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主人真好客!”蘇憶暖吃著精致的小點心,喜滋滋地說到。
“你這是托了我的福。”何礪寒品一口紅酒,舉止優雅。
蘇憶暖不得不承認,何礪寒的確讓她佩服。與酒莊的主人一見麵,何礪寒就同他攀談了起來,並很快用他對紅酒的見解征服了這裏的主人,令主人熱情地招待了他們。
“哼,你還不是托了我的福才來到這裏的。”蘇憶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開口問何礪寒到:“哎?你今天是特意去找我的,還是自己偷溜出醫院跑到廣場上玩然後碰巧遇見我的?”
何礪寒心想,真是反應遲鈍,現在才想這個問題。他說到:“你以為呢?”
蘇憶暖回憶了一下,說到:“你在廣場的時候好像有說……‘醫院太悶了’,好吧,你來這裏全是因為你自己貪玩,不是托我的福。”
何礪寒壓抑住嘴角的笑意,輕輕晃動著手上的高腳杯。
“對了,我們出來這麽久了,顧小姐……”
“品酒是一門學問,你必須要學會。”何礪寒淡淡地打斷蘇憶暖。
蘇憶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她看著自己麵前的紅色**,問到:“我是會一點禮儀啦,不過酒味什麽的還是算了吧,在我看來昂貴的葡萄酒和幾塊錢的葡萄汁沒有什麽差別啊。”
“這就和‘鑽石與鮮花都是用來裝飾的’是一個道理吧?你的確不是個有品位的人。”
“我的大老板,我一個普通民眾哪來的錢過高品位的生活?平常我連葡萄汁都喝得少。”
蘇憶暖現在的工資在白領階層中不算低,但她要還何礪寒的債,還要操心沐陽的醫療費,很多都市女孩子享受的生活她根本就不去考慮,就像米露說的,蘇憶暖除了瑞意統一訂製的工作裝外沒有幾件像樣的衣服。可蘇憶暖卻不以為意,她一直信奉的便是這“鑽石與鮮花”的理論,好的東西和不好的東西用在自己的身上,她的感覺都是一樣的,那麽用便宜的東西就能滿足自己的需求,她其實是賺了。
“也是,要是把你的嘴寵壞了,你的日子反而要難過了。”何礪寒說到,“不過一些基本的紅酒常識你還是要學,不要到宴會上給我丟臉了。”
蘇憶暖驚到:“我還要參加宴會啊?”
“你身為我的助理,出席各種宴會是必要的。”
“不是有顧……”
“好了,我們不談工作了,難得有這樣清閑的午後,好好享受吧。”
還真是不識趣,又提到那個人了,何礪寒心想。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將頭轉向已經鋪滿紅霞的天際。
由於何礪寒的傷已經沒有大礙,瑞意那邊也有工作要忙,三人很快就登上了回國的飛機。蘇憶暖坐在靠窗的位置,心裏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般。開普敦街頭的槍聲,中心廣場上那張用心描繪的畫像,鄉間小路上的那一朵豔麗的野花,葡萄酒莊園裏美味的點心和紅酒,還有……何礪寒意味不明的擁抱和曖昧的話語。她沒有想到,原本是來解決公司難題的南非之行竟然會是這樣,期間發生的事讓她的內心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到底是因為這一次的旅程,還是早就悄然發生,她也弄不明白了。可是,她知道,飛機起飛了,夢就要結束了。蘇憶暖看了一眼身旁的何礪寒與靠在他肩膀上的顧佳桐,她默默地將臉轉開,看向窗外。
如果蘇憶暖此時回頭,就可以看到何礪寒正在用複雜的目光看著她,她當然更不可能知道,他其實不隻一次地在她不曾察覺的時候用同樣的目光注視著她。
程嘉言收到蘇憶暖回國的短信後,計算好時間準備去機場接她,然而剛一打開房門,他的腳步卻不能再向前移動一步了。
端莊高貴的婦人揚起下巴盯著麵前的程嘉言,開口到:“怎麽,不請我進去?”
程嘉言回過神來,側身讓她進了屋。
程雅麗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又看著程嘉言主人一般地用茶水招待自己,心中十分不悅。
“哼,把自己當作這裏的主人了嗎?你倒是越發長進了,連這樣的屋子也住的下去。”
“比這更簡陋的地方我們不是也住過嗎?”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你是程家的大少爺,承天娛樂的繼承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媽,我不覺得住這樣的房子就失了自己的身份。”
“那跟一個沒結婚的女孩住在一起就不失身份了嗎?你不要忘了,你還是白薇的未婚夫!”
程嘉言眉頭一皺:“媽,這門婚事是你同意的,我可沒有答應!”
“你!……你為什麽不答應?白薇是個多好的女孩子,她哪點配不上你?”
“不是她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行了吧?”
程雅麗氣得一拍桌子,怒到:“你還頂嘴?!你說,是不是因為這間屋子的主人?那女人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藥了?”
“媽,你說什麽呢?憶暖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我們隻是朋友!”
“朋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隻是朋友這麽簡單嗎?你的那些風流韻事天下有幾個人不知道?想要勾引你的女人多得去了!”
“媽!憶暖不是這種人!”
“你看看,看看!居然為一個相識沒多久的女人說話了,這還不說明那女人心機深重?我告訴你,你馬上跟我回去,不準再見這個女人了!”
程嘉言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到:“我會跟您回去的,但您沒權力阻止我跟什麽人交朋友。現在我要去機場接機,答應了人家的事不能不做數。”程嘉言說著朝門口走去,可當他打開門時,見到兩個戴著黑色墨鏡的保鏢擋在了門外。他回過頭來看向那個仍坐在沙發上巍然不動的貴婦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帶少爺上車。”程雅麗不容置疑地下達了命令。
兩名保鏢立即伸手捉住了程嘉言的胳膊,程嘉言猛地甩開兩人,回身走到程雅麗麵前。他握緊拳頭沉默了半晌,終於妥協地開了口:“我要留張字條給她。”
“好啊,告訴她你永遠不會再見她了。”
程嘉言找出客廳中的便條貼,手中的筆幾起幾落,最終卻隻在紙上留下了一句話——我走了,嘉言。
其實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想要感謝她給他這麽一段自由自在的時光,想要告訴她,她是一個特別的女孩,想給她送上自己最誠摯的祝福。可是寫得太多,怕自己會不舍得離開,索性就這樣道別吧。像他這樣人生軌跡被別人固定住的人,能在生命中擁有這樣一段小小的插曲,就已經足夠了。
飛機抵達C城機場後,蘇憶暖默默地跟在何礪寒和顧佳桐身後下了機,她看到顧明成夫婦已經在接機口等待了。
“爸,媽!”顧佳桐衝上前去與兩人一一擁抱。
“佳桐,怎麽去了沒幾天,就曬黑了?”朱琴文微笑著打量著女兒。
顧佳桐驚叫到:“不會吧?那我回去可要好好調養調養了,下禮拜還要去參加一個同學的生日Party呢!”
顧明成道:“別聽你/媽的,我看你就沒什麽變化嘛,還是那麽漂亮。礪寒才是需要好好休息調養的人。”
顧佳桐回過身來勾住何礪寒的手臂,說到:“爸,這次礪寒可是個功臣,你要怎樣獎賞他呀?”
“自然是要好好嘉獎。”顧明成道。
“顧叔叔,這是我應該做的。佳桐千裏迢迢地趕來照顧我,人都消瘦了,她才應該好好補補。”
“你想把我補胖是不是?”顧佳桐撅嘴道。
朱琴文道:“女孩子太瘦了也不好,你稍微胖點,礪寒也是不會嫌棄你的。”
“媽!”
“好了,你們都累了,快回去吧。”顧明成笑到。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到了兩人身後的蘇憶暖身上,笑容忽然一滯。
何礪寒轉過頭去,見蘇憶暖垂著目,便喚到:“憶暖,怎麽了?”
蘇憶暖一怔,抬起眼來搖了搖頭:“啊,沒什麽。”她看了眼顧明成和朱琴文,朝他們點了點頭:“董事長,夫人。”
顧明成目光不動的點了點頭,然後迅速移開了視線。
“蘇助理,我們隻有一台車,你看……”
“我坐出租回去就好了!”蘇憶暖趕忙說到。
“那你自己小心哦。”顧佳桐露出迷人的微笑。
“謝謝顧小姐。那各位,我先走了,你們路上小心。”
蘇憶暖說完拖著行李箱轉身就走,何礪寒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禁皺了皺眉頭。
“礪寒,快上車吧。”
何礪寒轉過身來對顧佳桐點了點頭,四人一同朝停在旁邊的轎車走去。
蘇憶暖並沒有馬上離開機場,她想起程嘉言說要來接機,可四處張望之下並沒有見到他的身影,於是她拿出手機給他電話,可是關機了。再打到自己家裏,依舊沒有人接,蘇憶暖隻好掛斷電話,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回到家後,蘇憶暖一推開門便覺得情況有些不對。茶幾上放著一杯早已冷掉的茶,程嘉言背來的那個背包不見了,桌子上留著一張字條。蘇憶暖拿起字條來看了看,然後又放下。她走到程嘉言住的書房,看到他的一些東西還留在那裏,心裏已經猜到了個大概。桌上的那杯茶以及這樣匆忙離去的跡象,都表明有人突然來臨,他不得不跟著那人離開。蘇憶暖輕輕笑了笑,心想,還記得留張字條給她,程嘉言總算還有些良心。
走回自己的房間,蘇憶暖的眼睛瞟到床頭櫃上放著的一個漂亮的盒子,她走過去拿起那隻盒子,發現包裝上麵附有一張小卡片,上麵寫著“TO暖暖”。蘇憶暖拆開包裝,打開盒子,驚喜地發現裏麵是一個精致的水晶球。她按下開關,水晶球裏的雪花開始飛舞起來,裏麵的小人兒也隨著簡單動聽的音樂旋轉起來,笑容瞬間在她的臉上綻開。
電話鈴突然響起,蘇憶暖下意識地以為是程嘉言打來的,可拿起手機才發現上麵顯示的是何礪寒的名字。她愣了愣神,然後接起了電話。
“到家了嗎?”
“嗯,剛到。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隻是確定你是否安全到家了。”
“哦……”
“沒事了,掛了。”
“嗯……”
在嘟嘟嘟的電話聲中,蘇憶暖看著手機屏幕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她掛掉了電話,按掉了水晶球的開關,將它們一同放進了抽屜裏。接下來,什麽都不要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在夢裏忘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