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剛剛走出徽欽殿,等候在外的貼身內侍就急急迎上來:“皇上,各位大臣都在德政殿前等候麵聖。”
慕容瑾微微皺眉,登上了禦輦,臉上有些不耐煩:“擺駕德政殿。”
“起駕!”太監獨有的尖細嗓音響起,聽來有些刺耳。
還沒到德政殿就看到外麵聚集了很多朝服衣冠的大臣,正在交頭接耳,遠遠看到聖駕紛紛伏地跪倒。
不知為何,慕容瑾看到這些大臣就有些煩,今天剛回宮他們就急火火來見他,也不讓他休息一下,大有見不到皇帝就誓不甘休的架勢,令他頗感厭惡。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伏地叩拜。
“眾位愛卿都平身吧。”慕容瑾抬了抬手,越過眾人跨步入殿,在九龍寶座上穩穩坐定,眾臣也紛紛入殿,分兩廂站立。
“微臣恭賀皇上凱旋而歸,此番皇上禦駕親征,一舉殲滅韃靼,平定北患,所創豐功偉績堪稱曆代之冠,皇上的英明定當流芳百世,永垂青史!……”底下一個文官站出來開始滔滔不絕為皇帝歌功頌德,心裏正合計著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卻被皇帝打斷了。“好了好了,你退下。”慕容瑾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那人隻得灰溜溜回歸本位,慕容瑾又問,“眾卿如此急著見朕,所為何事?”
“啟奏皇上,臣有本奏。”左相張成龍出列,雙手捧著奏折。
“啟奏皇上,臣也有本奏。”緊接著又有大臣站出來。
“都呈上來。”慕容瑾輕蹙眉頭,語中喜怒難辨。內侍竟然一下子就接了不下十封折子,慕容瑾瞅了瞅太監手上那一疊高高堆起的奏折,暗想,這些大臣是怎麽搞的,出征期間不是將攝政大權都交給沂南王慕容弋了麽,而且朝中出現什麽異動慕容弋也都會飛鴿傳書在第一時間告知自己,怎麽自己一回來還有這麽多人上奏表,見鬼了,哪來這麽多事情。
“好了,這些折子朕今晚就會批完。眾卿還有何事啊?”
“皇上,微臣聽人說這次皇上俘虜了粘罕納的五閼氏,不知道皇上打算怎麽處置她?”說話的是右相杜澤益。
“這是朕的私事,怎麽,杜愛卿連這也要管?”慕容瑾危險地眯起眼睛瞄了瞄杜澤益,眸中寒光湛湛,一小撮怒火也隱隱躥動起來。
“這怎麽是皇上的私事,那個女人是韃靼大汗的遺孀,若是留她在宮中,隻怕會對皇上不利啊,老臣也是為皇上的安危著想啊。”杜澤益撩了撩衣袍跪了下來,請辭很是懇切,仿佛句句出自真情。
“這事朕自有分寸,愛卿就不必多慮了。”慕容瑾眸子裏那團烈火愈加深濃,強壓住怒氣道。他一回宮,這些大臣就借他心愛的女人向他發難,他怎能不怒!
“請恕老臣直言,皇上是不是想納那個賤人做妃子?”武官席上一人手捧笏板出列道,慕容瑾一看,臉簡直要綠了,正是他的老丈人,皇後她爹鎮國公杜澤群。
慕容瑾沉著臉沒吱聲,直視著跪在地上的杜澤群,暗暗握緊了拳頭,竟然當眾稱她為賤人,該死的!
“那個賤人是個紅顏禍水,留不得啊!皇上難道忘了,這個女人最開始是先皇的妃子,而後又做了韃靼人的小妾,是個人盡可夫的賤婦,若是皇上留著她,豈不是遭天下人恥笑!還望皇上三思!臣懇請皇上殺了她為死去的將士們祭靈!”杜澤群激憤道,絲毫不在意皇帝的臉已經抽搐起來了,眼神幾乎要殺人。他自持是皇帝的嶽丈,又手握重兵,以為皇帝不敢把他怎麽樣。
“你說夠了沒有?!”慕容瑾拍案而起,一聲怒喝聲震雲霄。
“沒有!”杜澤群倨傲地抬起頭,直直跟皇帝對視著,聲如洪鍾,響徹大殿,“皇上應該殺了她,就算不殺她也應該把她轟出宮!……”
“來人,把他拖出去杖責五十!”慕容瑾一手抄起剛剛收攏的奏折,狠狠砸下去,借力飛來的折子打在杜澤群臉上身上,瞬時出現幾道血口子。很快從殿外進來兩個五大三粗的侍衛上來架人。
“皇上息怒!”
“皇上請息怒啊!”
“還望皇上看在杜大人往昔為國家立下的汗馬功勞,饒了他吧!”
眾臣全都跪倒在地磕頭求情,氣得慕容瑾怒火熏天,“你們都要翻天了!”又怒斥那兩個侍衛,“你們兩個聾了?拖下去杖責!”
“是!”兩個侍衛戰戰兢兢應了聲,趕緊架著杜澤群向外退,突然被杜澤群雙膀一較力震開了。
“我有腿,自己走!”杜澤群扒拉開兩個侍衛,又回頭對皇帝道,“皇上怎的這般沒誌氣,別人用剩下的破爛貨,竟然也當個寶!難道我們燮國的女人都死光了嗎?皇上若是真要納她為妃,我第一個反對!她是你的庶母,你要納她,那是亂*倫,天理難容!天下百姓都要嘲笑你!”
“拖出去!拖出去!!給朕重重杖責一百!拖出去!!!”慕容瑾怒吼起來,氣得渾身哆嗦,拂袖離去。
“散——朝——”太監拉長聲音宣告,而後走下台階將散落滿地的奏折拾起來,疾步去追皇帝。
群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個麵麵相覷,臉上都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這可太不像皇帝一貫沉穩的作風了,皇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跟嶽丈杠上了,當眾撕破了臉,到底怎麽回事啊,難不成皇帝真被那女人迷昏了頭?看來那女人真是個禍水啊……
大家都在議論紛紛,隻有杜澤益和張成龍默不作聲,兩人對望了一眼,第一次感到彼此眼中有些默契,同時皺起眉來。看來皇帝這次北伐回來翅膀已經硬了,準備要對付張杜兩家了,杖責杜澤群隻是個預熱開場,後麵要動真格了。杜澤益和張成龍在彼此對望的這一眼裏,都看懂了彼此的想法,兩人都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