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春宵酒濃
我在新郎多爾袞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從龐大華麗的喜轎中走出,雙腳剛一落地,還沒站穩,忽然聽到周圍一陣極為哄鬧的滿語叫嚷聲,聲音中滿是興奮和不懷好意的意味,我正奇怪他們究竟在喊什麽話時,隻聽到“嘩啦”一聲,身上就重重地被一把什麽東西砸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頭部也慘遭襲擊。
盡管我此時正蒙著紅蓋頭,然而從蓋頭下麵的空隙中,我終於看清了肇事者:原來是一大堆圓滾滾的黃豆。哦,原來他們滿人也有“打新娘”的習俗,黃豆代表黃金和財富,打新娘有兩個目的,一是祝願這對夫妻從此富貴長久,財源廣進,二是趁機看新郎如何表現出“英雄救美”的大無畏精神來,用自己的軀體保護新娘勇闖難關,以表示以後夫妻同心。
還沒等我想完這些,我已經被籠罩在“黃豆雨”中,一時間“豆如雨下”,令我應接不暇,與此同時周圍的襲擊者們幸災樂禍的叫聲也是熱鬧非凡。
旁邊的多爾袞立刻用他的身體和臂彎護住了慘遭襲擊的我,在我這個重點打擊目標的連累下,無數“豆雨”砸在了他的身上,這場槍林彈雨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猛烈,光氣勢也足夠驚心動魄的了,他身手敏捷地掩護著我向前衝鋒,好在少挨幾下的情況下“突出重圍”。
我手忙腳亂地跟著他“衝鋒陷陣”,不料“陷陣”卻是倒黴的我,由於地上滿是光溜溜的黃豆,即使穿普通的平底鞋尚且難以站穩,更何況我今天還是生平第一次穿著滿洲的“花底盆”,進行著高難度的行走動作,自然無法做到武藝高強,毫發無損,慌亂中,一腳踩在一片堅硬渾圓的黃豆上,腳底一滑,然後是尖叫著向後一仰,準備著摔倒。
不過這種大煞風景,大失體麵地尷尬被終結在我徹底滑倒之前,多爾袞猛地一把將已經失去重心的我扯起,然後一用力,將我攔腰抱起,猝不及防的我繼續尖叫著在他的懷中掙紮,兩腳亂蹬,其實我並不是討厭這樣,反而希望能這樣舒服地躺在他的懷裏,順利穿過“封鎖線”,不過此時周圍眾人看到這樣的情形,更加興奮地起著哄,於是我為了表示矜持,故意作出掙紮羞澀的樣子,甚至用自己的拳頭“狠狠”地砸著新郎的肩膀,大叫著:“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多爾袞當然不會理會我這虛偽得沒有一點誠意的叫嚷,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我,一個躍步,就衝上了王府的台階,然後迅速閃進門內,身後的笑聲更響了,我們一齊慶幸:終於躲過襲擊了。
本來身上穿得就很厚,這一下劇烈的運動,身上的汗開始溢出,多爾袞把“嬌喘微微,香汗淋淋”的新娘子我溫柔地放了下來,小聲說道:“沒事了。”
我伸手正了正差點掉落的紅蓋頭,正要喘息一下,這時忽然聽到旁邊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到我身邊停下,這時詫異的我聽到了阿娣的聲音,她悄聲道:“小姐,剛才忘記拿蘋果了。”
接著一隻大大的蘋果塞在了我的手上,低頭一看,紅彤彤的,光澤很美,心裏這才想起,哦,這就是寓意著平平安安的信物。
在周圍悅耳的喜樂聲中,多爾袞牽著我的手,正要向前走,一條大紅的綢帶送了過來,兩端分別塞在我們的手中,我右手握著蘋果,左手牽著綢帶,與多爾袞各執一端,緩步向前走著,這時周圍分列相迎的女子們紛紛向我們揚灑著花瓣,由於眼下是初春,在白山黑水間並非是百花盛開的時節,隻有在最冷枝頭綻放的臘梅,它雪白的花瓣邊緣泛著淡淡的粉紅,美麗得讓人豔賞。
我們在寓意“鴻運長久”的紅地毯上緩緩地行進著,這時聽到旁邊司儀的聲音:“請新娘邁過馬鞍,平平安安!”
這是滿洲特色的婚禮細節,我握著紅蘋果走過去之後,接著就是正廳的大門了,剛剛跨過高大的門檻,腳下又是一隻盛滿紅紅木炭的火盆,在司儀“請新娘邁過火盆,從此妖邪不進門!”的高聲唱和下,我抬腳小心翼翼地從火盆上邁了過去。
進入舉行交拜儀式的正廳後,喜樂不再是嗩呐和喇叭的聲音,而是換成了高雅而鄭重的絲竹之樂,我一麵心想著“這就是古代的婚禮進行曲了”,一麵繼續跟隨著多爾袞的步伐向前行進著。
估計周圍已經坐滿了前來賀喜的賓客,至於他們究竟是何方神聖,有多少位大人物,我就不知道了,終於,我們在大概中堂的位置停了下來,這時分別由侍女上來接過我手中的蘋果,和我們手中的大紅綢帶。
我知道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儀式,就是所謂的拜堂成親了。
不過這次拜堂是頗有意思的,由於我的“父母”都遠在朝鮮,而多爾袞則是正兒八經的“孤兒”,他的父親努爾哈赤和母親阿巴亥早已故去多年,眼下正是“兩無人員”,那這“高堂”該如何拜呢?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有人不能解決的問題,這時司儀已經高聲唱道:“一拜天地~~~”
我們雙雙跪在早已鋪好的紅色跪墊上,一齊向正前方俯身拜倒,磕了一個頭,我正如履薄冰地悄悄扶著沉重的禮冠,生怕它從我頭上溜走的時候,耳邊聽到一個輕微到若有若無的聲音,是旁邊的新郎多爾袞:“高堂就是今日親自駕臨主婚的皇上。”
奇怪,他好像把我心裏想著什麽都能統統看穿一樣,我正想輕輕嗔怪他一句“還用你說,難道我沒想到嗎?”[不過事實是我確實沒有想到],司儀的嗓子又扯了起來:“二拜高堂~~~”
我已經知道坐在離我們不遠的中堂正位上冒充我們高堂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清朝開國皇帝,清太宗皇太極,不過眼下我蒙著紅蓋頭,除了自己跪著的雙膝之外什麽也看不到,不過想著我回到古代沒多久,就能嫁給一個大清入關,鼎定中原的王朝締造者多爾袞,由清朝的第一個皇帝,一代雄主清太宗皇太極做我的主婚人兼職“高堂”,這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經曆啊!正所謂是“事事難預料”啊!
不容我再胡思亂想,透過蓋頭的影子,看到我左邊的多爾袞已經叩拜下去,本來參拜皇帝應該是三跪九叩,不過眼下皇太極的身份是所謂“高堂”,拜一次就可以,於是我也像模像樣地跟著多爾袞一齊俯身叩拜。
再次直起身來,旁邊的侍女過來,分別扶我們起身,然後把兩隻本來並排的軟墊分開,然後扶著我們相對而立,這時再次聽到那個悠長滑稽的聲音:“夫妻對拜~~~”
於是我和多爾袞相對著跪下,然後開始一本正經地對拜,不知怎的,我突然覺得有點滑稽,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在聲音很輕,估計旁邊的賓客們應該沒有聽到,不過隨之聽到多爾袞輕聲說:“小聲點,不要讓他們聽到了。”
沒想到由於墊子放的太近,我們雙方可能確實有點跪得太靠前,結果在低頭叩拜的時候,兩人禮冠上的尖頂撞在了一起,我的禮冠被撞得一歪,差點掉了下來,估計他的帽子也差不多情形,我們兩人看來是用力太猛,我連忙扶正禮冠,小聲罵道:“真是沒用,怎麽搞的?”
他也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輕聲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這次的聲音終於被大廳裏的眾多賓客們聽到,隻聽周圍一陣哄笑,大家七嘴八舌道:
“什麽不是故意的,我看就是故意的!”
“是啊,居然當著我們大家的麵挑逗起新娘子來了!”
“對啊,一會兒說不定到洞房裏就更熱鬧了,我們可不能閑著啊,一定要去湊湊熱鬧!”
……
我的臉居然開始發燙,但此時盡管旁邊的眾人拿我們開涮,但是我不可以開口回擊,隻好暗暗羞惱,與此同時旁邊的司儀也悄悄說道:
“新郎新娘請肅靜,不要講話。”
這時拜堂結束,我鬆了口氣,在侍女的攙扶下直起身來。
接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接近,到了麵前停了下來,一個侍女恭聲說道:“請新郎官用桃木箭揭開新娘蓋頭,驅吉避凶。”
不會吧,難道他們的習俗不是到了洞房裏才接蓋頭的嗎?記得在所有的古裝電視劇裏都是這樣的一幕:新娘羞澀地端坐在床頭,由幸福微笑著的新郎輕輕揭開蓋頭,然後托著新娘的下巴細細欣賞,再加一句“你真美!”,然後是新娘的一句羞赧的“你真壞!”接下來就是洞房花燭夜。
我正沉迷在幻想中,一支桃木箭伸了進來,接著一下子挑開了我的蓋頭,把正走神的我嚇了一跳,眼前的視線再無阻礙,我看清了多爾袞帶著微笑的那張俊美非凡的臉龐,他今天一身紅色吉服,華貴考究的緊身束腰的禮服襯托出他完美英挺的身材,頭戴裝飾著紅珊瑚的貂皮冠,襯映著白皙如玉的膚色,他正用洋溢著笑意的眼神欣賞著盛裝打扮的我。
我呆呆地望著我的新郎,他似乎渾身散發著一種奪目的光彩,幾乎把周圍的一切都映亮了,正所謂是明珠在室,蓬蓽生輝,更不要說這本來就足夠華麗典雅的王府正廳了。
周圍居然是一陣出奇的寧靜,我這才注意到賓客們正眾目睽睽地盯著我看,這些衣著華貴的滿洲貴族們此時注視我的眼神跟在朝鮮軍營裏的那一次沒有什麽兩樣,他們也同樣被我的容貌而鎮住了,以至於一時間沒有來得及起哄。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今天見識到什麽叫美女了吧?比起我這位小嬸嬸來,我們平時府裏的那些才真叫‘庸脂俗粉’,怎麽樣,看呆了吧?”
我側臉一看,果然是那個一向不安分的豪格,他也注意到了我沒好氣地眼神,衝我擠了擠眼睛,故意岔開了話題:“你們還愣著幹嘛?快點催他們喝交杯酒啊!”
氣氛頓時熱烈起來,大家紛紛催促快點上酒,這時酒已經端來,侍女正端起酒壺欲將兩隻杯子斟滿,身後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等一等,這麽重要的酒,還是由朕親自來斟吧!”
周圍嘈雜的聲音立刻平息下來,我這才想起這次婚禮的主婚人皇太極正坐在我們背對著的中堂之上,我聞聲回頭望時,隻見一個身穿明黃色繡滿盤龍服飾,年約四五十歲的人從座位上走了下來,步履威儀,氣度非凡,哦,原來這位身材發福,魁梧雄壯的圓臉中年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清太宗皇太極了,和我看到的畫像還是蠻像的,不過看樣子離史書所載的兩百多斤的體重還有一小段距離,看來此時還是年齡未到,有待努力。
我充滿仰慕地望著這位清太宗,甚至忘記了矜持和作為新娘的羞澀,直到多爾袞悄悄拉我一下,我這才回過身來,接著跟多爾袞一起跪下,“感恩戴德”道:“臣弟[奴婢]不敢有勞皇上!”
皇太極用溫和的聲音道:“無妨,多爾袞,你是朕最為愛重的幼弟,又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一向對你情如父子,今日你和朝鮮公主喜結良緣,朕下來為你斟杯酒,也不必如此掛懷。”
皇太極比多爾袞大了二十歲,做他的父親都足夠了,皇太極的長子豪格尚且大多爾袞三歲,所以說句“長兄如父”的話一點也不過分。不過多爾袞仍然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裝得真像,不露一絲痕跡:“臣弟受皇上如此厚愛,日後定然竭盡所能,也未能報答主上深恩!”接著又是連連叩頭。
皇太極伸手扶起“感動”得一塌糊塗的多爾袞,然後側臉望了望我,然後讚許地頷首道:“嗯,義順公主果然貌美非常,想必人也賢惠通禮,貴國君主確實對我大清甚有誠意,日後我大清必會庇護朝鮮,若有敵國進犯,我等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我也趕快叩首,盡量用一種不卑不亢的語氣謝道:“皇上對朝鮮如此深恩,奴婢代父王李倧謝過了。”
皇太極微笑著扶起我,“不必多禮,眼下是你們二人的大喜之日,怎麽能讓你們一直對我這個主婚人叩拜不停呢?”
接著他親自拿起玉壺,將兩隻精美光潔的玉杯斟滿美酒,然後分別送到我和多爾袞的手中。我們謝恩後接過,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相對著飲下了交杯酒,這就是他們滿人所謂的“合巹禮”,這是極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酒杯亮出杯底,正廳裏立刻是一身熱烈的拍掌聲和哄笑聲:“好,好!”
然後兩個侍從抬來一張桌子,上麵是一隻巨大的銀盤,還有象牙筷著和精美的碗碟,在我們麵前放下,然後幾個侍女上來揭開蓋子,裏麵是熱氣騰騰的餃子,侍女各自用筷子夾起幾隻來,放在一隻碟子裏,然後舉起,呈在我們麵前,柔聲細氣地說道:
“請新郎舉筷,喂新娘吃子孫餑餑,今後子孫滿堂,共享天倫!”
多爾袞一手挽起馬蹄袖,一手用象牙著夾起一隻包捏得很是小巧的餃子送到我的嘴前,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尷尬吃法,我還真是拘束,不過無奈,隻得閉著眼睛將餃子吞下,連咀嚼都沒有,幾乎噎到,不過為了顧全麵子,我還是努力地克製著。
接著一隻蓋著繪製雙喜圖案的陶瓷碗蓋被揭開,裏麵是桂圓蓮子羹,“請新郎喂新娘用桂圓蓮子羹,團團圓圓,連生貴子!”
這下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剛剛新婚的女人最羞澀的就是別人時不時地提著“早生貴子”之類的話,好像催促著我們早些“洞房”一樣。
在大家意味深長,別有用心的目光下,我又喝下了多爾袞喂來的一調羹蓮子粥,與此同時,旁邊的一位年輕不輕的老人在用滿語唱著一種我根本聽不懂的歌調,這時眾人都很是肅靜鄭重,估計是這位族老正用他們少數民族特有的方式,用古老的歌謠來祝福我們這對新人吧,我也跟大家一樣,端正姿態,靜靜地聽著。
繁瑣的儀式終於結束,喜筵終於開始了,由於幾乎所有在京的王公大臣,宗室貴族統統到場,所以筵席不但擺滿了大廳,甚至一直伸延到寬闊的庭院中,我用詢問的眼光看了看多爾袞,他小聲道:“好像有一百多桌吧。”
汗,不會讓我們下去一桌桌的敬酒吧?看到他肯定地眼神,我身子一晃,差點暈了過去。
多爾袞也是一臉無奈:“沒辦法,我就算酒量再好也撐不下來啊,可是皇上在這裏,我怎麽能丟麵子呢?隻好舍命陪君子了。”
我嗔怪道:“你的這些學漢人拽文倒是學得挺像,我怎麽辦?難道跟你一道‘舍生取義’?”
多爾袞詭秘一笑:“你放心,我早就叫人跟在你身邊,給你倒酒,那酒壺裏全部都是你們朝鮮的清酒,以你的酒量,喝幾壇也不會倒下吧?怎麽樣?你男人我照顧你吧?”
“切,少拿我取笑,不要臭美了!”我推了他一把,“走吧,下去敬酒!”
於是和皇太極喝完之後,一場昏天暗地的恐怖飲酒大會就拉開了序幕,我們兩人對付一百多桌的客人,更別說有的桌賓客還故意叫我們和他們每個人一一喝過,我硬著頭皮跟著多爾袞上陣,其間作弊加搪塞,有時多爾袞還幫我擋擋酒,饒是這樣,還沒進行到一半,我就開始頭暈目眩,酒意上湧,這些故意看我們笑話的賓客們看我不勝酒力,就轉而狂灌多爾袞,我舌頭僵硬地擋著:“不要灌他!”
“怎麽?這麽快就心疼起你男人了,那好,你替他喝!”一杯酒舉到我的麵前,被多爾袞攔住了,“熙貞,你不要喝,我沒事。”
“不行,還是我喝!”我搶奪著,於是一來二去,一杯酒全灑在我們的嶄新的吉服上,於是多爾袞連忙道:“且讓賤內去更換一下衣服,回來再敘。”然後使了個眼神,我立刻滑腳了。
在沒有人的地方強製嘔吐了數不清次數之後,我終於和多爾袞一直撐到了天色黑暗下來的掌燈時分,這才在皇太極的解圍下被雙雙送入洞房。
滿身酒氣,步履蹣跚,舌頭發硬,不知所雲的我們被眾人攙扶著進了洞房,還沒等走到床前,我就癱倒在地,使女無論如何也扶不起來,多爾袞揚揚手,吐字不清道:“你們……你們都退下……呃,我來照顧她!”
眾女退下,順便關上了房門,我醉眼朦朧地看著多爾袞搖搖晃晃地過來拉我,迷糊地笑道:“你都……尚且自顧……自顧不暇了,還來拉我?”
“我……沒事,你今天喝多了,我來……扶你躺下!”多爾袞過來,強行拖起我向喜床走去,我跌跌撞撞地走著,嘴裏念叨著:“你還,還嘴硬,看你喝的……”
不料我的鞋子踩到了他的袍角,腳下一絆,一聲驚呼後,兩人一齊摔倒在地,交疊壓覆在一起,一時間動彈不得。
我居然還能伸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下茶壺,喂他喝茶:“來……喝點水,解解酒。”
他剛要張口,不料終於支撐不住,突然嘔吐出來,滿是酒氣的穢物濺了來不及躲閃的我一身,我被那強烈的氣味一激,終於也忍不住了,扭頭跟著嘔吐起來,把胃裏翻江倒海的酒水統統傾吐出來,於是這間布置華麗精美的洞房變成了我們嘔吐的場所,名貴厚重的地毯也隨之遭了殃,滿室都是一股難聞的氣味,洞房花燭夜變成了不堪入目,一塌糊塗的醉酒夜。
最後我努力地抬頭看了看多爾袞,他早已鼾聲大作,進入了夢鄉,我也終於支撐不住沉重的眼皮和頭暈目眩,終於一垂頭,和他一起躺在地毯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