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結婚麽。結婚啊。

陳清水很少會歇斯底裏,她自認為這麽些年的磨練,自己應該和沉靜可以搭配。可是這一刻,她無比想跳起來,掛在顧濁的身上,撕碎他那張囂張的恣意的嘴臉。撕個粉碎。

“顧濁,你有必要解釋一下。”她聽見自己的的聲音在急劇的顫抖,像是破湧而出的怪獸,幾乎淹沒了她的呼吸。她使勁握緊手,以防止它抱走,遷怒到別人。

“你說呢?我的意思不明顯?”顧濁那廝靠著車,食指掛著車鑰匙,旋轉,旋轉。鑰匙似乎也沾染上了主人可惡的桀驁,喜形於色。

陳清水轉身。很果斷的轉身。

顧濁腿長,一步跨過來揪住她的衣袖。陳清水猛地停住腳步。慣性使得她身形往前倒,微漾。顧濁扶住她。兩個人都沒說話。很久,久到陳清水沉澱下自己跳動的心,和微喘的氣息。她試圖掙脫。甩開他的羈絆。

這次,顧濁沒再用力。陳清水一甩,他的手僵硬在空中,搖晃,最後,沉落。

走了兩步,她似乎聽見微不可聞的一聲歎息,風吹送到她的耳邊,飄散。消逝。錯覺嗎?

可是,歎息得這麽幽韻,明顯。雖然聲音小到不可聞。她卻實實在在聽見了。來自後方的歎息。她停住腳步,放在身側的手卻握緊,握緊。

孩子。。。誰的孩子。。。

“清水,我想和你結婚。很多年前就這樣想了。我做錯了很多事,我從不否認。”顧濁這樣說。清晰的聲音一字一句,緩緩穿透上午微弱的陽光,陣陣襲來,徑直刺進她的心底。

結婚麽。結婚啊。

曾經是遙不可及的夢想,現下想來,指尖還在顫栗。

結婚。和。顧濁。

視野一度旋轉,哆嗦,最後,演變成這幾個字。這就是充斥陳清水大腦的幾個字。戴上千萬數量的內容,充斥她的神經。

她笑。艱難地,緩緩地,扯開嘴角。怎麽能結婚呢?方子怡,她的孩子,擺在哪裏?該怎麽樣,自己的記憶才能拋棄這個慘烈的信息?

不能。

“顧濁。我真的佩服你。拋棄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優雅地跟另外一個女人說結婚。繁雜的人世間,無奇不有。這句話,也隻有從你的嘴裏,才能說得出!”她又開始笑,笑意漸漸碎裂,碎裂成一滴一滴清晰可見的水。那是眼淚。無數次淌過她麵頰的眼淚。無比熟悉的眼淚。

顧濁愣住,他的神情定格。萬籟俱靜間,隻得到‘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拋棄’這樣一個荒謬的信息。

方子怡,你跟她說了什麽?到底,說了什麽?!

他沉默。他知道,此刻最好的語言就是沉默。說,就是錯。

陳清水看著他沉默,自己也沉默。他們之間,隻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