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局(四)
跟他一起被帶來的還有平日與他一起當值的幾名侍衛,其中一個正是雲珠那天駕馬車回富察府路上出事時與阿爾哈圖熟識的,叫岱林,是烏喇那拉一族的,與承恩公府有點關係。
“你就是阿爾哈圖?”弘曆沉著臉,眼神淩厲地打量著被押跪在地上的阿爾哈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有一雙極耐看的細密的劍眉,深邃的眼型盯著人時更會給人一種深情款款的感覺,挺直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身材頎長有力,看上去英挺俊朗,此外良好的出身也使他身上有一種清爽氣質,很討女子喜歡,而能進宮當侍衛也表明了他至少還是有點子才幹的。
可是長得好看又如何?有才能又如何?這樣的奴才他有的是,而他清楚不管結果怎樣自己是不會讓這個人繼續在這世上存活下去的,他觸了他的逆鱗。他的妻子,他的女人,自然是世上最美最好的,被天下人景仰愛慕是正常的,可他不該生出汙穢的心思想要褻瀆於她,壞她的名聲。
阿爾哈圖臉色有些發白,可還力持鎮定,“回王爺,奴才正是。”
“你知道……為何將你帶到這裏麽?”弘曆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摩挲著綠玉扳指,俯瞰著他,目光如盯死物。
阿爾哈圖早看見跪在了另一頭的宮女,也發覺了場中眾人疑惑的目光及詭異的沉寂氛圍,心頭開始不受控製“突突突”劇跳起來,一種莫名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神。
“奴才不知。”額際冷汗微沁,他竭力讓自己鎮定應付眼前的局麵,最壞的情況,他也設想過了,不外乎一死。
“這是你寫的?”一張輕飄飄的小紙落到他麵前,阿爾哈圖眼睛大睜,隨即被一聲沉雷般的冷喝嚇得渾身一顫,“說,是誰讓你攀誣四福晉的?!”
他猛一抬頭,正瞧見弘曆緊盯著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將自己撕碎噬盡一般,氣息不由一窒,懼怕讓他心中首次升起一絲後悔。
冷笑出聲,弘曆自是看清了他眼中的懼怕與退縮,鄙蔑之色在眼中一閃而過,心中的狂怒倒是壓下了一些,“想清楚再回答,或許,先想想你的親人族人?”
“不!”阿爾哈圖喊了一聲,眼中滿是驚急,臉上更是一邊閃過驚、怕、不服、堅毅等色,再深情地睇了眼靜靜站在一邊的雲珠,道:“這是奴才一人的錯,請王爺不要牽連奴才的家人。”
弘晈眼睛微眯,這人好做派啊,讓這麽多人看到他的深情與犧牲,想讓別人同情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下場中其他人的神色,驚訝過後是深思與勉強端著的鎮靜,隻有弘曆的那兩位側福晉,是高氏跟烏喇那拉氏吧,手中捏緊的帕子還有眼底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光芒,是緊張還是興奮?眼前的局跟她們有關嗎?
傅恒自然也想到了阿爾哈圖這做派之後的無恥用心,麵色漲紅,恨極而笑:“膽敢汙蔑陷害主子,其心可誅——”
這個“心”到底有多大不說,光奴才謀害主子的罪過,在上位者眼中誅九族也不為過。
阿爾哈圖自然知道自己出身滿洲著姓大族,族親多與宗親有聯姻,雖然支脈不近,但也是一股保身之力,他家這一脈經康熙朝奪嫡、廢太子等幾番清洗,隻剩他父母、已經出嫁的妹妹以及早已過繼出去的幼弟,說怕牽連家人,其實也沒什麽可怕的。大清的刑罰對滿人向來是從輕處置的,說起來,不與政治直接沾邊,即使是殺人,隻要受害者不是滿人,他們都不會被直接處死的。因此即便真是謀逆,滿八旗利益相關、互有聯姻,最多也隻是滿門抄斬,不會有誅族的情況出現。
隻要能為主子盡忠,隻要還有他納喇家的血脈留著,還怕沒有興盛再起的一天嗎?他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烏喇那拉.妮莽衣長長的指甲穿過絲帕刺進掌心帶起絲絲興奮地疼痛,終於,到了最關鍵的一步了,富察.雲珠,你完美的形象從此刻起開始崩塌……
“我沒有汙蔑誰!我是懷著一顆真摯熱烈的心在愛著雲、四福晉的,她是那麽地高貴、美麗、溫柔、善良、勇敢,在我心中,天底下再沒有比她更好的女子值得我傾盡生命去愛去守護!”
他一臉地深情不悔與狂熱,讓雲珠惡心得不行,這種跟三流劇情似的純粹是利用設計的表白勾起了她深埋在內心深處極欲忘卻的回憶,在末世……常常上一刻還甜言蜜語,下一刻便將你推進喪屍群裏當做擋箭牌,順帶獲得寶貴的食物;明明上一刻還言之鑿鑿地守護,轉眼便亮出利刃搶奪自己口中守護對象珍貴的賴以生存的東西……扭曲的人性與冰冷的情感,在那些紛亂時間裏是正常的,是普遍的。
到處都是虛假和利用。可那時候的人,又有哪個有時間有精力去辨識清楚呢?
他口中吐出的讚美詞句與他內心的真實情感完全相背,他懷著的目的與他所謂的真摯熱烈更是連邊都不沾,可笑的是他還想用這些虛假的表演感動別人,使人相信他的真心。跟前世某些言情劇裏的腦殘比起來,他的真心連提鞋都不配!至少人家心中還真是那麽認定的。
“……而四福晉她隻是感動於我的癡心,垂憐我的用心……我、我們,絕沒有做苟且之事!我們是真心相——”
“還敢信口雌黃!”弘晈抑不住滿身的怒火,身形微動就要上前殺了那個滿口謊言的奴才,傅恒已搶先一步在他心口處踢了一腳,直將踹出幾丈遠,口吐鮮血。
“啊!”烏喇那拉.妮莽衣驚呼了一聲,見眾人側目,清妍的俏臉上微現不安地道:“他不會死了吧?”暗指傅恒想殺人滅口。弘曆沉淡的目光掃來,她抿緊了唇,竟有種目光如刀刮剮著自己肌膚的感受。
心也太急了吧?!高露微心中冷笑,平時怎麽張揚,不犯大錯兒,福晉和王爺也不會管你,可這種敏感時候,敢出頭那就是找死。以前自己或許也是這麽蠢吧,不過自雍正十年年底的那次刺殺後她看清楚了,愛新覺羅.弘曆對富察.雲珠的感情之深絕對不止是男人對嫡妻的敬重,更有一種男人對女人的恩愛眷戀……富察.雲珠要出了事,以他的性情保不定會遷怒……
“我沒有……我講的都是實話,呃,我們相愛,即使這愛不容於世……”阿爾哈圖繼續爬起來,又咳了一口血出來,傅恒還想上前,被雲珠喊住了。
“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講。我腦袋壞掉了放著大好的生活不過要跟一個侍衛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雲珠淡淡地睨著他,“你跟我的夫君比,就如美玉與沙泥,難道我腦袋不好眼睛也瞎了?”
“噗。”寧郡王福晉忍不住笑出聲。在場的福晉公主也大都憋得臉色發紅,覺得雲珠這話駁得真是一針見血。各種條件對比,弘曆確實是勝過此人多多,雲珠又是嫡福晉又是得寵的,果然是傻了才會去毀掉這樣的婚姻生活。
若不是場麵嚴峻,弘曆真想親這可愛的女人一下,怎麽能這麽麵無表情地說著這麽動聽的話呢?自己是美玉,嗬嗬。
雲珠眼神清淡如水,“我進出屋門向來一腳邁八腳隨,身邊女官、嬤嬤、公公個個不缺,誰看見我單獨跟你見過麵了?”
這話很是,乾西二所上上下下,從雲珠身邊聽用的女官到出門隨侍的幾位嬤嬤及兩個傳話太監王進保、馮益,甚至宮中負責灑掃的粗使嬤嬤小宮女都被傳來問話,結果很清楚很統一。
阿爾哈圖一副“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無情地否認我們之間的一切”的悲傷表情,慢慢地抬手指向跪在一邊的宮女:“慧兒常常替我們鴻雁傳信,她可以做證。奴才雖然愚笨,卻也不是癡纏不休的人,若福晉沒有一絲回應,奴才怎麽會情不自禁止至此?”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雙手呈上,“這個,是你給我的訂情之物,難道你也想否認?難道你對我的青睞、對我的感動全是假的?”
葉嬤嬤等人一臉地厭惡,“稟王爺,奴才們也認得這個人,前年年底到去年年初有一段時間這個侍衛經常借機出現在乾西二所附近,似乎在窺探什麽,後來消失了,哪知今年年初福晉回子爵府參加侄少爺洗三禮時馬車出了問題,當時這個人又冒了出來……”
等葉嬤嬤等人將事情陳述完,弘曆又問岱林幾人:“你們跟他什麽關係?他所說的事情你們可清楚?”
烏喇那拉.岱林等幾個侍衛再傻也知道卷進後宮爭鬥裏去了,便恭恭敬敬地回道:“奴才以前與阿爾哈圖是同一隊的內侍衛,雍正十年十一月底皇宮發生刺殺事件後有一陣子加強皇宮巡邏,阿爾哈圖……當差常常精神恍惚後被隊長報了統領後轍了二等內禁衛之職,貶為三等藍翎侍衛。那天奴才幾個奉命護送四福晉出宮,途中……”所謂的“精神恍惚”其實是擅離職守,太過關注乾西二所了,隊長怕出亂子便先下手拿了他的一點錯處將他調離。其中有沒有富察家的人幹涉,岱林也隱約有聽過,不過他此時是不可能說出來的,畢竟阿爾哈圖犯錯是事實。
從幾個與阿爾哈圖相識的一起當差的侍衛所講述的話裏,隻聽到這個人莫明其妙地關注著乾西二所,想方設法接近雲珠。
在場的人不是出身世家大族就是在皇家裏長大的,心機手段那是從小玩到大,一聽就明白了這個人之所以在雲珠乘坐的馬車馬匹發狂發作時出來八成是打著“英雄救美”的幌子好接近雲珠,在她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卻沒想到美女根本不用他救,也沒有慌恐不安的脆弱心靈給他趁虛而入。
翻看了阿爾哈圖呈上的荷包,艾綠色的素緞,方形,一麵繡著翠卷絲菊一麵繡著金絲紫菊,清雅大方,花樣及針法確實與雲珠做的女紅極相似。
傅恒相信自己的姐姐,弘曆也相信雲珠,可是兩個大男人並不精研針織女紅,就算這荷包與雲珠做的有些許差別也是辨別不出,在場的女性就算有一兩個對女紅比較拿手,也沒高明到能區分的地步——她們對雲珠的針法繡品也不熟啊,就是有細微的分別,也有可能是故意做出來的,再說了,就是一模一樣的做品,也不能保證有一絲不差的走線。
“這種素緞並不難得,這荷包也不見得就是四福晉做的。”寶蘭郡主說道。別說雲珠是她夫家的姑奶奶了,就算素不相識,她也得公平地說一句,單憑這個就想證明一個女子的私情那也太武斷了。
“這不可能是假的!”阿爾哈圖怒目而視,“她說是雲、是四福晉親手給我做的。”手指再一次指向跪在地上宮女慧兒。
“一個三等宮女。”雲珠輕笑,臉色發白,誰都看出了她眼底的氣怒,“就算她是在乾西二所的正院聽用,也證明不了什麽。”
烏喇那拉.妮莽衣銀牙暗咬,若不是她身邊的女官和二等宮女油鹽不進,自己能找個三等的麽。她腳上微微一動。
慧兒直抖,“……奴婢什麽都不知道,饒命……”
“奴才發誓,奴才絕無虛言!”阿爾哈圖挺直了背,看向雲珠的眼神既有對她的眷戀深情,又有被背棄的悲痛,而他也表現出了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與坦誠,不少宮女都在偷偷地望著他。
雲珠冷聲道,“那你就對天詛咒,方才所說的話若有一句言不由衷就天打雷劈。”
眾人愕然。這時代推崇君子之德,一言九鼎,信守誠諾,背信棄義者會被人唾棄,更相信違背誓言的人會有報應,可是他們不相信報應會在眼前,“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話也是有點道理的,此時讓這個人對天詛咒能有什麽用?不過憑添笑話。
隻有弘曆弘晝弘晈幾個對當年“神瑞”之事清楚的聽到這話心中一跳,覺得她不是說著玩的。
阿爾哈圖見弘曆幾人閉口不語,遲疑了一下,果然指天咒誓:“我納喇.阿爾哈圖……方才所說之事句句是真出自肺腑,若、若……”
“繼續說呀。”弘晝望了眼有些黯下來的天空挑眉冷笑,愛新覺羅家的臉麵自己人愛怎麽折騰是一回事,還輪不到一個奴才來抹黑。
就算剛才再怎麽不以為然,現在也不少人變了臉色,本來還秋陽燦爛,轉眼就灰雲遮蔽,日光黯淡。難道老天真有眼?
阿爾哈圖更是冷汗直下,牙齒打磕,可到這時他還有退路嗎?狠心一咬牙,道:“若有欺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話音一落,“劈!”地一聲巨響,天空劃過一道亮光,阿爾哈圖隻覺得腦袋被什麽東西炸開,眼睛一翻,身子抽蓄著栽倒在地。
晴天霹靂!
目瞪口呆,張口結舌,不足以形容場中諸人的表情。
弘曆眼角直抽,他的賽雲珠是不是太彪悍了點?!這老天爺簡直是她的靠山嘛,他都懷疑她是不是玉皇大帝的女兒下凡投胎來著了。
幹得好!弘晈嘴唇微微翹起,再沒比這個更有說服力的了,老天爺都看不過眼做證了,誰還敢說三道四?!
傅恒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哼”了一聲,上前踢了踢昏倒在地的阿爾哈圖,對一旁的小太監道:“看看他死了沒有?”
馮益機靈地上前伸手一探,“沒死,不過能不能醒來……奴才想太醫的話比較可靠。”
這當頭,誰敢胡亂說話啊。
烏喇那拉.妮莽衣和高露微木然在看著這一切,心中的駭然簡直無法形容。
“春和,將你身上的荷包拿過來,王爺,還記得我送給王爺的第一個荷包嗎?”
第一個荷包?他得到她的第一個荷包是耍計與傅恒比布庫得來的,第二件女紅作品是她選秀時的鯉魚香囊……當然了,這個不能跟她講。“記得,還放著呢。”看看擺在眼前傅恒的菊花荷包、自己的菊花荷包,還有阿爾哈圖早先拿的,弘曆知道她的意思,不情不願地朝吳書來道:“你親自去拿,那個繡著‘福瑞迎春’的那個。”
“嗻。”吳書來匆匆去了。心想,主子的珍藏這下要少一樣了。福晉雖然沒少做刺繡,可大部份都是掛屏、隔扇、畫繡,扇套跟荷包這些是很少的,主子的菊花荷包這都用了幾年了,沒壞之前福晉絕不會再做第二個。
“拿把剪子來。”
“是。”
很快,剪子找了來,吳書來荷包也拿來了,雲珠強撐著精神力耗盡的暈眩,持著剪子,拿起一個荷包剪開,“老天爺看不過小人作祟,我也不能不盡點人事。”
淑慎公主、寶蘭郡主、五福晉、寧郡王福晉等人紛紛湊了過來,一看,都咋舌不已:“你這荷包也太難做了!”
弘曆站在旁邊看著也十分吃驚,別人的荷包是一層料子,她是雙層,而且是雙層合在一起的雙麵繡,不仔細看,都隻會當成一般的雙麵繡……而且兩層料子之間似乎還夾著什麽,寶蘭郡主拿起來細細拆開,是張已快碎裂開來的紙,上麵各提了一首詠菊詩。
雲珠拿起那繡著“福瑞迎春”的荷包待要剪開,弘曆一把搶了過去,心疼道:“這個就不必剪了吧。”這可是他們大婚時她給他的第一個荷包,他才不要這麽被剪掉呢,雖然他也很好奇裏麵到底夾了首什麽樣的詩。
“真的不剪?”
“不剪不剪。”
雲珠歎了口氣放下剪子,“我這人手指不勤,做的荷包極少,可每做一個都是用了心的,想要仿它,並不容易。”
“光這藏線頭的功夫等閑人做不到。”五福晉吳紮庫氏最引以為傲的便是自己的女紅,說實在的,雲珠這樣的荷包,給她三五年的時間練習她也能做出來,可是她不會做的,太費工了……一個荷包而已,有必要嗎?
——她不知道雲珠當年為了磨平自己從末世帶過來的殺氣、戾氣、躁鬱之氣,連抄了十來年的佛經不說,學起女紅刺繡,也是細工慢活盡善盡美到了一種至高境界了。
烏喇那拉.妮莽衣和高露微雖沒靠過來細看,卻也知道雲珠親手做的荷包別有玄機,她們精心設計的這一步也是白費了。
荷包是高露微親手繡的,她曾仔細地觀看過雲珠給弘曆繡的荷包……卻沒想到還是差了一截。
以後想在這方麵做文章,有這前車之鑒在,也不容易成功了,人們第一個就會想,四福晉又被人陷害了……這哪是栽贓啊,這分明是在為富察.雲珠設防,襯托她的潔身自好,對比其他人的陰暗狠毒啊。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高露微有些沮喪,要不是親眼見證了這晴天霹靂,她還要懷疑這個局是福晉將計就計呢,尤其是最後的這一招“剪荷包”,哪個女人會在荷包裏另藏玄機,沒有這一剪,她的這些功夫有誰知道?除非她早知道有一日會用到。
算了,反正自己也坐不上福晉的位子,自己犯不著跟福晉較勁,隻要自己這個側福晉別太不招人待見就行,調養身體抱養個孩子才是自己該想的。
“四哥,此事必須徹查嚴辦。”幕後布這個局的人能力該有多大,侍衛、宮女、還有揭發這一切的時間地點樣樣都算計得剛剛好,若非實在不走運,四嫂這名聲是毀定了。弘晝心裏發沉,想起了夭折的長子,他們雖貴為皇子,有時連自己的妻兒也護不住。
真相大白,究竟是誰設了這麽一個局想要往雲珠身上潑汙水?最終得益者除了寶親王的兩位側福晉和一心想要弘曆的命或讓他身敗名裂的弘皙還有哪個?!大家心照不宣。看向烏喇那拉.妮莽衣和高露微的眼神微妙起來。
“將這兩個人拖下去,絕不能讓他們就這麽死了。”弘曆一字一句地道。烏喇那拉.妮莽衣聞言身子一軟,隻覺得體內空蕩蕩,所有的力氣不知流到了哪裏。不能倒,不能出一點差錯,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想著回去怎麽解決被雷劈了的阿爾哈圖,他本來應該今天死的,他們都要今天死的,現在出了意外,怎麽辦?萬一他醒來了,沒死成怎麽辦?皇宮的暗衛、慎刑司有的是辦法讓想死的人再也不敢死……
“稟主子,慧兒服毒死了。”兩個粗使嬤嬤去拉扯垂首跪在地上的宮女時發現她已經服了毒,嘴角溢出了血。
“什麽?!服了毒?!”弘曆惱恨道,“查,給我查!還有那個阿爾哈圖,全身上下給我搜清楚了,他若死掉我拿你們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