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笑不止的淩月,夏炎很想扇她巴掌,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剛剛說我在挑撥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你不覺得這種話從你嘴巴裏說出來很可笑麽?不,應該說從身在皇家的人嘴裏說出來很可笑。”

“有什麽可笑的?”

忽得,淩月目光淩厲地盯著夏炎:“帝王家沒有兄弟之情,隻有權力和野心。所以不要在我麵前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你想踏著自己兄弟的屍骨登上那萬人敬仰的皇位。無塵跟你是一樣的人,隻可惜他的心不夠狠,不夠冷。”

“你……”

“你是在驚訝我為什麽會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還是驚訝我這個亡國公主竟然敢對你說出這樣的話來。”淩月的雙眸中不知何時竟隱隱有了幾分殺伐之氣,或許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原來你之所以會選擇無塵,是因為你想要當皇後,哈哈,沒想到你這個女人心裏竟然也裝著這樣的野心。我真是小看你了。”

“皇後?”淩月冷眉輕挑,極盡鄙夷地說道,“我可不稀罕當什麽皇後,皇後不過是被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罷了。”

“既然你不想當皇後,又為什麽選擇老七?”

“我喜歡他。”沒有任何掩飾,淩月淡淡地說道,“我喜歡夏無塵,就這麽簡單。因為我喜歡他,所以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如果他想要成為皇帝,那麽我就為他殺盡所有地阻攔者,如果他想要成為逍遙自在的王爺,那我就放棄全部陪他一起,就是這樣。”

“那如果有一天他負了你呢?”

“那我便放手。”

“好一個癡情女子。”夏炎拍了拍手,但那絕對不是讚歎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不癡情。”淩月低低說道,隨後她忽然從草地上站起神,“流夜,我們也去打獵。”

“恩。”

草地上隻剩下夏炎一人,他原本是想試探一下淩月,但現在他反而被淩月給弄糊塗了。她輕描淡寫地將他隱藏多年的野心給說了出來,不僅如還近乎威脅地告訴他不準動夏無塵。

隻是淩月的有句話卻讓夏炎久久無法釋懷,無塵和三皇子之間,你覺得他們兩人誰更有可能把你推入萬丈深淵?

是啊,一直以來他都處處提防著和自己具有同樣嫡出血統的弟弟,卻忽略了在戰場上屢建奇功的三皇子夏無塵。或許自己不應該那麽對待自己的弟弟夏無塵,如果夏康突然和自己的弟弟聯手,那麽將會非常糟糕,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夏炎忽然煩躁起來,他竟已經隱隱覺得夏無塵已經和夏康達成了聯盟。

木槿繁華,打馬而過。

淩月手裏提著一根木棒,而木棒的另一頭則用死線吊著一隻蘿卜,神情悠閑得坐在一頭驢上。沒錯,不是馬,是一頭瘦小到不能再瘦小的驢。沿著蜿蜒山道,淩月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讓滿山翠綠充斥自己的眼睛。

“不是說打獵麽?我怎麽覺得你是在遛驢?”與淩與不同,流夜所騎的是一匹正宗的汗血寶馬。

“我心情好啊,而且我已經打到了一隻非常不錯的獵物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看出太子與三皇子以及七皇子不和的。”

淩月笑道:“我與太子第一次見麵便是在青龍大殿上,那個時候他處處對三皇子挑刺,可見兩人之間關係應該不太好。另外,無塵與太子是同一個娘胎裏鑽出來的,也就是說兩人都具有登上皇位繼承國家大統的資格,以太子那樣多疑的性格,又怎會對自己的弟弟放心?所以在無塵具有絕對的力量之前,三皇子便是最好的盾。”

“好一招借刀殺人,就算是真正的慕容淩月,恐怕也想不出這麽惡毒的計謀來。”

“真正的慕容淩月,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淩月晃了晃手裏提著的蘿卜,那瘦小的毛驢立即加快了速度,隻可惜無論它多麽賣力也無法吃到近在眼前的蘿卜。

“善良。”

“還有呢?”

“沒了。”

“恩?流夜你從小就跟著她,難不成這麽多年來就從她身上看出善良來了?”

流夜想了想,說道:“是,以她公主的身份來講,確實很善良,如果非要再說些什麽的話,應該是軟弱。所以當初從朱雀大殿出來後,在馬車上我才能發現你並非真正的慕容淩月,因為真正的淩月是非常軟弱的人。你可能不知道,軟弱到連動物的肉都不吃。”

“原來如此,看來失憶果然是屢試不爽的手段。”

踏踏踏——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真巧啊,咦,你怎麽騎了頭毛驢?”夏辰騎在一匹棕紅色地馬匹上,但模樣卻好像還沒睡醒,讓人不禁為他擔心是否會從馬上掉下來。

“毛驢騎起來比較舒服,我看你怎麽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你這樣騎馬沒問題麽,不會突然間掉下來吧。”

“不會不會,我隻從牛上麵掉下來過,沒從馬上掉下來過。”夏辰很認真地說道。

“恩?你怎麽會從牛上掉下來?”淩月不禁好奇地問道。

“大概是那頭牛和我八字不合吧……”夏辰側頭看著淩月手裏提著的蘿卜,在看看那頭拚命向前地毛驢,“看到吃不到,你太殘忍啦。”

淩月揚了揚手中的杆子:“殘忍?我又沒要吃它的肉,有什麽殘忍的,而且有句話叫做吃飽的驢是不會走的。”

“吃飽的驢是不會走的?可你要這麽一直餓著它,萬一它翻臉了怎麽辦?”

“我會在它翻臉之前讓它吃一點,然後繼續餓著。其實啊,吃太多不好,會被撐死的。對了,六殿下你不是要打獵麽,怎麽有心情在這裏陪我閑扯?”

夏辰拍了拍馬背:“唉,我馬騎得不錯,可惜箭術卻奇差無比,就算是一頭吃飽了躺在那裏睡覺的豬,我也未必能夠射中,你說就我這個樣子的箭術還打什麽獵啊。”

“箭術不好,那就好好練習啊。”

“我是皇子,又不是獵人,要那麽好的箭術做什麽。要我說啊,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好好睡覺呢。”

“胸無大誌。”

“錯錯錯,不是胸無大誌,而是連小誌都沒有。”夏辰笑道。

林間鳥語花香,陽光碎金般透過翠綠的枝葉灑落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山林也有的泥土與青草的香味。潺潺流水混合著蟲鳴的叫聲,形成了獨特的曲調,讓人好不愜意。

“胸無小誌的皇子,不如我們去抓隻倒黴的野兔烤來吃?”

“烤野兔,好啊。正好我身上帶了些香料食鹽,現在就差野兔了。”夏辰有些興奮地說道,但隨即又有些擔憂,“我不會抓野兔啊。”

“沒指望你抓,流夜你會抓兔子麽?”

“應該……會。”流夜想了想,又看了眼淩月。

“啊,那就去抓幾隻肥一點的兔子,啊,花多久功夫都沒關係,關鍵是要肥一點。還有啊,要留心周圍哦,兔子可是很狡猾的。”

“恩,奴才知道。”

策馬揚鞭,流夜的身影消失在蜿蜒山道上。

“他會武功?”

“哦?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也會武功啊,會武功的人和不會武功的人。騎馬是不一樣的。”夏辰說道,“不會武功的是靠韁繩控製馬匹,而練過武的則是靠手勁,這種蜿蜒山道隻有練武之人才敢像他那樣飛馳。”

“這樣啊,我們在這裏等流夜回來。”淩月跳下毛驢,拿著蘿卜開始喂了起來,隻見那毛驢也不客氣,喀嚓喀嚓地啃著蘿卜。隻是每啃幾口就看看淩月,好像生怕淩月會把蘿卜給突然拿回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