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想見見你
我伸手接過他懷裏的寬寬,何連成轉身去廚房清洗奶瓶。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了。我沒在客廳看到元元和童童,抬頭問:“元元和童童呢?”
“跑著咱們跑了一天,累得回來就睡了,等一下我叫他們起來吃飯。”何連成想辦法轉移我的注意力,不讓我一個人再去想剛結束的在葬禮。
我抱著寬寬叫醒了元元和童童,看著兩個人穿好衣服,回到客廳何連成已經擺好了阿姨做好的飯菜。這就是我一直想得到的,難得的家的感覺,瑣碎而溫暖。
這是幾天以來,一家人第一次圍在一起吃飯。
童童一邊吃一邊抬頭看著我,小手拿著筷子在碗裏撥來撥去,就是不見米飯減少。
何連成停下筷子問:“童童是不想吃飯,還是飯不好吃?”
“外公以後都不能回來了嗎?”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連成,才問。
何連成笑得一臉慈愛說:“咱們先吃完飯,等一下全家開一個小會,說說外公的事,好嗎?”
童童點了點頭,專心用餐。
晚飯以後,寬寬在我懷裏睡著了,我把他放回嬰兒床,忽然沒有回客廳的勇氣。我知道那三個男人還在客廳裏等著我,但是我不想說起老爸,一想到這個稱呼就覺得心裏鈍鈍的疼。
我在嬰兒房猶豫了一會兒,走出去時三人好像已經談話結束,童童爬到沙發的靠背上,整個人都騎在何連成脖子上,元元把小腳丫翹到茶幾上,手裏拿繪本《昆蟲記》,看得專心致誌。
“你們要……”
“我們談完了。”何連成打斷我的話,“你先去休息,我給他們兩個洗澡。”
我鬆了一口氣,過去吻了元元和童童說:“媽媽挺累的,先睡了啊。”
兩個小寶兒和我道晚安,何連成指了指自己的臉說:“晚安吻還欠一個呢。”
我沒理他,轉身就回臥室,心裏卻微微暖了起來。不管怎麽樣,也不管都發生了什麽,生活還是會不停地往前走,永遠不會回頭。
我回去上班的第一天,事情巨多,天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在快下班時突然接到了劉天的電話,他一聽到我說你好,就直接說:“我今天晚上想見見你,可以嗎?”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有事電話裏說也行。”
他在那頭沉默了很久才說:“沒事,就是想見你了。”
“我休息了幾天,今天剛開始上班,好多工作要處理……”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話筒裏傳來了嘟嘟聲,我有點不知所措地掛斷了電話。
何連成心眼不大,特別是在這方麵。我不想再和他之間鬧出什麽誤會,可是用這種方式拒絕劉天,讓我自己覺得心裏很難受。
下班前何連成給我發了條信息,說晚上要去翰華參加董事會,不能回家吃飯,讓我不用等他,先自己回去。我知道他去翰華,可能是為了我們項目的事。這一段時間翰華項目基本停滯了。總之,這個項目要多失敗,就有多失敗。
我下班時想著要不要主動給劉天打個電話道歉,走路的時候沒看路。低頭出了電梯一下子就撞到一個人身上,我忙不迭地說著對不起抬頭一看,撞到的人是劉天。
他雙手抓住我的胳膊,深深看住我,不說一句話。
“你怎麽來了?”我有些無措地問。
聽到我的話,他的手就像被烙著一樣鬆開,狼狽的往後退了一步說:“我……想見見你。”
我抬頭看著下班高峰來來往往的人,想了想說:“找個地方下坐下聊聊?”
他不敢抬頭看我,胡亂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一旁的綠植上,就像是那盆大葉綠蘿是絕世天仙一樣。
在裏茶館坐下來,我把茶單推給他說:“我打個電話回家說一下。”
他臉色不太好看,點了一壺香碧螺,讓茶藝員下去,看著我說:“我知道,在你做出選擇後,我不該來糾纏你,可還是忍不住。”
“你試著開始一段新感情?交個朋友?我給你介紹個對像?”這幾句話在我嘴裏來回打圈,我卻沒勇氣說出來。除非我真想把他傷得體無完膚,否則這幾句話真講不出來。
我猶豫到茶藝員把茶端上來,還沒說出一個字。
我拿著茶杯,茶的熱意透過杯壁傳到掌心,忽然在這一刻定了下來。我抬眼看著他問:“最近工作怎麽樣?”
“還好。”他一語帶過,然後像是鼓足了勇氣說,“我聽說那件事,擔心你……所以坐臥不寧。今天看到你,也放心了。”
“不說這個了。”我打斷他的話,把茶杯往他麵前一推說:“我最近倒是遇到了點瓶頸,翰華的項目眼看就要黃了。”
他這才轉移了話題問:“他在翰華舉足輕重,怎麽可能會說黃就黃?”
“合同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沒有做到就是賠償他們損失。也都怪我,隻看到了誘人的金瓜,沒看到金瓜後麵有一個大坑。”我簡單把翰華項目的進展說了一下。
我們之間的氣氛終於掙脫了曖昧,有點像朋友間的正常聊天。
“你放心,這個項目不用你經濟賠償。”他篤定地說著。
“你要是真的能幫我搞定這麽大的事兒,我得好好感謝你。”我笑著說。說起這個話題,絕對沒有求劉天幫忙的意思,我隻是為了轉移話題。
他微微一笑,神色正常地說:“不用客氣,我不一定能做到,問問再說。”
我們兩人在茶館坐了半個小時,除了聊翰華的項目以外,沒說任何其它話題。和劉天一告別,我馬上打車回家。
何連成差不多晚上十點才到家,滿臉倦容地進門。看到我隻擰亮了一盞落地台燈,抱著一本書在沙發上等他微微一怔,走過來抱了我一下,低聲說:“對不起。”
我看他臉色不太好,問:“是不是公司有什麽事了?”
他脫下外套,一邊洗手一邊說:“翰華董事會七個董事五票通過,對你們終止合作,追償損失。”
“這說明你人緣還不錯,至少從你老爸的陣營裏爭取過來一個人。和你一起投反對票的是誰?”我問。
“那個人是棄權,做了雙方都不得罪的決定。”何連成一臉的挫敗,無奈地坐下來,把腦袋擱在我肩膀上,像個孩子一樣拱著我說:“我忽然覺得我老爹太不是東西了,簡直不準備給我留任何活路。要是逼急了,我就回去做二世祖,每年至少敗他幾千萬,他就開心了?”
我知道他說的都是氣話,往後靠了靠身子說:“那不行,現在多了一個小的,每年敗的金額要翻翻。”
何連成低低笑了起來,直起身子捏了捏我的鼻子說:“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越到絕境越是樂觀,越是順風順水越是謹小慎微。”
“不樂觀,哭死就解決問題了?”我反問。
他站起來從包裏拿出一疊文件遞給我說:“我順路幫你談了一筆生意,明天去簽合同,做一個婚紗連鎖的全年宣傳,主要側重點在網上。”
我很驚訝地看著他,接過了那份文件,是合作意向書,甲方是在國內一線城市赫赫有名的綻放年華婚紗影樓。
“這是誰的影樓?”我問。
他指了指簽字的地方說:“彭佳德,你難道沒覺得他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直接從影樓抓的樣衣嗎?”
何連成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過。如今聽到他這麽一說,忽然覺得彭佳德身上穿的衣服確實都顏色出挑的得厲害,超級適合上鏡。
既然得了何連成的準信兒,我也做好了與翰華解約的準備。誰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等了一個星期沒等來解約電話。
何連成知道以後不解地問我:“沒人通知你嗎?”
我搖搖頭,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問:“與長樂傳媒的解約函發了嗎?”
那邊不知說了些什麽,他神色不定地掛了電話,看著我說:“奇怪,投完票以後,竟然決定和你們繼續合作下去了?難道是我老爹給了我麵子?不會吧,老爺子不幹這種自己打臉的事兒。”
我聽到這個消息更覺得奇怪,想了一圈兒沒找到合適的理由說服自己。忽然腦子裏靈光一動,想到了劉天那天輕描淡定地說過,你放心這個項目不用你經濟賠償。
難道是劉天?如果他輕而易舉就能辦到這件事,他到底有多厚的後台?
我的欲言又止引起了何連成的注意,他問我:“怎麽回事?你都想到了什麽?”
我趕緊討好地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把孩子們的房間門關好,才一本正經地說:“先說好了,不許生氣。”
他一挑眉,語氣裏帶著醋意問:“你找劉天了?”
“不是不是,隻是無意提了一下,他好像有什麽動作?”我問。
何連成一下子不樂意起來,猛地用力把我拉到懷裏,狠狠一口咬在我唇上,一通深吻以後才鬆開我說:“你再找他,咱們就在家做全職太太怎麽樣?”
“你聽我解釋嘛。”我忙拉住他,主動親了親他。
其實那天隻是和劉天一起喝了一杯茶,不過半個小時不到。何連成聽完以後,倒是消了氣。我卻有點鬱悶了,非常鄭重地對他說:“你不覺得我欠劉天特別多嗎?”
“你不覺得你虧欠我也很多嗎?”他反問。
“說正經的,要不要咱們想辦法找一個女孩,暗中攝和一下?再說,我覺得有一個劉天這樣的朋友也挺好,能不能別戴有色眼鏡看人?”我問。
依照何連成的脾氣,我是好和劉天老死不相往來。可是,我真做不到,他如果主動來找我,我沒法拒絕。那倒不如慢慢做回朋友。
“不許和他做朋友,我就是討厭這個人。我討厭劉天,就像你討厭楚毅一樣。”何連成寸步不讓地說。
我看他情緒有點激動,覺得沒法繼續這個話題了,轉問:“劉天在你們公司,說話比你還管用?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何連成聽到我問這個話,瞪大了眼睛問:“不會吧,你竟然還不知道?”
“我猜出來一些,但是經這一件事以後,我覺得自己猜錯了。他不是一個簡單的富二代,對吧?”我虛心地問。
何連成神秘莫測地笑了起來說:“我忽然慶幸自己對你下手足夠早,不然真有可能被劉天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