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百十八章

絕世雙驕來到小樓,小小的筵席就設在小院的花叢石桌上。

看著無雙公子從地下挖出一壇碧血桃花酒,小侯爺一付看透他的表情:“傾宇不是說碧血桃花都喝完了嘛。”

不厚道呀,竟然還有藏私。

“上次離開八方城前埋下的。”無雙公子眸光中流光溢彩,有不可一世的風華:“如若不這樣說,這酒還藏得住麽。”

小侯爺語塞。

很明顯,如果知道肖傾宇還有藏私,他肯定會每天過來蹭酒,直到喝得涓滴不剩……

月懸星河,園中花木似池溶溶月色,飄渺得有點不太真實。

石桌,石凳。兩隻白玉酒杯,一壇碧血桃花。還有兩個漫談對酌的絕世男子。

此情此境,當真如詩如畫。

肖傾宇喝得很優雅,卻是杯不停盞,一杯接著一杯沒有絲毫停頓,看得方君乾不由暗暗咂舌。

心下擔憂:“傾宇,酒多傷身,少喝點吧。”

肖傾宇抬起一雙似有醉意而分外流光瀲灩的眸子,眼波迷蒙如夢:“這紅塵繁華的清醒,不勝人間一場醉。如若……真能喝醉就好了。”

方君乾突覺自己的心慢跳了一拍,茫茫然轉首看去,肖傾宇秀逸的側麵在分外清涼的月夜下,如淡墨勾勒出的詩畫,玉潤寫意。

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然而那一身白衣勝雪,在月下閃耀瀲灩波光,如風中一株悄然綻放的寂寞幽蘭。

遺世獨坐靈透月,長袖漫卷隱囧囧。

這般如詩如畫的絕代風華,令見者目眩神搖,意亂情迷。

觸手可及的就是他的唇,那水潤沁涼的觸覺,令人迷戀的溫柔……

方君乾猛然抽回了手,皮膚像是燒著了似的火熱。

他在幹什麽?他究竟想做什麽!簡直瘋了!

無雙公子若有所思:“方君乾,你醉了。”

方小侯無奈一歎,老實承認:“是的,我醉了。”

自你我相遇,方君乾早已墮入十丈軟紅掙紮不起,從未清醒。

不知如何相知,亦不覺是何時相愛的……似乎已經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已忘卻。

隻留下生命中的一個烙印,無論戰爭還是歲月都無法將它磨去,刻骨銘心。

和他相愛後,對方君乾來說,一切都是折磨。看著他不悅時挑眉的小動作,看著他單薄清寂的背影,看著他靜謐如水的微笑,看著他幽柔似月的眼神,還有他偶爾調皮的揶揄打趣……每

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是折磨,旖旎的折磨。

傾宇,你知不知道?方君乾到底要用多大的自製力,才能勉強控製住那種想要擁有你的衝動?你到底知不知道?

直至一壇酒飲盡,已經月斜夜深。

肖傾宇微醺地閉著雙眼,淡淡晚風吹來,他衣帶翩然,宛如翩飛驚鴻。

方君乾見他雪白臉頰泛著紅暈:“傾宇可是醉了?”

肖傾宇托著頭,不發一語。

方君乾悄然一歎,將他從輪椅中打橫抱起,緩步進了臥房後,將他輕放在床榻上。

他長而微翹的睫毛不時的顫動。方君乾情不自禁伸出手,用指尖輕輕的觸摸著。

肖傾宇沒有躲開。

方君乾低頭一看,肖傾宇躺在床榻上,正淡淡仰望著他,雙眸一片清明。

也許是冷香太囧囧,也許是月色太醉人,也許什麽都不是,隻是等待得太久,渴望得太久。

壓抑的感情如火山般瞬間爆發!

待回過神,兩人已交纏擁吻在一起!

強壓下心頭欲火,方君乾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嗓音因忍耐而xing感沙啞:“傾宇,可想清楚了?”

他問他,你可想清楚了。

一旦點頭就絕不允許後悔,因為方君乾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了!

肖傾宇用那雙深情且寧定的眼眸凝視著他:“心甘情願。”

方君乾再不壓抑。

他在他耳垂邊輕喃一句:我的傾宇啊——

宛如世間最令人失控,亂人心智的魔咒。

於是。

白袍委地,玉冠解散,長長烏絲披落於雙肩。

燭影搖紅,輝映一室春光。

修長雪白的五指突然握住他的手。肖傾宇雙頰緋紅,輕咬水潤薄唇。那雙情迷的雙眸裏有羞惱,有委屈,還有不知所措。

“別看。”

知道他的難堪與難處,方君乾反手握住那人的手,憐惜地深深吻了下去。“好。”

隨著一道極細的指風掠過。

搖曳的燭火被“哧”的熄滅,一縷青煙嫋嫋上旋,然後飄散風中。

驀然降臨的黑暗讓無雙在極短的瞬間喪失了目光的焦距。待到它們重新恢複的時候,他的嘴唇已然被烙上了獨屬於方君乾的氣息——

激烈的吻、灼熱的愛撫,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迫切和期待,霸道而瘋狂地掠奪侵襲。

細細碎碎的啄吻遊走全身,半是壓迫,半是吸吮,緋豔桃花烙上初雪般的肌膚。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清風入戶,吹得輕紗曼飛。

層層疊疊的金色鮫綃珠紗帷幕後麵,一枕烏絲糾纏繚繞。低低喘息,輕聲呢喃,細碎呻吟。

帷帳中春色旖旎。

聽得他呢喃如夢,“傾宇,你如此玲瓏易碎,聰穎堅韌不似凡塵中人,這樣的你,讓方君乾每每覺得,你是否是那天上謫仙,閑暇無事便下凡遊走一圈,令十丈軟紅中的方君乾動心追隨,然後於某一日乘風而去,隻留我一人在塵世徘徊悵惘,對影成雙。”

熾熱的吻在他眉宇間流連。

“若真有那一日,你的記憶中可否有我?”

火熱的手銷魂愛撫。

“若真有那一日,方君乾定會守護好你所重惜的東西,然後便隨你而去。”

埋首在他優雅脖頸輕輕噬咬。

“若真有那一日,你一定要在奈何橋邊耐心等我,千萬別走得太快太急。”

黯然銷魂,抵死纏綿。

天鵝絨般低啞輕柔的私語:

“若真有那一日,方君乾一定會上天入地追尋你,無論窮極碧落還是下墮黃泉。”

我的——傾宇呀……

那一夜,

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不該發生的,也發生了。

這是兩人畢生唯一一次的顛倒容華。

一輪紅日冉冉升起,驅散這晨間乳白色的薄霧。

一天清輝之中,無雙已經坐在輪椅上,正伸手扣上最後一枚衣扣。

身旁男子閉著雙眼,他睡著的樣子宛如孩子般純淨燦爛舒暢奪目。

吸入南柯一夢的人,不睡到翌日子時是不會醒來的。

細心地替他掖好被子,他輕吻著他的發絲:“肖傾宇把能給的都給你啦。”

“公子?”門外傳來勞叔的輕喚。

最後深情凝望了方君乾一眼,肖傾宇拿起了桌案上的黃泉劍!

將劍緊緊抱在懷中,冰冷的劍鞘輕貼他的臉。

猛然轉過輪椅,他再度睜開的眼眸已清冽如深秋的寒潭!

推開門,他寒聲朝在門口等待已久的屬下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