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斷秋風作品 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 第三卷 山雨欲來 第二十四節 暗藏玄機
這次規模盛大的慶功宴剛剛結束,皇太極就又得到一個喜訊:他最寵愛的宸妃海蘭珠為他生了一位皇子,這個新生的小阿哥在他所有的兒子中排行第八,此時他已經四十六歲了,早已經做了祖父的皇太極如今又一次當起了阿瑪,盡管如此,此時的他甚至比當年的初為人父時更加興奮,幾乎大半個下午的時間,他都一直抱著這個幼小的嬰兒不肯放手,連額頭上的皺紋似乎都帶著笑意。
趕來恭賀的王公大臣們很是齊全,但是礙於規矩禮數而不敢踏入皇宮內院一步,興奮過頭的皇太極居然一反常態,抱著孩子到了外院中,向這幫兄弟子侄們炫耀著中年得子的快樂,直到小阿哥的童子尿在他的皇袍上畫了一幅小小的地圖,這才無奈地讓嬤嬤抱回去換尿布。
稱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神色最為怪異的不用說就是豪格了,他先是隔著人縫,眯眼看了半晌興奮的皇太極,接著嘴角浮起了一絲苦笑,滿眼都是諷刺和不屑,但我估計他心裏最多的是嫉妒和失落,估計他此時在想象著自己出世時,當時隻有十七歲的皇阿瑪會興奮成這個樣子嗎?估計他從小到大這位皇阿瑪都沒正眼看過他幾次,因為他的額娘隻是一個地位卑微的侍妾罷了,甚至在史書上連個姓氏都沒有留下,如果不是豪格靠著自己的赫赫功勳和沙場馳騁的話,真不知道皇太極是否記得還有這麽一個兒子。
我躲在角落裏,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其實我雖然有點討厭豪格,但是也不是特別地痛恨他,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多爾袞的政敵,我還真的跟他沒有什麽梁子,這家夥其實有點好色和野心勃勃,喜歡爭權奪利之外,人品倒也不是卑劣,甚至還有那麽幾分坦率和直爽,一個典型的滿洲漢子,既有粗略狂妄的一麵,又有頭腦簡單的可愛一麵。
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倒有點同情他了,他本身無錯,錯就錯在他生母的低賤地位讓他永遠在皇太極的心目中低了一等,按照曆史的記錄來講,如果海蘭珠的兒子沒有夭折的話,恐怕未來的儲君就真的是這個幼齒稚童了,麵對這樣的未來,豪格不會甘心,多爾袞自然也不會甘心,所以此時心情最為陰鬱的,恐怕除了大玉兒就是他們兩個了吧。
是夜,皇太極又在宮中大排筵席,這次是為了慶賀他的第八個兒子順利降生,在發自內心的喜悅中,他是來者不拒,逢敬必飲,最後自然是酩酊大醉,這才被幾個內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回寢殿安歇,可苦了那幾個內侍了,皇太極這段時間又有發胖趨勢,估計此時體重已經突破兩百斤的大關了,他們愛新覺羅家族的這一代兄弟基本都是雄壯魁梧,孔武有力的類型,個個都在一米八以上,所以又高又胖的皇太極出門必須由兩匹駿馬輪流馱載就可想而知了。
這場筵席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敲過二更鼓後,疲憊不堪的多爾袞才帶著一絲淡淡的酒氣,和我一起下了馬車,回到了府中,他沒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直接去了我的院子,由於腳踝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這一整天的活動估計又弄痛了,所以他的步履略微有些蹣跚,我想扶他一把,被他拒絕了,盡管他可以在自己的家中徹底放鬆,但卻絕不願自己疼愛的女人為了照顧他而辛苦,多爾袞擺了擺手,溫和地說道:
“熙貞,不必如此,你已經是有了身孕的人了,自己要疼惜自己的身子才是,我這點皮肉小傷算不了什麽。”
我正要說話,依雪和阿娣早已經搶步迎出來,一左一右地將他攙扶著送入了我的臥房中,然後打水伺候他洗臉更衣,等我自己沐浴更衣完畢出來時,隻看到他獨自一人坐在窗下的幾案旁,盡管窗外的夜幕中明月高懸,可他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那份良辰美景。
那杆好久沒見的煙杆又出現在了多爾袞的手上,盡管在我的關切和告誡下,他也著實戒了一段時間的煙,不過現在再一次看到他吞雲吐霧,我微微地歎息一聲,看來男人確實需要酒精來麻醉,也需要煙草來清醒,尤其是今天八阿哥的出世,的確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此時的他確實需要靜下心來思考一下以後的對策了。
我在多爾袞的對麵坐了下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許久才輕輕地問了一句:“是不是很累啊?夜已深了,還是早點歇息吧。”
他抬起頭來,我看到他的眼睛裏布滿了紅紅的血絲,臉色也略顯憔悴,“確實有點累,我的酒量雖然不差,但是連著兩場筵席,還是感覺有點吃不消,撐到現在也很勉強,可是現在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吧,不必陪著我熬夜了。”
我聽到多爾袞這句淡淡日常的話語,不知怎麽的,心裏一陣黯然,他的身體確實有些先天不足,細瘦文弱,跟強壯一點也沾不上邊,很容易疲勞,但是個性極為好強的他根本毫不顧忌這些,在強韌的意誌力支撐下,他的在幾乎所有人麵前都表現出精力旺盛,年富力強,似乎永遠也不會疲勞的模樣,而他的實際情況,隻有我最為清楚,所以也最為擔心。
我將一杯醒酒茶送到多爾袞麵前,語氣中充滿了關切和體貼:“王爺,還是喝點茶醒醒酒吧,不然頭會很痛的,明天一早還要去衙門裏處理公務呢,沒有個好身體怎麽行?”
他接過來淺淺地抿了一口,然後放下來,然後繼續將大拇指按在太陽穴上沉思著,我想起了白天時他站在皇太極身邊小小翼翼地逗弄著初生的八阿哥,溫柔地撫摸著孩子那細嫩的小小臉蛋時,臉上洋溢著純真而明淨的笑容,那個笑容幾乎沒有參雜一點功利和虛偽的雜質,仿佛不是皇太極中年得子,而是他多爾袞初為人父一樣,快樂得那麽徹底而發自內心,我真懷疑,那一刻,他幾乎忘記了這個孩子從出生的一刻起,就即將帶給他的麻煩。
“王爺是在想關於八阿哥的事情嗎?”我忍不住問道。
“是的,還真的被你說中了,宸妃果然產下一位皇子,看來她的確很有福氣,第一胎就是個阿哥,皇上以後定然會更加寵愛她了,而且自然會對這位八阿哥另眼相加,正所謂‘愛屋及烏’嘛!”
“對啊,她的確運氣很好,想想皇後和莊妃都各自生了三個女兒,莫非老天真的沒有眷顧她們?如果中宮有子的話,恐怕儲君的頭銜早已確定了吧?”我故意提到了大玉兒,但是口氣卻是那麽的不經意,我是想不露痕跡地試探試探他的反應,畢竟我對於大玉兒腹內胎兒的父親究竟是誰很有興趣,盡管那個懷疑有些牽強和缺少說服力,但是我敏感的內心卻一直不能將它消除掉。
聽到“莊妃”二字,多爾袞的眼中果然有一絲異樣迅速閃過,不過他拿著煙袋的手卻沒有絲毫的抖動,他稍微愣了一下,不過還是用淡淡的語氣說道:“其實皇後和莊妃生不生皇子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麽值得關心的,畢竟這是她們後宮的女人們自己的事,和我們沒有什麽關係。”
的確,大玉兒生男生女,和他都沒有什麽關係,看著舊情人為自己的仇人接連生育,心裏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我想起了曆史的一個細節:順治的乳母是多爾袞從自己的正白旗裏特地挑選的,很奇怪,為什麽會這樣?這很違背常理,皇太極自己的老婆生了兒子幹嗎還要多爾袞幫他找乳母呢?這其中恐怕就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緣由了。
“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莊妃這一胎生的是阿哥的話,對她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幫助,畢竟皇上已經有這麽多皇子了,況且她的地位不是最高,海蘭珠的八阿哥珠玉在前,皇上是不可能在立儲君時考慮她的兒子的,所以才說無足重輕?”
多爾袞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的確如此,總之我不希望她生出一個皇子來,因為生在帝王家未必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一生下來就注定與皇位無緣的皇子,將來的路將艱難莫測,對於想不引起身為皇帝的兄弟的猜忌,又不甘於平淡的人來說,的確是件矛盾的事。”
“就像你自己的經曆,和你這麽多年來的辛苦隱藏和韜光養晦,欲望和仇恨是最難抑製的,而你卻做到了,但這其間的痛苦隻有你自己才能真正體會,所以你不希望下一代的人再一次陷入到和你同樣的矛盾和痛苦之中,不是嗎?”
“熙貞,你果然了解我的心,在我疲憊的時候,能將心事向你透露一些,讓你和我一起交流,聽聽你的建議,確實不無裨益,所以說,我們隻生一個兒子好了,這樣就不會有那麽多的險惡風雨等著他,他也不必飽受兄弟反目,相煎太急的矛盾和譴責,因為手足相殘,結果無論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心裏有些不以為然,畢竟一個人真正成長和成熟練達起來,是要經過無數驚濤駭浪的磨煉和吃過無數次虧才能增添經驗的,他多爾袞要不是自小就從血雨腥風的手足相殘中看多了冷血無情和殘酷算計,又怎麽會磨礪出現在的精明睿智呢? 溫室絕對不是一個最好的環境,就像我在現代的電視上看到的鷹鷲是如何成長的過程,它的父母會在第一個蛋產下的一個星期之後再一次產蛋,第一隻小雛鷹出生一個星期之後又有它的弟弟或妹妹出世,而食物有限,它出於鷹類家族的冷酷和現實,必然會搶奪走所有食物,並且對那個比自己弱小的雛鷹施以殘酷的迫害,直到徹底折磨死自己的弟弟或妹妹。
對此我曾經感慨過鷹鷲家族的殘酷,雖然自然界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但是總歸應該給它們兄弟之間一個相同的起跑線吧?可惜,這個世界根本就是不公平的,無論是動物世界和人類世界,這和他們的帝王之家的競爭是何等相似,我奇怪的是,多爾袞既然對此深有感觸,卻又為何如此感性呢?看來他的骨子裏真的存有一絲善良和溫情,我開始害怕起“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來了。
多爾袞伸出手來,示意我坐到他身邊來,我沒有拒絕,而是順從地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他攬著我的肩膀,另一隻手溫柔地撫摸著我的小腹,微微地感歎一聲:“熙貞,你知道嗎,他就是我的一個希望,雖然他現在還在你的肚子裏沉睡,但我知道,我們的孩子將來肯定是最不同凡響的一個,我會用我最大的精力,把他培養成一位英明而優秀的君主,有這樣的兒子來繼承的我事業,才能讓我放心啊!”
“所以說,你已經決定了,不論皇上想要從他的皇子中挑選哪一個即位,你都不會甘心臣服的,那個位置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你必然要將它奪回,不論是從皇太極手中還是從他的兒子手中。”
“那當然了,你男人怎麽能向一個手無寸功,乳臭未幹的小孩子跪拜叩首呢?既然我為大清國付出了這麽多的精力,那麽我就有理由收獲我應得的回報,何況這些是本來就應該屬於我的東西,”多爾袞說到這裏時眼裏的溫情和柔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堅毅和野心勃勃的神采,看來他終歸不是一個甘於平淡的人,他生來就是要奉獻出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戲的,他寧可要曇花綻放時的絢爛和精彩,哪怕短暫,也不會甘心當大江滾滾東去時的一朵小小浪花。
我們一直談到明月西沉,我望了望窗外的拂曉殘月,伸了個懶腰,故意調節調節氣氛,搖頭晃腦地吟誦了一首詩詞:
“今宵夢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訴?”
我誇張了的陶醉表情把心事重重的多爾袞逗笑了,“嗬嗬,美景果然是美景,但是總也比不過我身邊的嬌妻,你的千種風情就找我訴說好了,也不必惆悵了,哈哈哈……”
接下來自然是一番耳廝鬢磨,兩情相洽,整個室內春色濃濃,偶爾傳出歡聲笑語,窗外的月亮似乎都睡熟了……
第二天我睜開眼睛時,已經日上三竿了,也難怪,我和多爾袞一直到了東方出現魚肚白方才沉沉睡去,我側臉一看,旁邊的枕頭已經是空蕩蕩的了,這家夥不知道睡了幾個時辰就悄悄地爬起來走了,還真是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啊!不行,以後可不能再打擾他這麽晚了,一個體貼賢惠的妻子不應該隻為自己的歡愉著想的。
用過餐後,陳醫士請求入內替我診脈,我示意依雪請他進來。
由於有依雪在場,所以謹慎的陳醫士並沒有詢問我和多爾袞之前幾天的一波三折,過我還是告訴他了多爾袞腳部受傷的經過和情形,吩咐他一等多爾袞回府,就立即趕去他那邊替他醫治。
“是,小人明白,請福晉放心吧,王爺的傷勢會很快痊愈的。”
我點了點頭:“我相信的你醫術,也希望你能夠保證我在懷孕和生產中一切平安順利。”然後伸出手來放在枕墊上,陳太醫跪坐著正欲幫我號脈,忽然一眼瞥到我的腰間,神色突然一變。
我一愣:“怎麽了?”邊說邊下意識地望向腰間,並無異樣啊,隻不過多了一件新的配飾罷了,那就是海蘭珠送我的香囊,我還特地欣賞了半天大玉兒的手藝呢。
陳醫士正色請求道:“小人鬥膽請求,不知福晉能否解下所佩之物讓小人一觀呢?”
“好。”我解下香囊,陳醫士伸手接過,貼在鼻孔前嗅了嗅,然後解開了袋子收口處的細繩,將裏麵的香料倒出一些來,細細地用手指撚著,一時間沉吟不語。
我的心裏突然升起一絲不祥之兆,“莫非……莫非這香料中有不利於我腹中胎兒的麝香?”雖然我沒有聞出來香囊中有類似於麝香的氣味,但是我讀過一點點[辭海]中的醫學分冊,隱約記得麝香會造成孕婦流產和早產,因此還特地謹慎地聞過,覺得確實沒有才安心佩戴的,而現在看陳醫士這個古怪的神情和舉止,心中的疑雲陡然升起。
陳醫士抬起頭來,嚴峻異常地回答道:“這不是麝香,但是比麝香更為可怕,小人懷疑……”說到這裏時,他停頓住了,我會意,轉頭對依雪吩咐道:“你先下去給陳醫士沏杯茶水來。”
“是。”依雪退去了。
“好了,你可以說了。”我對此極為關注,心裏也忐忑不安。
“請問福晉是否還有另外一隻與此匹配的香囊?”
我佩服他的料事如神,居然猜到了還有另外一隻香囊的存在,於是我轉身去梳妝台前,從抽屜裏取出另外一隻杏黃色的香囊,遞到他的手上。
陳醫士打開這隻香囊,同樣將裏麵的香料傾倒出來一些,再一次仔細觀察和聞嗅,我的心情愈發緊張起來,看來此事果然蹊蹺,這香囊中暗藏玄機。
半晌之後,陳醫士微微歎道:“高明,果然高明,不知是何許人也,想出這麽陰毒的法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