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不是已經持續了很久了麽?現在又有什麽好不習慣的呢?可是,縱容如此,還是無法承受啊。放棄全部所得到的,隻是這麽一句話麽?黑暗中,淩月低低地笑了出來。那笑容隻是為了自己罷了,為了嘲笑自己。除此之外什麽都不是。歐陽晚也未曾預料到,他的那句話最終成為毀滅一切的前兆,又活著說並非是毀滅一切,而是將故事引向了最為正常也最為安全的結局罷了,如果沒有那句話,會是什麽樣呢?沒有人知道。這正是所謂的世事無常,你永遠無法知道結局,永遠無法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讓人不安的因素正是不確定。
黑貓伸出爪子,在淩月的腿上撓了兩下,隨後又安靜地蜷縮起身體來。淩月輕輕撫摸著那柔軟的脊背,為什麽貓兒不會被摔死呢?如果自己也能夠像貓一樣,或許就不會從樓上摔下之後莫名穿越到這個世界來了。可是沒有如果,她不是貓,所以無法從七樓摔下來之後仍舊安然無恙,或許縱容是一隻貓,摔下來也未必會洛道堅實的地麵上,而是和她一樣,也會到這個世界來吧,嗬嗬,如果穿越而來的是一直貓的話,會怎麽樣呢?淩月被自己的想法給逗笑了,如果還有下一次,一定要變成貓啊,這樣才會比較自由,不會有那麽多的痛苦。
窗外月色搖曳,簾櫳間的淡淡光輝輕輕籠罩著庭院,景色美的醉人。不過越是那樣明媚的景色淩月就越感倉皇失措,甚至是迷茫。景色這種東西必須要有心情以及適度的人生來配合,像他那樣的人適不適合的。什麽都不曾擁有,什麽都未曾抓住,隻有冰冷的金錢陪伴著她,而現在連這唯一的冰冷也沒有了。為了所謂的愛,徹底丟失了。她本以為可以獲得溫暖,但得到的卻是什麽都沒有,徹徹底底的什麽都沒有。估計不會有旁人明白這種感覺吧,就連蘇柔也未曾明白,因為到最後,蘇柔還是帶著幸福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麽自己呢,如果自己即將消失的時候,會帶著什麽用的心情離開呢?一定是悲傷吧,甚至是絕望,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溫暖自己。徹底而決絕的背叛啊,所以什麽都無法留下。這種複雜的心情,還真是不想繼續體會下去。可是,沒有任何辦法,全部的勢力全部都被鏟除了,已經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卻仍舊要保持正常,不被別人發現。是的,不能夠被任何人發現自己的脆弱,如果那樣的話,寧願去死。當初真的應該相信流夜的話,修煉武功。然而,值得慶幸的是,淩月雖然沒有相信流夜的話,但卻修習了武功。僅僅隻是機緣巧合,在流夜將陰寒內裏輸入淩月體內後,由於懷孕而導致胎兒不健康,再之後,改變了體質的淩月對於武功,當真是讓人羨慕的一日千裏,旁人需要十年修煉的內裏,她隻需要一月,無論是誰,恐怕都會羨慕到發瘋。隻是沒有人知道淩月會武功,除了流夜以外。比起權力和財富,武功會更讓夏無塵感到擔憂,因為權力可以收回,財富可以拿走,但是武功卻不可以。
當然,這其中還有更深的原因,因為自始自終夏無塵都防備著淩月,與其說是防備,到更像是一種折斷雙翅養在籠子裏的渴望。沒錯,她希望淩月如同折了翅膀被鎖在籠子裏的鳥。其實,如果不是那樣強勢,夏無塵甚至打算將自己的皇位日後傳於他們的孩子。他真的不需要淩月太過強勢,也不需要淩月太過聰明。她隻希望淩月能夠安靜地呆在他給予的地方,這樣就足夠了。可是,他也知道,淩月做不到,如果能夠做到的話,那就不是她了。
所以,在登上帝位之後,盡管淩月將全部的權力和財富都給了他,甚至監察院也交還給了朝廷,可是夏無塵還是不放心,因為淩月實在太過強大,強大到他想要殺了她的地步。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殺死這個給予他天下的女子,舍不得殺死這個他已經愛上的女子,所以,一切都隻能處於膠著狀態。
隻是不知道這樣的膠著狀態還能持續多久,總有一天,事情會朝著另外的方向發展。曾經何時,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共同構築的美好,全部破滅,這就是現實,毫無道理,隻能遵循和接受。
遠處傳來朦朧的歌聲,怎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唱歌?淩月細細傾聽著,似乎是一個女子的歌聲。大概是附近的歌妓吧。能不能不要唱那樣蒼涼的歌聲,換一首比較歡快的曲子不行麽?唉,算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想怎麽唱就怎麽唱。黑貓似乎也受到了歌聲的感染,開始有點不安分。
淩月輕輕撫摸著黑貓,想讓它平靜下來。卻不曾想到,沒一會,黑貓竟然睡著了,唉,現在連你都睡著了,那誰陪我呢?淩月心裏這麽想著,將黑貓放在床上,並且很神經質地為黑貓蓋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就好像是在蓋被子一樣。然後淩月緩緩走出屋子,月色果然醉人。
沿著小巷慢慢朝著歌聲的方向尋去,淩月看到一棟小樓,門口掛著紅燈籠,之前好像沒有看到過,還是自己疏忽了。看了許久,淩月終於意識到是哪裏不對勁了,原來白天是沒有這些燈籠的,也因如此,所以才覺得有些奇怪。溫暖的紅色在夜幕中閃耀著溫暖的光芒,而那淒涼的歌聲則讓人忍不住想要走進去。
最終,淩月還是緩步走了進去。並沒有人來詢問自己,隻看到一名歌妓抱著琵琶,那歌姬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臨雲紅拂館內的千寒。此時的千寒不似曾經那般貌美,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皺紋,不過卻仍舊算是美麗的。
千寒似乎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會是淩月:“是你?”
“是我,怎麽不歡迎麽?”淩月笑著在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
“我隻是沒想到,在這三更半夜看到的人竟然會是你。”千寒放下手中的琵琶,看著淩月,“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好。要喝杯酒麽?”
淩月搖搖頭,說道:“不,我現在隻想喝一杯茶。”
“真是可惜,我這裏沒有茶,現在隻有酒。”千寒說道,“還要麽?”
“好吧,那就酒吧,有總比沒有要來的好。”淩月說道,“不過不要太烈的酒,溫和些的就好。”
不一會,千寒就帶著一壺酒走了出來:“這酒很清淡,喝吧。”
淩月搖搖頭,說道:“我現在不想喝酒。”
“怎麽,難道是怕我在裏麵下毒麽?那我先喝。”千寒替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看吧,沒有毒。”
“不是,我是真的不想喝酒。”淩月苦笑著說道,“剛剛是你在唱歌麽?”
千寒點點頭,說道:“是啊,怎麽?唱的不好聽麽?”
“太淒涼了,怎麽唱那名淒涼的歌?”淩月問道,“被你唱的心情都不好了。”
“那真是遺憾,我卻覺得這首歌很歡快,怎料你竟然覺得蒼涼。”千寒說道,“難道是你裏裝著什麽淒涼的事情,所以才導致你覺得我的歌聲也太過淒涼吧。
“是這麽回事麽?”淩月問道。
“難道不是麽?”
淩月想了想,思索了半天,似乎覺得千寒說的有道理,現在想起來,那歌聲確實應該是歡快的,隻是由於自己的心境不好,所以才覺得淒涼吧。看來自己果然是太過憂傷了,嗬嗬,這個在曾經的她看來是完全不能容忍的事情,因為那樣隻會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懦弱,越來越沒用。可是現在,這種狀態卻好像成了常態,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僅僅把它當作是一種事情所產生的必然結果,這樣的想法還真是不能夠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