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場景不對的求婚

我和他之間有無言的默契,看到他的眼神,聽著他的語氣我已經隱約猜到他想說什麽,心髒一陣猛跳,假裝平靜地問:“如果你說的是那件事,那這確實是我見過最挫的場合。”

“哪件事?”他笑著湊過來問。

“關於戶口本那件事……”我神秘地笑著反問。

他無奈的歎了一聲說:“有人說向一個女孩求婚需要一倍的勇氣,向一個孩子的媽求婚需要二倍勇氣,向三個孩子的媽求婚,我的勇氣用光了,隻剩下傻氣,你願不願意接受一個隻有傻氣的男人照顧你一輩子?”

他說完變魔術一樣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盒子,單膝跪地,拿出一隻公主方的粉鑽戒遞過來鄭重地問:“你願意做我孩子的媽媽嗎?”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睛又酸又疼,伸過手讓他幫我戴上戒指說:“我說不願意行嗎?你孩子都住在我的肚子裏幾個月了。”

何連成終於也忍不住笑了場,他把戒指套到我手指上,擁著我說:“忽然覺得有了孩子的生活,簡直找不到一點浪漫原素。求婚現場兩個小東西睡在我們中間,想表達一下愛意親熱親熱吧,你肚子還揣著一個包子。”他說到這兒長歎了一聲,“哎,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呀。”

“這才剛從哪兒到哪兒,往後日子長著呢,孩子出生以後,每天晚上怕是連個囫圇覺都睡不了了。”我往一邊讓了讓,給他騰出一小塊兒地。

他委屈著身子躺在床沿上,伸手圈住我說:“欠你一場婚禮,我記著。”

“辦不辦那個儀式我都不介意,有你在身邊就好。”我說。

午後的陽光燦爛,隔著一層紗簾透進屋子裏,滿屋說不出來的溫馨光明,他俯在我身邊輕聲地說:“遇到你以後,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你是我的私人物品。每一次我們的重要時刻,就隻有我們兩個人的私人時刻,這一次摻進了三個與我們兩人血脈相連的孩子。”

我本來想問他如何退掉了那起訂婚,聽到他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既然把婚戒套進了我的無名指,所有的一切應該都處理妥當了,我再去糾結以前發生的事,沒什麽意義。

細想一下,似乎沒有人的求婚是在一堆生活的碎瑣,在累個半死後渾身的酸軟的情況中發生的,我們之間真的有點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連成,我哪天去看望你爸爸?”我想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我可以不計較他與誰鬧出過婚約,隻為以後的生活做打算。生下孩子以後,領證辦婚禮這些都是小事兒,唯獨一件大事,就是讓他的爸媽接納我,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

“他最近怕是沒時間,我安排好了通知你。”他說著停了一下,像是在想了一會什麽才繼續說,“搬回去住好不好?”

我聽到這句話身子一緊,下意識把身體繃成了一張弓。他緊緊摟著我,自然覺察到我身體的變化,歎了一口氣說,“那套房子是我自己買下來的,跟我爸沒關係。我想要搬回去,主要是你現在身子重了,那邊地方大,能讓兩個小寶兒單獨住。畢竟是男孩子,四歲多應該自己住了。”

我知道他的說是實情,這套房子大小,一家人擠在一起確實有點局促,特別是他個子高,委屈地睡在這張床上,半夜裏身子都恨不得有一半在外麵。

我艱難地翻了個身子,與他麵對麵躺著,身後緊緊貼著的就是睡得正香的元元,眼前是何連成。

他看到我翻身,主動又往外挪了一下身體,半邊身子懸空了。

“這些都聽你的,原來我和你爸爸之間有一些誤會,怕一時半會兒解不開。不過你放心,我會努力的。”我對何連成說。他笑著點了點頭。

自此以後,我們的生活徹底步入了正軌,兩人同出同入就像真正的一家人。每天早上一起出門,到公司以後各自進自己的辦公室,他每隔一段時間去上海出差,回來都記得給兩個小寶兒帶一些小禮物。

在二號院我收撿出一間嬰兒房,何連成看到以後飛快地訂好的嬰兒房的家具、玩具小衣服等。他沒這方麵經驗,恨不得每一種都把不同顏色的買回來,屋子很快就被堆滿了。

日子過得飛快,我身體一天比一天笨重,有時候一周才去一兩次公司,把商務上的事都交給了於淼鄭海濤和許晚雲三個人。

這一年以來,他們三人成長很快,在阿卡的項目中慢慢變成了獨當一麵的商務人士,處理滴水不漏。現在公司的所有事情我在與不在,都能一樣順暢的進行。我看到幾人的工作狀態,把心放到肚子裏。

在開會的時候,我特意說明隻要今年項目順利完成,所有員工年終獎翻倍。

我算過阿卡公司項目的利潤,一年下來公司毛利能掙兩百多萬,扣除各項財務納稅支出,員工工資,房租,還有與各媒體合作過程的商務應酬費用以後,每年的淨利大概是一百萬出頭。我們一共有九個員工,每人翻一倍的年終獎不過是多發十幾萬,我覺得負擔得起。想充分激發員工的積極性和自主性,賞罰分明一沒錯。有時候賞比罰,還要更管用。

我還有一個月就要生孩子,之後至少要在家休息一個月才能正常回來打量公司,正常女人四個月的產假我是享受不到了。

如果醫生算的預產期沒問題,我一出滿月就到了與阿卡公司談下一年度合作的時間,按照這個節奏來算,我的產假最多隻能休到孩子滿月。

懷孕期間因為一直在忙,忙工作忙感情,中間還夾雜著與何連成的誤會和冷落,楚毅的不時騷擾,我的體重沒有增加多少,產後恢複應該會很快。

月子裏我不能指望何連成的媽媽過來照顧,自己早早地定好了月嫂和保姆。一切產前準備工作做好以後,我靜下心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隨著距離預產期越來越近,何連成比我還緊張,想了好久還是不同意我去普通醫院分娩,最後強行訂了一間貴族醫院的高級產房,說是老公可以全程陪同生產的。我一聽他的安排,馬上拒絕。去貴族醫院生孩子沒問題,但我不想讓他全程陪護。

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門關,大部分人願意最愛的人陪在身邊,我自己心裏過不了這一道坎兒。生產的現場簡直可以用慘烈來形容,聲嘶力竭的叫,被宮縮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活鬼形象,甚至過程還是一些其它意想不到的情況……我不願意讓他看到我那樣的狼狽,也不想借此讓他知道生孩子多辛苦,以此達到他對我如何的目的。

他遊說再三,我死不讓步。如果他要進產房,我就去建了孕檢檔案的北大婦產醫院分娩。最後,他妥協了,同意在產房外等著,但是我必須去他訂好的醫院,雙方各讓一步達成了共識。

雖然我生過一胎,但這次不太一樣。

雙胞胎比大家想像中的要容易生一些,因為胎兒個頭小。

元元和童童一個四斤五兩,一個四斤整,加起來還不如別人家一個孩子重。我懷他們兩個時基本沒時間沒心情沒條件保養,不過是仗著年輕身子底子好,才扛到順利生產。我記得當時我生兩個孩子的時間比別人一個還要快。

我那年一個人進產房,一個人待產,看著別的產婦把老公父母支得團團轉,我硬是忍住眼淚一聲沒吭,咬著一塊毛巾抗過宮縮的疼痛,然後渾身脫力地生下孩子。現在想想,那份堅強可能就叫沒人疼。

所以我很知足,這一次有人在產房外等著我,對我來說就是莫大的幸福。

我檢查了所有待產事項,覺得並無遺漏了才鬆了一口氣。何連成在這方麵沒經驗,不能指望著他。他單聽說自己馬上就能見到孩子,興奮得北都找不到了。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我準備好了他還滿臉驚訝,最後不好意思地走過來抱著我說:“親愛的,一回生兩回熟,下一次我都替你準備好。”

兩個人過日子總要相互體諒,何連成自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能下廚給我做幾頓飯,我都很滿意了,不強求他事事精通,樣樣上心。

因為換了醫院,在產前二十幾天的時候,必須把之前在婦產醫院的檢查結果都複印一套拿給那家醫院看,同時還需要做一些必要產前的檢查。

何連成在這天推掉了所有事情,帶我去和睦家醫院做檢查。醫生看了原來的孕檢檔案說:“產婦身體狀況很好,寶寶發育也非常好,現在做幾項常規檢查就可以了。”

這家醫院有專人導醫導診,護士服務好得讓我受寵若驚,以往在醫院都是被人呼來嗬去的,第一次體會到這上帝般的醫療服務,我有點不適應。

何連成倒是大爺一樣十分享受這種服務,把想知道的都問清楚以後,又去看了產房和生產後住的病房。

這家醫院的設施果然讓我這等土包子大開眼界。這哪裏是病房,簡直是五星級的總統套房。

參觀結束以後,護士建議我馬上住進來,說能隨時觀察胎兒情況。我謝絕了她的好意,我的情況我知道,沒必要這麽早就住進來待產。

何連成尊重我的意見,我們準備一起離開時,他讓我在貴賓區等他一會兒,然後低聲在我耳邊說:“去下衛生間。”

我樓上樓下轉了這一大圈也有點累了,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端起小護士送過來的水喝了一口,正準備抽出一旁的《媽咪寶貝》看一眼,就看到一雙穿著灰色軟底皮鞋的腳站在我跟前。

我微微向後挺了一下身子,抬起頭看到竟然是肖靜。她也在這醫院?看樣子楚毅對她肚子的孩子看得很重。

我心裏想著,又低下了頭。我們之間沒有交情,不值得相互打招呼說話。程麗娜那麽強勢,眼裏不揉沙子的人,現在竟然連小三兒快生了都不知道,也真夠悲哀的。

“林樂怡,楚毅最近去找你了?是不是在這家醫院陪你做檢查?”肖靜的聲音很大,在貴賓區等的人都聽到了,抬頭看著兩女爭一夫的戲碼。

我覺得可笑,肖靜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楚毅陪誰也可不可能陪我來做檢查呀?奇了怪了!

我站起來挪一下位置,與她拉開距離才說:“肖靜,你找錯人了,你應該去找程麗娜要人。”

“哼,他心裏愛的是你,不是程麗娜,我為什麽要去找她?”肖靜幾步走了上來,“我來找你才靠譜兒。”

“肖靜,不管你是從那裏聽來的風言風語,我鄭重告訴你,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動向我也毫不知情。”我說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