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請問您是不是與自己的私人助理蘇小姐在進行地下交往呢?”
“您已經與顧佳桐小姐訂婚了,您會對自己背叛顧小姐感到不安嗎?”
“蘇小姐,請問您進入瑞意成為何先生的助理,是不是別有企圖呢?”
“那個孩子看起來已經很大了,你們的秘密戀情是不是已經持續很久了呢?”
……
麵對記者們尖刻的問題,蘇憶暖的臉色有些發白,何礪寒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了握她冰冷的手,她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
何礪寒向在場的記者露出一個優雅的微笑,不慌不忙地開了口:“你們這麽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一個呢?不如我先向大家說明整件事的經過,然後你們如果還有什麽問題再繼續提問,可以嗎?”
記者們迫不及待想聽他的講述,紛紛表示讚同。何礪寒保持著笑容,開口到:“大家都看過那張照片了吧?你們覺得那個孩子有多大了?”
“七、八歲吧?”有人答到。
“十歲。”何礪寒說到,“十年前我十六歲,蘇小姐十一歲,其實運用你們聰明的頭腦完全可以想到這個孩子不可能是我和蘇小姐的,不過我理解各位記者朋友追求娛樂的精神。至於這個孩子是誰,以及為什麽我和蘇小姐會帶著這個孩子一起出現在公園裏,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
何礪寒的目光掃過全場,見所有的人都聚精會神,他才繼續說到:“這個孩子名叫沐陽,是翔恩孤兒院的孩子。他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又是個聾啞的孩子,因此被自己的父母拋棄。由於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沐陽看上去比其他同齡的孩子要小一些,實際上他已經有十歲了。蘇憶暖小姐也是從那個孤兒院裏走出來的,正是因為她的緣故,我才認識了這個可愛的孩子。我希望這個孩子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樣快樂地生活,所以請蘇小姐把他從孤兒院接出來,希望能帶給他快樂的一天。”
在場的記者都對這個答案感到十分驚訝,現場沉默了幾秒鍾,忽然有人發了問:“何先生,請問你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結識了沐陽小朋友的?是去孤兒院了嗎?”
何礪寒笑到:“這個問題,你們可以問蘇憶暖小姐。”
人們目光的焦點立即轉向了蘇憶暖,攝像機鏡頭也紛紛對準了她。蘇憶暖不由得看了眼一旁的何礪寒,何礪寒沒有回頭看她,但在桌下又一次握了握她的手,鼓勵她不要緊張。
蘇憶暖深吸一口氣,開口到:“大家知道,先天性心髒病是個很難治的病,翔恩孤兒院這十年來一直都在想辦法替陽陽治病,幾乎花光了所有的錢。前不久,陽陽突然需要動緊急手術,可是我和孤兒院的院長東拚西湊也湊不夠陽陽的手術費,是何總在緊要關頭伸出了援手,幫助陽陽渡過了難關。這一次,又是何總提醒我,陽陽應該要有正常孩子應該擁有的快樂,所以我們才會一起去了遊樂場,昨天陽陽玩得很開心,我和陽陽都很感謝何總。”
蘇憶暖調轉目光,真誠地向何礪寒道出一份感謝。何礪寒迎著她的目光,給她一個溫暖的淺笑。
電視這頭,正在看直播的顧佳桐望著電視屏幕裏旁若無人地對視著的兩人,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一旁的朱琴文沒發現女兒的異常,自顧地說到:“我就說嘛,礪寒怎麽可能跟他那個助理有私情。我們佳桐這麽好,礪寒怎麽可能瞧得上別的女人!”
“姐,這可不好說。我們佳桐是好,可這外頭啊,有些女人特別會耍心計,現在的小三好多都長得不像小三了。”
一道銳利的目光射向朱耀武,他趕忙閉了嘴。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後,顧明成就一直沒有好臉色給他看,看來他以後得改改自己口不擇言的習慣了。
“蘇小姐,您也是在翔恩孤兒院裏長大的,那麽您的父母呢?”
電視裏又傳來了記者發問的聲音,朱琴文一臉不屑到:“現在的記者都什麽水準,孤兒院裏出來的孩子,哪兒來的什麽父母?”她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丈夫已經變了臉色。
電視裏的女孩失神了一瞬,而後隻聽她平靜地開口:“我母親在我十歲那年去世了,而我的父親則在更早以前就離開了,所以我就被送到了翔恩孤兒院。我雖然從小失去了父母,但卻得到了孤兒院金院長和同我一樣的小朋友們的愛,還得到了很多社會上好心人的幫助。我過得很好,我希望我的父母能夠安心。我也是從孤兒院裏走出來的孩子,所以我知道那裏的孩子們都渴望得到父母的愛,渴望得到一個溫暖的家。我懇請社會上的好心人,如果你們有這個意願而又力所能及的話,希望你們能給這些孩子一個溫暖的家。”
“想不到這個蘇助理還有這麽可憐的身世……哎?明成,你怎麽走了?還沒完呢。”朱琴文轉過頭去,隻看到顧明成留給她的一個背影。
夜晚,坐在飯店包間裏的何礪寒盯著電視機屏幕,看著白天在瑞意召開的小型記者會的重播。
“這麽說,何先生和蘇小姐隻是同事關係,並沒有越界咯?那麽何先生和顧小姐的婚禮會如期舉行嗎?”
“是的,我和佳桐的婚禮將定於四月左右。”
“為什麽這麽晚呢?兩位早就已經訂婚了啊?”
“因為三月份佳桐要參加一場國際性的珠寶設計比賽,我們想等到她獲獎歸來之後再一起舉辦婚禮,來一個雙喜臨門。”
“原來是這樣,那恭喜二位了,也祝顧小姐獲得好的成績。”
在白天的記者會現場,當何礪寒回答這個問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蘇憶暖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失落,而後她失神了片刻,最終嘴角邊強牽起一個微笑。屏幕裏少女的神情落在此時坐在電視機前的何礪寒的眼中,他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心中欣喜若狂。他終於可以確定,她不是不愛,而是不敢愛。她有太多的顧慮,而他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會一點點消除她的顧慮,直到她敞開心扉接受他的愛。
“礪寒,我真是服了你了。”歐陽燁坐在何礪寒旁邊,一邊喝著杯中的紅酒,一邊說到:“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麽讓我把這條新聞放出來了,原來你有這樣的打算。現在全部的媒體都在報導你這個大慈善家的事跡,你算是在年前又火了一把。”
原來在星期天的晚上,歐陽燁就打電話告訴何礪寒,他和蘇憶暖帶著沐陽遊園時被他手下的一個記者偷拍到了。本來作為何礪寒的朋友,他是要將這件事壓下去不報導的,可何礪寒卻讓他發這條新聞,並且還讓他將照片賣給各個報紙媒體。
“我真是佩服你啊,你總是有轉危為安的能力。不僅如此,你還能將不利的因素化成對你有利的因素。幸虧我跟你是朋友,如果跟你為敵,我可就要頭大了。”
“這次其實本就算不上危機,我在記者會上說出的也是事實。治水之道,在疏不在堵,很多事情越是掩蓋就越容易被人猜疑和誤解。兩個人之間也是這樣,開誠布公是解決兩人之間誤會的最好方式,可是很多人還是會選擇逃避,於是誤會就越來越深,最終可能造成兩個人終生的遺憾。”
歐陽燁看了他一眼,說到:“你好像很有感慨啊,怎麽,和佳桐吵架了?”
“沒有,純粹的感慨而已。”
“好了,不談這些了。為你即將進入愛情的墳墓幹杯!Cheers!”
“Cheers.”
報導播出以後,翔恩孤兒院頓時熱鬧了起來,很多人到孤兒院來看望沐陽和其他孩子,還有人帶來了一些禮物。除夕那一天,孤兒院裏安靜了一些,但熱鬧的氣氛沒有改變。蘇憶暖看得出來,因為外界送來的關懷和溫暖,孩子們今年的年過得比以往更加開心。
吃過年夜飯後,蘇憶暖群發了拜年短信,然後她單獨點開何礪寒的名字,在短信裏輸入信息。
“孩子們收到你的禮物了,謝謝。”
信息剛發過去,蘇憶暖就收到了何礪寒的回信,想來是在她群發信息後,他就給她回信了。
“有禮物送給你。”
“啊?我也有?”
“嗯,在院子裏的槐樹下埋著。”
“……”
蘇憶暖帶著孤兒院裏的玩具小鏟子來到那棵不知站立了多少年的老槐樹下,在這喜慶的節日裏一個人默默地挖著土。不一會兒,她真的挖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將那東西挖出來之後,她發現那是一個漂亮的小鐵盒。打開小鐵盒看到裏麵的東西後,蘇憶暖愣住了,那是一根銀色的項鏈,在別人眼中沒什麽特別,但她卻知道,那是她年幼時自己設計的一根項鏈。
一雙小手攏成花朵狀,手掌中是一片銀色的小雪花。非常簡單的設計,卻是蘇憶暖兒時的夢想。她喜歡雪,喜歡把雪捧在手心,可雪花落在手上時,總是不一會兒就被掌心的溫度融化了。那時的她想,如果有可以落在手心而不化的雪花就好了,於是她畫出了這枚叫“掌心雪”的鏈墜。她哪裏能夠想到,有一天“掌心雪”真的被握在了她的手中?
手機顯示有信息來了,蘇憶暖拿起來一看,是何礪寒。
“找到了嗎?”
“嗯。你怎麽會?……”
“是我讓陽陽把你從前裝畫的那隻盒子‘偷’出來,找到項鏈的圖紙後叫人照著打了一條。喜歡麽?”
蘇憶暖感覺自己心跳得厲害,她記得當年何礪寒在孤兒院休養的時候,自己曾給他看過那張圖,她還記得自己曾對他說過,她一直期盼著媽媽會從天堂給她寄來禮物,埋在院子裏的槐樹下。
蘇憶暖回信到:“為什麽還記得?”
手機屏幕黑了好長一段時間,蘇憶暖卻一直盯著它一動不動。終於,短信又來了。
“我一直記得。”
天空忽然飄起了雪花,蘇憶暖期盼了整個冬季的雪,就在她以為絕無可能降臨的時候突然來臨了。直到雪落到手心裏,她才敢確認它的真實。隻可惜,掌心的溫度很快就讓雪融化了。即使真實,可是握不住,又該怎麽辦?她沒有注意到,一片晶瑩的雪花落到她另一隻手上拿著的盒子裏,它粘附在冰冷的銀墜上,一直沒有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