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夜走進廚房,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問什麽。
廚房的夥計見流夜站在門口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位兄弟,你找誰?”
“餃子。”
“哦,您要吃餃子啊,吃餃子去前麵點啊。”
“我不要吃餃子,我要找包餃子的人。”
“哦,剛剛出去了。這不,他前腳剛走,您後腳就進來了。”
“我家小姐說這裏的餃子很好吃,所以讓我來看看。”流夜走進廚房,看到一堆被切的粉碎的白菜很淒慘地堆在牆角,然後又看到一塊豬肉上赫然有一枚指印,笑著說道,“這白菜切的可真夠別致的。”
夥計笑道:“這還要感謝我們那位楚大公子,這不盯著這麵團一上午了,非要問為什麽麵粉是白色的,然後對著那白菜刷刷刷的幾刀,這白菜就變白菜沫了。”
流夜指著豬肉:“這豬肉上怎麽有個洞?”
“哦,楚公子非說這豬肉注過水了,拿手指在上麵使勁按,這不就給弄出這麽個坑了。”
“楚大公子?”
“就是你要找的包餃子的人,你說這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好好的富家公子不做,非要跑這小店來包餃子,還自掏腰包非要用什麽上等材料,你說這又不是皇宮,那麽講究做什麽。”
“楚公子是什麽時候來的?”
“來這有小半年了。”
“那他除了包餃子,還做別的菜麽?”
“做啊,店裏的菜都是楚公子做的,不過自打楚公子來了之後,我們店的生意那真是好的不能跟以前比啊。”
流夜點頭:“那楚公子為什麽要來這座廚子?”
“我哪知道啊,這有錢人的嗜好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夥計忽然疑惑地問道,“我說您打聽這麽多做什麽?”
流夜正色道:“專心揉麵團,不該問的別問,哪那麽多話啊。”
說完,留給夥計一個極為瀟灑的背影。
“這都什麽人啊。”夥計滿頭黑線,低頭繼續和麵。
隻是流夜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看到歐陽晚怒氣衝天的朝自己走來:“流夜,你怎麽在這?”
“公主讓我來問問餃子的事情。”
“原來你也是來問餃子的事情,正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混賬王八蛋竟然把本大爺最愛吃的餃子做的那麽難吃。”說罷,歐陽晚怒發衝冠地走進廚房,“做餃子的給我死出來。”
這一吼,所有的夥計驀然抬頭,看著歐陽晚,其中一位有點近視的夥計說道:“這老爺爺的中氣挺足的。”
“你丫的才老爺爺呢,本公子玉樹臨風,一直梨花壓海棠,哪裏是老爺爺了?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揉麵夥計說道:“這位公子,阿七眼神不好,您大人有大量。”
雖然不知道歐陽晚到底是什麽人,但單從手中拿著的那把劍,以及那頭不知道是未老先衰還是怎麽著地白發,便知道身份不簡單。
“老實交代,那盤蝦仁餃子是誰做的?”
“哦,您也是來找楚公子的啊,他剛剛出去。那蝦仁餃子怎麽了?”
歐陽晚怒吼道:“蝦仁餃子裏放什麽蘑菇啊,腦子有毛病啊。流夜,我們走。”
“去哪?”
“去找那個喜歡在蝦仁餃子裏放蘑菇的神經病。”歐陽晚剛轉過身,忽得又折回廚房,指著角落裏的白菜道:“這白菜是怎麽回事?”
揉麵夥計道:“楚大公子的傑作。”
歐陽晚盯著白菜看了很久:“刀工不錯,江湖上什麽時候出這號人物了?”
“看肉。”流夜說道。
“什麽肉?”
流夜從案板上拿起那塊豬肉,放到歐陽晚眼前。
“我了個去的,誰這麽缺德,在這肉上麵戳個洞?”歐陽晚將注意力從白菜轉到豬肉上,伸出食指按了下,“老子在想,是不是應該好好練武了,流夜,你按一下試試。”
流夜伸出食指,對著粉嘟嘟的肉塊按了下去。
好端端的豬肉上赫然出現三個坑,歐陽晚麵部有點抽筋:“瘋了,老子要去練功。”
“不是去找楚公子麽?”流夜將豬肉往案板上一丟。
“對了,被打擊得太厲害了。”歐陽晚拍了夏腦門,道,“走,去找人。”
“你們找我麽?”
說話間,楚軒斜靠在廚房門口,手裏提著兩隻雞——被拔光毛卻依然還活著的雞。
“你……”歐陽晚一個箭步衝到楚軒麵前,“就是你在蝦仁餃子裏麵放蘑菇的?”
楚軒點點頭,等著歐陽晚繼續說下去。
“你腦子有毛病啊,好好的蝦仁餃子裏你放什麽蘑菇啊。”
“我沒放蘑菇,我放的是香菇。”
“都一樣。”歐陽晚的目光落到了楚軒手裏提著的兩隻雞上,“這雞怎麽不長毛?”
“毛被拔了。”
歐陽晚蹲下身,滿眼同情地看著兩隻咯咯叫著,且被拔光羽毛的雞:“嘖嘖,傳說中的淩遲處死也沒這麽殘忍啊。”
“淩遲處死就淩遲處死唄,幹嘛還加個傳說中?”楚軒提著兩隻雞,然後將那兩隻雞扔到一隻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壇子裏,“你們找本公子有什麽事?”
“我家小姐說,餃子很好吃,讓我多點幾盤。”流夜回道。
“白毛,那你找本公子什麽事?”楚軒問道。
“我說了,你為什麽要在蝦仁餃子裏放蘑菇,哦,不對,是香菇。”
“哦,那下次不放就是了,還有事麽?”
“沒事了。”
“沒事兩位就回去吧。”
“哦。”鬼使神差地,歐陽晚神情平靜地走出了廚房,約莫走了一段路後,他突然對流夜說道,“流夜,我怎麽覺得有點堵得慌?”
流夜淡淡地說道:“喝醋。”
“喝醋做什麽?”
“你不是堵得慌麽,喝點醋消食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自己看那個楚公子有點不順眼。對了,我看你也有點不順眼。”
流夜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很正常,論長相,楚公子比你好,論武功,他也比你好,你嫉妒他很正常。”
“那我為什麽看你也不順眼?”
流夜又想了想,又很認真地說道:“很正常,我武功比你好,最為關鍵的是,神經病通常看很多人都不順眼,而且大多討厭蘑菇,有時連香菇也討厭。”
“流夜,聽了你這話,我覺得更堵了。”歐陽晚異常認真,異常平靜地說道,“流夜,我們去打一架。”
“我不和神經病打架,啊,我想起來了,公主還等著我回去呢。”
廚房裏,楚軒不斷地往黑壇子裏倒各種調味料,忽然,他拿起案板上的豬肉,看了半天:“這肉上麵怎麽多了兩個洞?”
依舊在揉麵的夥計說道:“是那個長得不男不女和滿頭白發的人弄的。”
“哦。”楚軒低下頭,對著那塊豬肉研究了很久,然後撲通一聲,豬肉被丟到了黑壇子裏。蓋上蓋子,楚軒慢悠悠走到牆角那堆白菜跟前,“白菜啊白菜,你為什麽叫白菜呢?”
揉麵夥計搖搖頭,低聲道:這楚大公子又犯病了。
看了許久之後,犯病的楚大公子不知從哪裏找來了簸箕和掃把,仔仔細細都將白菜掃幹淨,然後又仔仔細細地丟到後院的豬圈裏,然後又慢悠悠地回到廚房,忽然淩空一劃,單手按在桌子上:“廚房重地,以後閑人免進。胖子,你去寫塊牌子掛在門口。”
“楚公子,我不會寫字啊。”揉麵的胖子說道。
“啊,不好意思,本公子忘記了。得了,我自己去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