆地說著,“他是老毛病,心髒病,這是第二次犯了。”

“醫生要我們注意,不能讓病人情緒有太大波動,你稍微忍耐一點兒,別和他頂嘴。”我勸道,“好容易好起來了,你再萬一把他氣著了,就不太好了吧。”

“知道了,別擔心。他認都沒認你這個兒媳婦,你卻他把當成未來的公爹看,太給我麵子了吧!”他笑嗬嗬地說著。

“別胡扯了,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去公司了。”我聽他說起這個,覺得沒辦法接話,迅速掛斷了電話。

我在懷著寬寬的時候,是想著能夠早日嫁給他,給孩子一個正經的出身。後來我出了一個小車禍,他放棄全盤計劃不再裝下去的時候,我就決定不管將來怎麽樣,我是鐵了心和他在一起了。

自從寬寬出生以後,他又處處盡心,我心裏某些不滿的地方也慢慢化解了。甚至變成了現在這種,即使不結婚又怎麽樣的心態。不過是缺少一道手續而已,兩人在一起開開心心過日子,努力為孩子打拚將來,要不要那道手續都沒關係。

對於何則林,我隻有最起碼的尊重,要說其它的便沒有了。我不是那種為了討好老公,會去極力討好他父母的人。我現在處在何則林不喜歡,不承認的位置上,凡事點到為止就好了。沒必要用自己的熱臉去反複貼別人的冷屁股。縱然這個屁股和何連成有血緣關係,我也做不到。

我來到公司是上午九點半,因為少了翰華和阿卡的項目,事情少了很多。

可人日化的創意案是提前趕出來的,現在隻需要跟進相關媒體方,避免出現誤播漏播的情況就可以了,工作量真一下子少了起來。

我看到許晚雲幾個沒事刷著淘寶和各種團購網頁,看到我進去馬上笑著打招呼:“林姐,來啦。”

“今天我來晚了,有什麽要緊的事兒嗎?”我問。

鄭海濤這才像是剛想起來一樣,從自己的座位上躥起來,拿著幾張紙張牙舞爪地跑到我麵前說:“這是上周五收到的廣告傳真,我覺得咱們可以去試一試。反正最近也不太忙,大家都有精力,對吧?”他說著還問了問其他幾個人。許晚雲也都點頭附和著他。

我接過來看了看,是一個傳真廣告,關於傳媒行業峰會的。除了會議名稱,地點和時間以外,接下來整整三頁都是寫著請了哪些業內知名人士到場,哪些知名公司到場等等。

“你們想去?”我問。

“提高知名度,開發新客戶呀。”鄭海濤倒是滿臉的熱情和企盼。

“那就報個名,你組織一下,給你們三個人的名額。”我說。鄭海濤聽了以後非常興奮地去準備了。我沒想到的是,鄭海濤這麽一個無意之舉,竟然在日後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下班後我回到家,看到何連成還沒回來,就給他發了個信息問:“會開完了嗎?你是回家還是去醫院?”

他沒一會兒給我回了三個字——去醫院。

我一看知道不用等他吃飯,開始喂寬寬吃東西。小寬寬吃東西的時候特別認真,一點兒都不帶分神的,才十幾分鍾竟然把一碗雞蛋羹吃得幹幹淨淨,小嘴一抿一抿的動著,一副還想吃的樣子。

我正要想要不要再給他胡蘿卜泥的時候,何連成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我連忙接通,生怕何則林的病情有反複。

“我的書桌上有一個藍色的檔案袋,你幫我送醫院,急用。”他在那邊著急地說。

“好,馬上。”我掛斷電話,找到他說的文件袋連看也沒來得及看一眼,抱起寬寬趕往醫院。

我下了電梯往何則林的病房走,路過安全通道的門口時,聽到何連成怒氣衝衝的聲音:“你憑什麽站在這兒?”

“少懂,您太激動了,我現在不和您...

談這個事兒。”何蕭的聲音。

我不由停住腳步,想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何蕭又動了什麽歪主意?或者說在今天下午的會議上,何蕭給連成使了什麽絆子?

“何蕭,你別以為姓裏有個‘何’字,就能怎麽樣了!想進董事會?”他冷笑了一聲說,“你試試。”

“少董,這是董事長的意思,我其實真覺得自己能力有限,資曆有限,沒資格進董事會的。”何蕭語氣淡淡。

一聽兩人的語氣,我就知道何連成又被怒氣和驕傲控製住了,馬上大聲說:“寬寬,馬上見到爸爸了,開不開心?”

安全門被拉開,何連成先走了出來,除了一對眼睛能看出來他剛才生過氣,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少董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何蕭跟在他身後出來,向他說完,又衝我淡淡地點了個頭說,“樂怡很會帶孩子,寬寬很得董事長歡心呢。”

何連成冷聲道:“他親生兒子的兒子,他的大孫子,得歡心才是正常的。”

何蕭沒再說話,轉身就直接離開了。

我看到何蕭沒了影子,才輕聲問:“怎麽了?下午的會又出什麽變故了?”

“等會兒再說這個。”他說著打了個電話,“王啟,把東西拿上來吧。”

我也不想去見何則林,更不知道何連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抱著寬寬和他一起等著。他從我懷裏接過寬寬說:“出門兒不知道帶個小車兒?天天這樣抱著,累得胳膊疼吧。”

“抱著省事兒。”我笑著他,他親昵地用手幫我把一縷碎發掛以耳後,低聲說,“這段時間你給我點麵子,多來醫院幾趟,別管老爺子臉色如何。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不會對你太過分。”

“行,聽你的。”我笑著應下。

我們正說著話,王啟提著兩大包東西上來了,見到我們兩個在一起,微微一笑說:“何總,我把買來的湯特意裝到保溫飯盒裏,打開一看跟自己煲得一模一樣的。”

何連成抬了抬眼,示意我接過來。然後對王啟說:“你先回去吧,公司的事不能鬆懈。”

“好。”王啟應了一聲,轉身要走。

“公司的任何消息都不能走漏一個字出去。”何連成又叫住他叮囑了一句。王啟笑笑說:“何總,您就放心吧。這事兒關乎我以後的身家性命,敢嘴不嚴麽。”說著他就離開了。

我看著自己手裏的東西,已經知道何連成的意思,他想讓我假裝賢惠兒媳婦。

“送進去吧,什麽都不用說老爺子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何連成催促我。

我覺得邁不開步子,這樣去討好一個人,我從來沒做過。總覺得假惺惺的,自己都有點兒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