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的時候,下了一場雨,雨後的天空顯得比平時更晴朗;一碧無際的天幕給人帶來了一種爽快的心境,雪裏站在醫院病房的陽台上看著晴朗的天,她心裏卻怎麽也踏實不下來,總覺得好多的瑣碎壓在心頭。
“雪裏?”一個柔柔的聲音喚著她,上前遞給她一杯蜂蜜水。
“謝謝媽。”雪裏接過放在嘴邊抿了一小口,瞬間,幹涸苦澀的嗓子便覺得舒適了不少,她轉頭看了看一旁媽媽,隻見她正用心的打理著一旁的植物,動作輕緩,模樣端莊。雪裏微微一笑,卻也覺得這一刻恬靜幸福。
這是她來法國的第六天,初來的那一天,雪裏突然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時候把黎父梨母激動的老淚縱橫,如果不是看見常年遇事淡定的爸爸在自己麵前哭的成了個淚眼汪汪的老頭,雪裏始終是不知道爸爸想她已經到了怎樣的程度。
一家人團聚的氣氛結束之後,雪裏找主治醫生親自了解了爸爸的情況,的確和媽媽告訴她的一樣,爸爸的治療已經接近一個尾聲,隻是還需要一個月的觀察期,觀察期一過,如果沒有意外的那麽就可以出院了,這一點讓雪裏心中安慰了不少,她沒有告訴爸媽自己為什麽這次來的這麽匆忙,然後一向總愛詢問她狀況的媽媽也是隻字未提。不過這樣她也落得清閑。
接下來便是專心的照顧爸爸,每天和媽媽在安靜的病房裏陪著爸爸聊聊天,然後三個人拉拉家常,日子倒也過的舒適,隻是這樣的氛圍漫漫始終是不習慣的,一個小孩子,這樣整天待在醫院,沒有別的小朋友一起玩也實在是太過無聊了,每天看著小家夥對著陽台上植物自言自語的說著話,雪裏心疼極了,於是和爸媽商量著送漫漫去一個學習班,畢竟爸爸媽媽在法國待了真沒多年,人脈也該有的,最後黎媽媽建議送漫漫去學習舞蹈,雪裏眼眸一亮,這個建議不錯,她以前怎麽就沒想起來,以前漫漫一聽見音樂就喜歡在沙發上蹦蹦跳跳,說不定喜歡跳舞呢,詢問漫漫之後,漫漫果然小臉上堆起了笑意,興奮的手舞足蹈,一直不停的催促著雪裏幫她報名,於是看見漫漫的興致,第二天便讓媽媽帶著漫漫去報了一個芭蕾舞的學習班,順利回來的時候得知第三天就可以上課了。心裏的又一件事放了下來。底下身子抱起漫漫狠狠的親了親她的臉蛋:“寶貝,你要好好的學,乖乖的聽老師的話,還有,要和同學和平相處知道嗎?”
“嗯,媽媽,漫漫一定乖乖的!”漫漫乖巧的模樣,將病房裏的黎父黎母都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叩叩叩”這時本來就敞開的病房門,卻響起了了敲門聲,雪裏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暗歎,又來了。一個白色的身影閃了進來,朝黎父黎母鞠躬示了示意,重複著每天一樣的步驟。完畢之後便默然的轉身出門。
“這位小姐請等等!這花,是誰讓你送的?”黎雪裏穿著藍色的碎花裙倚靠在醫院白色的門框上,目光淺淺的看著剛剛捧著一束百合花進來,大概二十多歲的法國女人,接連幾天,這個氣質優雅的女人總是每天準時的出現在她的視線,每次來都會為病房裏的花瓶換上新鮮當天的花束,並且會主動的為花瓶裏的花束換水,頻繁到讓人莫名其妙,前天是一束康乃馨,昨天是一束扶郎花,而今天是一束百合。
她問過媽媽,而媽媽告訴她,這樣的情況已經連續了兩個月了,隻是她整日的操心著爸爸,驚訝過一次也就沒有理會,每次這個時候,也隻是微笑著道聲謝謝,然而這幾天雪裏看在眼裏卻是不能淡定了,女人出門時,便追了出去,一口流利的英語喊住了女人。
女人聞聲,身子微頓停下腳步,回首的時候對著雪裏柔柔的笑:“黎小姐,一直以來都沒有和你打招呼,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這花,是黎先生的往年至交得知黎先生身體欠佳,但是他自己卻工作繁忙,所以拜托我能夠每天帶來他的心意。”
“往年至交?拜托你每天帶來他的心意?”雪裏挑了挑眉,滿臉的懷疑之色。
“是的。”女人簡單回答。
這個時候雪裏才發現她笑的一臉公式化,走進了一步,對女人伸出右手:“我爸爸真是幸運,竟然在生病的時候還會有一位往年至交惦記著,真是有心了。”
女人瞥了一眼的雪裏伸到她眼前的手掌,並沒有和她交握,然後依然笑著:“不好意思打擾了,那我先走了。”說完,轉身欲走。
“等一下!”雪裏連忙上前攔住她:“小姐,請轉告拜托你表達心意的人,感謝他的有心,但是這每天一束花的行為我們隻有心領了,以後不必麻煩了。”她的確是不喜歡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更加不喜歡這來曆不明的花。
“好的,我會幫你轉告,再見。”這一次,法國女人仍是幹脆轉身,雖然笑的一臉恬雅,可是給人的感覺卻是拒人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