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國傾城之攝政王福晉*第八卷 隻手遮天 第五十四節 激將法
陵名妓,多鐸頓時兩眼放光,好似饑餓的野獸想到了羊。他心花怒放地說道:“哈哈,是呀,這幾日忙著打仗,居然還把這茬給忘了,早就聽說金陵有八大名妓,個個貌若天仙,才藝雙全,比起北方那些個庸脂俗粉來,簡直就是仙女和母豬的區別。這回可好了,等我到了南京,保管把她們一個個睡個遍!”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這個時代,也有權利和金錢得不到的東西,比方說金陵八豔裏的柳如是和李香君,別說你多鐸,恐怕就算是多爾袞來,也未必能稱心如願,要不然她們怎能留名千古呢?“你就少貧嘴了,難不成你在北方時睡的那些妓女都是所謂母豬?那你和母豬睡又是什麽道理呢?說不定你坐擁右抱的時候還叫這個‘小西施’,喚那個‘賽貂嬋’呢。”
多鐸嘻嘻一笑,“嫂子,你就別老是揭我的短了,我一個大男人總歸還要點麵子的吧?”
“好好好,給你麵子,不揭你的短了。”我頓了頓,“言歸正傳,其實那金陵八豔,你估計沒指望了,她們全部名花有主,各自為人婦了,年紀大的都過半百歲數了,還有出家當道士的,你莫不是連她們都惦記吧?”
多鐸點點頭,摸著光溜溜的下巴,饒有興致地說道:“嗯,女道士,很好,很好。什麽名門貴婦,蒙古格格,漢家小娘,青樓紅牌我都沾過。就是沒有沾過美貌小尼姑和絕色女道士,沒事兒嚐嚐鮮還不錯,嗯,這口味不錯。”
我微露慍色,“你還真是屬猴的,給根竿子就往上爬呀!其實這金陵八豔也沒有你想象得那麽絕色,陳圓圓你不是見過嗎?她就是八豔中最為美貌地,至於其他人。就難說了。那些複社公子。王公官宦們什麽天人之姿沒見過?他們玩的是個風雅。哪像你這樣滿腦子齷齪事?那些名妓們長處在於氣度高雅、出口成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眼界甚高,她們看不上的人,即使一擲千金,也未必能得償所願呢。我勸你還是收收心思吧。”
“奇怪。你怎麽這樣熱衷給我潑冷水呀,莫非是看不慣我出去風流瀟灑?看不慣我擁美入懷,坐擁右抱?”多鐸忽然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我,接著又像恍然大悟一般,“哦,我明白了,上次我把陳圓圓金屋藏嬌,我哥卻偏偏把她送走。你說實話。是不是你攛掇他這麽辦的?莫非你……”
我惱羞成怒,掬起一捧水朝他潑去,他也不躲閃。實實在在地被淋了頭臉,還眨了眨掛著晶瑩水珠的睫毛,繼續嬉皮笑臉,“別,我說說而已,嫂子別真生氣呀!算我說錯了,我道歉還不行嗎?”
“我就大人大量,饒你這一次,下次再敢拿我開涮,就沒這麽容易讓你妥過去了。”我悻悻道。
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麽緣故,隻要我和多鐸在一起,兩人之間就是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好像天生就是冤家一樣。隻不過這一次我也不想在這裏和他貧嘴饒舌,像小孩子一樣絆嘴吵鬧的,我大清早就巴巴地跑過來等在這裏,就是想問問他關於如何處置揚州軍民的問題。他到現在都態度不明,我生怕他一起床就去下令開刀屠城,而我還蒙在鼓裏,那可就是莫大地罪孽了。
“對了,你接下來如何解決揚州地善後問題?”我問道。
即使說到正事,多鐸仍然是一副沒正形地模樣,他懶洋洋地回答道:“這個嘛,也得看看大家夥的意思,我雖然是三軍主帥,卻也不能獨斷專行不是?”
我知道他這是有意推脫,沉默片刻,我向前傾了傾身子,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我不要聽你這些托辭,什麽報複泄憤,什麽殺雞儆猴,什麽揚威立萬,都不是最要緊的,究竟屠與不屠,你就給我個準話吧!”
多鐸彎了彎嘴角,立即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睛裏也蓄滿了明媚的笑意,“屠與不屠,你會如何對我?”
我愣了一下,終於一字一句地答道:“若不屠,就當你賣了一個人情給我,日後我必當奉還;若你一意孤行,我……我想我會恨你。”話剛出口,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這個“恨”字,用的不甚妥當,然而我一時間卻想不出有什麽別地詞匯來代替。
話音剛落,多鐸眼中的笑意忽然斂去了,然而取而代之的並不是慍怒,而是一種鄭重其事的、極端複雜的凜然,又或者,是我揣摩不透的意味。他坐直了身子,和我四目相對,許久,終於釋然地點了點頭,“那好,這是你說的,今日我就賣你一個人情好了,放過那揚州幾十萬百姓。”
我終於鬆了口氣,這樣一來,我千裏奔波趕來南方的目地就算是達成了,頓時一種卸下千鈞重擔似地輕鬆。“這樣就好,你既然答應了,我也言出必諾.一次,算我欠你的,你無論什麽時候想要追債,我都不會逃避賴賬的。”
多鐸定定地看了我片刻,似乎輕微地喟歎了一次,盡管無聲,我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站起身來,由侍女侍奉著更衣,“好,咱們這就說定了。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頭,除了百姓不殺,其他該殺地還是要殺的,尤其是參加過抵抗我軍的,自然難以活命,否則以後如何立威?”
我知道他已經讓出一大步了,我也不能得寸進尺,於是點點頭,“我明白,你這樣做自有道理,我不會再多言語的。”
多鐸正準備出門,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叫住了他,“另外,那個史可法,我昨晚登城時正好碰到了,於是叫阿山暫時把他羈押待命。我覺得,還是不殺他為好。”
他一愣,然後臉上浮出了不明所以的神色:“我昨晚已經磨破了嘴皮子,那腐儒頑固得很,我看他一心求死,也就下令成全他了,我勸嫂子也別白費心思了。”
“其實我另外有一番考慮,畢竟他是江南人望。為士人所推崇。倘若你貿然殺了他。豈不是令江南士人失望?顯得我大清沒有容人之德?不管他是否願意投降,都不能殺。再者,你打算如何善後?是將他暴屍示眾,還是給他風光大葬?前者,南人必以為你性情殘暴;後者,恐怕為博忠烈之名,那些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地人會前赴後繼。到時候。你如何收拾?”
多鐸抿著嘴,沉思片刻,仍然沒有回心轉意的意思,“你說的固然有理,然而你可知我為何下定了殺史可法的決心?”
“為何?”我疑惑道。
我最後問他,若他肯降,我則善待揚州百姓;若他不平揚州。結果。他居然一言不發地走了。你說這種人,和那個朱篡位時的方孝孺有什麽區別?我最恨這種為了一己私名而不顧一切的腐儒——表麵大義凜然,實際最為自私虛偽。根本就是沽名釣譽之徒!”說罷,他就轉身而去。
我愣在原地,民族英雄,應該怎麽定義?為抵抗外敵入侵而不惜犧牲自身的就是民族英雄,那麽為了一己名節而置八十萬百姓性命於不顧的,也叫民族英雄?我不是儒生,多鐸更是對儒學道義嗤之以鼻,他不明白朱程之流所提倡地“存天理,滅人欲”,不明白“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興許連海瑞因為女兒偷吃了鄰居家地一個餅就不惜將女兒活活餓死地事情都不知道。不過在他看來,方孝孺為了保持名節,竟然不惜搭上十族親友的性命,這簡直就是不能理解,不可理喻之事,所以也難怪對史可法再沒有任何耐心了。那麽,我是否還要保史可法一命?
和當年剛剛俘獲洪承疇時一樣,史可法也並沒有受到任何刁難和虐待,他被暫時羈押在揚州知府的衙門裏,好吃好喝地供應著,當然,他也和洪承疇一樣絕食,以表示不吃滿清的一米一粟。在雅致的房間外麵,隻有三五個守衛,監視著他以防自盡,反正他逃不出去也沒有逃的意思,所以並沒有嚴密看守。
我走進屋內,看了看早已放涼的飯菜,還有如老僧入定一般地史可法。說實話,他蓬頭垢麵,衣衫汙損,再加上其貌不揚的外貌,實在讓我無法把他和那個教科書上受人景仰的民族英雄聯係起來。在現代的影視劇中,這樣的人應該是一副相貌堂堂的英雄模樣,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盡管聽到了腳步聲,史可法卻並沒有睜眼,繼續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
“先生在這裏等死,倒似乎頗為自在。隻可惜此時這院牆之外已經開始屠城了,老幼婦孺的哀號慘叫之聲,先生卻無緣聽聞哪。”我悠悠地說道。
聽到女人地說話聲,史可法顯然一愣,然而他卻繼續閉著眼睛,一臉木然地說道:“罷了,現在社稷傾頹,就當一起殉了國吧。”
“也是,先生不但可以置揚州八十萬百姓性命於不顧,更可以置妻兒老小性命於不顧,將來寫入青史,必然比當年方孝孺還要出名呀。”我早料到他會如此之說,也並不慍怒,“先生曾寫書給貴夫人,說當今局勢爛至不可收拾,你已準備殉國,令她接書以後也自盡陪殉……”
史可法霍然睜開眼睛,看了看我,愕然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知道這些?”
“嗬嗬嗬,我是什麽人,先生也不必知道。我來這裏,是想知道先生是如何做到鐵石心腸,為了一己名節,不惜拉八十萬無辜百姓和自家妻兒老小陪葬地。”我知道他這樣的人,軟硬不吃,威逼利誘都沒用,死馬當成活馬醫,隻有試試激將法了。“我雖是個婦人,卻也看不慣先生此等作為,依我看來,先生根本就是在逞匹夫之勇。”
讀書人最恨別人當他是頭腦簡單的大老粗,史可法涵養再好也禁不住臉色鐵青,“我生為大明臣,死為大明鬼。有道是‘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何來匹夫之說?”
我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先生如此認為,那麽我倒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先生。”
“你問吧。”史可法頗為警惕。
“請問先生,既然大清是關外韃虜,先生是明朝忠臣,那麽去歲時,時任大清攝政王殿下給先生勸降信時,先生為何不義正詞嚴地痛斥滿洲侵吞大明國土?為何還稱早已成為敵國臣子地吳三桂為‘我吳大將軍’?為何稱清軍為‘恩主’,乞求清軍與你們弘光朝廷的軍隊一起去剿滅流寇?還承諾滅流寇之後,會不遺餘力地滿足清軍的任何要求?”
史可法猶豫道,“這個……當時形勢不同,豈可以眼下局麵論之?”
“嗬嗬,那麽請問先生,你自詡‘愛民如子,治軍有方’,那麽為什麽昨夜守城緊要之時,你的部下副將居然還在城中富紳家中花天酒地,擁妓享樂?你屬下的軍隊對百姓的踐踏無所不至?三個月前,高傑部與揚州人大戰,屠殺的平民不下十萬,先生為何對他竟沒有任何的處罰、譴責,甚至連批評都沒有?”
“呃,這個問題……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那些害群之馬的所作所為,我也不甚清楚。”他臉色微紅,言辭窘迫。
我看在眼裏,心中有數,於是繼續問道:“再問先生,你自認為大明忠臣,然而你可有功於社稷?如果不是你在擁立問題上處置糊塗,造成東林黨和所謂濁流黨爭不休,四鎮總兵氣焰囂張、禍國殃民,何至於現在弘光朝廷都忙於‘清君側’、‘除叛逆’,而導致江北空虛,為清軍所乘?兩個月前,高傑被許定國誘殺,群龍無首,正是大好時機,你卻一再糊塗,居然讓高傑的兒子認閹宦為義父,導致高傑部悉數投降清軍,你罪過可小?當時許定國逃往黃河以北,清軍無力南下穩定河南局勢。你卻不顧眾人勸說,失魂喪魄,倉皇南逃,他們哭泣著攀住你的車轅,你都絲毫不顧,執意南下,現在是否覺悟?”
史可法這下麵子掛不住了,也無詞可辯,隻得梗著脖子抗聲道:“史某雖不才,屢次處置失當,卻也無可厚非,史某對大明忠心,天日可鑒!”
我冷笑道:“先生一心要做大明忠臣,隻可惜,這下連忠臣都做不成了,恐怕隻能做一個罪臣,死後都沒用麵目去見你的崇禎先帝。”
看來我的套路選對了,這位很要麵子的道學先生果然受不得激,已經氣得麵紅耳赤了。
估計他也沒有什麽心髒病,所以我放心地繼續道:“孟子有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你自己一心求死也罷了,但你憑什麽讓全城的人都像你一樣殉國?崇禎皇帝還知道自殺,還知道要李自成‘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而先生呢?可曾把這八十萬百姓當回事,考慮過這八十萬百姓的生死?這些百姓辛苦勞作,為國貢稅,朝廷可曾讓他們暖飽,禁止過明軍士兵對他們的燒殺劫掠?難道他們連活著的權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