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來,流夜一直自責,若不是當年他在淩月體內輸入那陰寒真氣的話,淩月生下的孩子也就不會隻能活到十歲,而且隨著年齡的長大,每日都會受寒冰之苦。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淩月曾經幾度想要用藥溺死,但終究還是下不了手。為此,每當淩月為那個孩子歎息的時候,流夜的心就會很痛。
“沒事的,我知道姐你沒有怪我。”流夜淡淡笑了笑。
“嗯,生死由命。”淩月說道,“有空我還是住蘇園好了,那裏的鬱金香好看。”
“宮裏也不錯。”流夜說動啊,“那裏,風水不好。”
淩月笑道:“我看你是想宮裏禦膳房做的綠豆糕了。”
“啊,什麽都瞞不過姐你。”
轉眼便是六月,天空湛藍得仿佛水洗般透明,大朵大朵的白色雲朵漂浮在空中。夏日的蟬鳴不絕於耳,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陽光透過淡青色的珠簾,碎金般的陽光灑在水紋涼席上,有點點光暈。青依看著懷抱嬰兒的淩月,心中也不知為何竟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但青依畢竟已在宮中生活數年,雖然心中有怒火,臉上卻依舊是溫柔如水:“妹妹,你是要將這個孩子給本宮撫養麽?”
“嗯。”淩月看了一眼懷中安然熟睡的夏憶塵,臉上滿是幸福,“是啊,這孩子自小體弱多病,跟著我隻怕會夭折,而且,就算是一條狗我都養不活,怎麽可能養這大個嬰兒呢,所以就隻能勞煩皇後娘娘您了,若您不嫌棄,不如就將憶塵過繼給您。”
“過繼?”青依有些吃驚。
撫養和過繼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撫養的話還是可以被要回去的,但是一旦完成皇家的過繼冊封,那慕容淩月再想要將孩子要回身邊,那可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沒錯,我此生並不準備入宮,這孩子跟著我沒有名分,所以……”
“本宮答應你就是。”
“多些皇後娘娘。”
話音剛落,一旁的嬤嬤就從淩月的手中接過孩子,抱到了青依的麵前,青依看著那熟睡的嬰兒,眉目間突然多了幾分柔和:“這孩子,長得可真是漂亮。”
淩月笑了笑,說道:“今後,還望皇後娘娘您將憶塵視如己出。”
“那是自然,隻是本宮有個問題。”
“皇後娘娘,您有什麽問題?”
“你為何不入宮?以皇上對你的情分,就算你是異國公主,也會冊封你會皇貴妃。”
“貴妃?”淩月笑了笑,說道,“我根本不想當貴妃。”
“哦?那麽你是覺得貴妃的位份太低了麽?”
“朕就偏要冊封你為皇貴妃。”一個幹淨清澈,卻略顯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
淩月轉身,看到的卻是夏無塵滿臉怒容地走了進來,青依立即起身,行禮,而淩月隻是怔怔地望著夏無塵,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連孩子都替朕生了,竟然還想著不入宮?”夏無塵走到淩月跟前,語氣雖然低沉,但卻還是有著掩飾不住的溫柔,“你若是覺得宮中不好,朕準許你住在宮外,隻是這名分卻是必須要的,不得抗旨。”
淩月歎了口氣,說道:“唉,臣妾謝恩,隻是,臣妾實在不適合撫養孩子,所以憶塵還是交給皇後娘娘吧。”
“嗯?那之前你是怎麽把憶塵養大的?”夏無塵問道。
“是流夜在養啊,我連一條狗都養不活,怎麽可能會養孩子。”
夏無塵有點氣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也隻得讓青依撫養憶塵。
夏國,蘇元一年,六月初十。冊封慕容淩月為柔皇貴妃,墨雪皇後之子夏憶塵為尚王。普天同慶,大赦天下。自此,夏國的朝廷局勢可以說進入了一個嶄新的篇章。
康王府,夏康負手站在一池荷花邊。
“歹毒。”
鏡無影望著滿池蓮花,幽幽說道:“王爺,您又何必生氣。”
“本王不是生氣,隻是沒想到她終究還是成了皇妃。”
“是啊。”鏡無影說道,“不過,王爺您又何來歹毒一說?”
“尚王過繼給青依,無影你應該知道,青依和伊初莞,嗬嗬,他們兩人……”
鏡無影皺著眉頭,說道:“是啊,誰能夠想到,太後和皇後,也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呢,看來這楚國的細作當真是可怕。”
“並不是楚國的細作可怕,而是……罷了,女人的心,終究是猜不到的。”夏康緩緩說道,“隻怕,他們要開始對付本王了。”
“王爺,無影有一句話不會知道該不該說。”
“嗬嗬,你也跟本王來這套,有什麽話直說就是了。”
“其實王爺您為何不與楚國聯手?”
“楚國?”夏康想了片刻,沉吟道,“其實,這件事情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楚木也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啊,他非要本王為他找一隻叫什麽寶慶閣的盒子,莫名其妙。說起來,寶慶閣不是商會麽,唉,真是亂七八糟的。”
鏡無影本想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沒有說。
“王爺。”
“你眼睛不好,怎麽不叫婢女扶著?”
“沒事,就算眼睛看不見,我也不會摔倒的。”嫣兒莞爾一笑,說道,“王爺有心事?”
“嗯,都是朝廷上的事情。”
“我看不像,王爺你是為了那個叫淩月的女子煩惱。”嫣兒說道,“緣來時,擋都擋不住的。”
“嗬嗬。”夏康冷笑著,其中的意思很明顯了。
嫣兒走近了兩步,說道:“蓮花開了,真相。聽聞世間有一種合歡水,隻要讓女子喝下,那麽她便一生一世鍾情於你。”
“不是真心,又有什麽意思?”
“如果得不到心,那麽得到人也是好的。”嫣兒緩緩說道,“緣分難得,情字難解,又何必執著?饒是能夠得到人,便也是不錯的。”
鏡無影看著嫣兒,心裏歎了口氣,這個女子雖然看不見,但是卻能夠看到夏康心中所想,這也算是著實難得。當初,夏康將嫣兒帶回王府的時候,鏡無影子是極力反對的,因為嫣兒的模樣很像慕容淩月,鏡無影擔心夏康自此沉淪其中。但事實卻並沒有如鏡無影所擔憂的那樣,自從嫣兒進入府中後,夏康做事更為殺伐決斷,竟有了幾分帝王之氣,這倒是讓鏡無影感到很意外。
或許,夏康所想要的,永遠都是那個得不到的慕容淩月。
平壤街,紅拂館。
如今,紅拂館的主人早已換人,而原本的主人據江湖傳言被一名高手所殺,但究竟是被何人所殺,卻一直沒有定論。不過,對於隱退江湖的人來說,就算死了,恐怕也不會引起太大注意。
一名女子手抱琵琶,纖纖細指流瀉而出動人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