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都是一丘之貉 禽迷婚骨 青豆
我在被推進包間的那一瞬,忽然淡定下來。最差的結果,不過是。相較於失心,算個屁。
“薛少,我真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您了,您就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我一次嗎?女人做生意,挺不容易的。”我不等他再動手,自己主動坐了下來,端起剛才沒有喝完的紅酒,一飲而盡。
“我隻是想看看,沒了何連成護著你,你還能裝到什麽時候?”薛向銘見我不再掙紮,也不守在門口,給身後跟著的兩個人使了眼色,那兩人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裝不下去了。”我陡然失去了勇氣,看著他老老實實地說。
“薛少,你這樣出場搞得我很難辦呢,這業務你說我是給您呢,還是給這位漂亮的林小姐?對你吧,咱們都是熟人,我不好拒絕。可是,我這個人你也知道,對漂亮女孩更是無法拒絕。”
“這麽大的單子,你就是有心偏向林小姐,她也吃不下,不如分開來做。”薛向銘笑著說。
孫博連忽然也笑了起來,說:“還是薛少有辦法。”
我沒說話,麵上沒露出任何不適,剛才那個別扭倔強的林樂怡死了,此時的我又是紫金台裏那個長袖善舞的。不過是與男人應酬,豁出去了,有什麽可怕的?!
“林小姐對紙媒還算比較了解,推廣案也比較獨具匠心。”孫博連看著我,笑得滿臉慈祥狀。
“孫總是想把紙媒這一塊兒給我做嘍了?”我笑問。
“那要看林小姐的表現了。”孫博連表情變得奸滑無比。
“想拿到這個項目?”薛向銘一挑眉,直接坐在我身邊,伸手拐住我的脖子說:“那要看你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薛少想要什麽?”我挑眉端起儀態萬方的笑反問。
“你說呢?”他捏起我的下巴,挑釁地問了回來。
我一直強壓著心裏想嘔吐的感覺,忍得自己胸口發疼,臉上的笑勉強沒破功。
我不停在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生活要強了你,反抗不如享受!
想想何連成也算是被現實強了以後,才摒棄了自己的倔強。現在學乖了,多好。他不再糾結著如何把一個身份地位相差巨大的女人娶回去,他的生活一下回到正軌。
每天被人環繞著,一個眼神都有人馬上理解他的意思,把需要的東西放到他眼前……
“換個地方,林小姐陪我們喝兩杯。”薛向銘收緊了摟在我腰間的胳膊說。
“好啊。”我點頭應下。
今天這種情況,我肯定是不可能脫身了,薛向銘與孫博連早有預謀。
我真心不理解薛向銘的想法,我明明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卻次次見麵都想把我撲倒在床上。兩人之間沒有感覺的,做那件事,他不覺得惡心?
我夾在薛向銘和他的跟班之間走出餐廳,孫博連與薛向銘走在前麵,四個男人把我圍在中間,我又不能真的一出門就大喊救命,有點被人強迫著去刑場的感覺。
帝都的初冬,夜風已經很涼了。
我被風一吹,剛才那一點冒上頭的勇氣有點往下褪的跡象,膽子有點兒小了。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想到何連成心裏一疼,反而生出點冒險的刺激感。心如死灰地想,反正沒有了他,和誰不是一樣。
孫博連與薛向銘是一丘之貉,言語間對我百般挑戲,到了地方開了房,二話不說先上了幾瓶洋酒。
我心裏頗有點鬱悶,倒好酒開始和他們玩擲骰子拚酒的遊戲。
男人本性如此,喝了酒以後原形畢露,胡言亂言,醜不堪言。
剛開始,薛向銘對我還挺有防備心,看我的樣子警惕得像是我隨時會扔出一把飛鏢似的。
一瓶酒喝幹以後,他看我的眼神就鬆懈了下來,摟著我的脖子說:“沒了何連成撐腰,你倒是老實了不少,是不是被玩膩了?”
我一挑眉,斜睨著望向他說:“你再提他,我轉身就走。”
“好好,誰願意提他。”薛向銘大笑著岔開話題。
大約是我表現得極像一個被男人甩了以後,因愛生恨的怨婦,他們兩個的防備心徹底放下,我敬酒過去,杯到酒幹,一點不剩喝得極其幹淨利落。
我在紫金台那種地方浸淫兩三年,勸酒的說辭多得是,三瓶酒中有兩瓶半是進了他們兩個的肚子裏,我倒是清醒得很。
不過,我沒想到兩人酒量那麽好,三瓶喝完還能發瘋,於是再接再勵,又讓包房的小妹開了三瓶。
薛向銘和孫博連把我帶出來,大約是想做點兒什麽事兒的,沒想到自己酒量不行,先抗不住了。
他們兩個身子都站不直了,眼睛裏都是醉意,薛向銘連摟緊我的力氣都沒有。
我走到包間的洗手間裏,往臉上猛撲了幾把涼水,讓自己腦袋清醒一下,然後抹幹淨臉,直接到外麵叫進來司機,把兩個人抬了出去。
薛向銘不甘心,卻有賊心沒了賊力,被司機連拖帶抱弄了出去。
最後那個司機還算盡職,問我:“林小姐,要送您回去嗎?”
“不用了,他們兩個喝太高了,如果萬一身子不適,記得送去醫院輸液解酒,小心胃穿孔。”我說完轉身去攔車。
來到路馬邊,我再也忍不住胃裏的翻滾,抱著一棵樹哇哇吐了起來。胃裏的東西吐幹淨了,就開始吐膽汁兒,膽汁兒吐完了,開始幹嘔……
終於連口水也吐不出來時,我自己抹幹淨嘴巴,打了一輛車回家。
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我覺得自己忽然全身沒了力氣,做的這一切有意思嗎?為一個男人離開,醉成這個樣子?
在薛向銘和孫博連的眼裏,我就是高級的陪酒女郎,兩人的四隻爪子時不時在我身上揩著油,到現在都覺得腰間油膩膩了,惡心得要死……
想到這兒,不由又想幹嘔,司機倒是麻利地從前麵遞了一個塑料袋子給我問:“喝多了?”
“有點。”我喘口氣接過袋子,卻無論怎麽幹嘔也吐不出來了。
回到家,我放下東西就衝進了浴室。
身上那種被一對豬手摸過的油膩感覺如附骨之蛆,讓我恨不得馬上把身子泡在水裏,好好地刷洗一通。
蓮蓬頭開到最大,當熱水劈頭蓋臉澆下來時,我忽然就哭了,眼睛裏的熱意怎麽也擋不住,和著水一起滾下來。
我用刷子刷到全身發紅破皮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一點,裹著浴巾來到陽台上,看著深夜裏沉睡的城市。
忽然覺得心裏空的慌,在櫃子裏翻了半天,找到了原來抽剩下的半盒煙。這時才猛然驚覺,自從與何連成在一起以後,我似乎再也沒有碰過香煙。
香煙,果然隻是寂寞女人專屬。被人寵愛的女人不會染上這個毒。
屋子裏沒開燈,漆黑一片,隻有煙頭上的一點紅一明一暗地閃著,我靠著冰涼的玻璃窗,回憶起何連成曾給過我的溫暖,不知不覺間又是淚滿麵。
深夜的城市寂靜如初,所有的窗子都黑著燈,偶爾有一兩個窗子露出昏黃的光,依稀能看到兩個相依的身影。
像我這樣一個人躲在黑屋子裏,貼著落地窗給自己身體降溫的女人,著實可憐。還好,還有煙頭上那一點點兒的溫暖,讓我覺得心不那麽涼。
我把僅剩下一點的煙頭按滅在煙缸裏,把臉貼在玻璃上看著樓下。一輛一輛的車子怪獸一樣停在那兒,安靜地蟄伏著,像是隨時都會暴起傷人。
夜色下的掩蓋下,一切即美好,又危險。
樓拐角處有車燈一閃,我眨了眨眼以為是幻覺。可是那車還在,車燈亮了起來,然後緩緩駛出小區。
那輛車我有點眼熟,像是何連成的那輛。
不會的……我搖了搖頭,把這個不著實際的想法趕出腦子,覺得自己是看花眼了。想念一個人的時候,看到的任何東西都會和他聯係起來,我知道這種狀態,強迫自己上床睡覺。
何連成自從那天出現在公司之後,我雖特意關注了幾天,卻也再沒看到他出現在對麵的藍華投資。
最後還是從許晚雲幾人的閑聊中得知,被全公司女員工花癡的何連成並不常在這邊,通常一周或者兩周才來一次。
我在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心裏有淡淡的失落,總覺得他會認出來我來,盼望能多見幾麵,那怕他對我是那種冷漠的眼神。
孫博連在開標前又約我出去吃一了頓飯,說在中標名單上我們公司的名字,讓我好好表示一番。我當即立斷回答:“等拿到中標通知書時,我一定好好表示。”
他在阿卡的評標小組還是有點影響力的,三天之後我拿到中標通知函。
鄭海濤去取回來了中標通知書,一進辦公室的門,他就大聲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滿辦公室的人都看著他興奮的臉,我事先知道這個結果,也笑了笑站起來。
他忙不迭地跑過來,把那個信封交到我手裏說:“老板,你來宣布吧。”
我拆開信封,掃了一眼對大家說:“阿卡公司的項目,咱們公司中標了。”
話音才落,小小的辦公室整個都沸騰了,大家都覺得這是天大的好事,互相擊掌慶賀,許晚雲清脆的嗓子揚起來說:“老板,慶祝一下呀!”
我看著他們興奮的臉,忽然覺得一切又是值得的,帶著一群有夢想的人,去找自己的方向和定位,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好,你們說去哪兒?晚雲,商量好了直接訂位,咱們今天晚上就過去。”我馬上拍板,大家的情緒更加高漲。
我忽然覺得有人在看我,轉頭望向辦公室門口,看到何連成轉身離開的身影,身後依然跟著他的美豔女秘書。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於他的一舉一動,我太過敏感了。他怎麽可能會看到我呢,不要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