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被推開的聲音,謝吟雪轉身,卻沒有看到原本期望中的那個人出現,神色中不僅有了幾分失望。
“怎麽,看到是我來,很失望麽?”歐陽晚看著謝吟雪,隨後走進幾步,看著桌子上的女子,“手法幹淨利落,看來沒受什麽痛苦。”
“你說的到還真是輕鬆,那麽之前算是什麽?”謝吟雪沉聲道,“慕容淩月,終究是不簡單。”
“如果沒有流夜的話,也不過那樣罷了。”歐陽晚的聲音有些冰冷,甚至帶了些許憤怒。
“沒有流夜?沒有流夜,她依舊是慕容淩月,其實從另一個方麵來講,也幸虧有流夜在她身邊,否則現在一定更麻煩。”謝吟雪伸出手,輕輕撫過林白毫無血色的臉龐,“如果沒有流夜,那麽慕容淩月一定會緊緊抓住夏無塵,那樣的話豈不是更麻煩麽?”
“是這樣麽?”歐陽晚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慕容淩月,那個時候像夏無塵大膽的表達傾慕之情,看來應該是半真半假吧。
“當然是這樣。”謝吟雪幽幽說道,“歐陽,其實有一件事情我想現在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
“難得你會這麽嚴肅的說話,什麽事情?感覺上去好像有些不安,啊,我是說我自己有些不安。”歐陽晚說道。
“嗯,利益至上。”謝吟雪淡淡地說道,“這四個字,你明白麽?”
“為了金錢可以出賣一切的意思麽?”歐陽晚問道,“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啊,金錢至上麽?”
謝吟雪搖搖頭,解釋道:“並非如此,而是為了家族利益,一切都可以拋棄的意思。並非你說的金錢至上,所以很多時候,你所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內心所想要守護的東西,你明白麽?”
“說的太深奧,可以簡單一點麽?”歐陽晚撓撓頭,一臉完全聽不懂的樣子。
“笨蛋。”謝吟雪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後,轉身離開。
待謝吟雪走後,歐陽晚自嘲般地笑了笑,每個人都有想要守護的東西麽?對於你,我又怎麽會不知道,你想要守護的並不是夏無塵,而是謝氏家族的利益。還是說,自始至終你都是那個院長的人,而並非是夏無塵的人。那麽,你父親的死亡又算是什麽?真的連自己親人的血海深仇也可以忘記了?這真的是為了家族利益麽?
謝吟雪剛剛走出密室不久,就看到夏無塵靜靜地站在不遠處。
“你……”謝吟雪走上前去,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很晚了,不睡麽?”
“睡不著,你呢?去看過她了麽?”夏無塵問道。
“嗯。”謝吟雪點點頭,說道,“你不去看看她麽?”
“不。”夏無塵淡淡地說道,“看了又怎樣?她又不會活過來,難道不是麽?既然不會活過來,那我也就沒有去看的必要,隻是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很在意,淩月到底是怎麽得知這件事情的,莫非我們之中有內奸?”
“別忘了,她可是監察院院長。”謝吟雪說道,“而且,她身邊還有淩月,這一點你可別忘了。”
“嗯。”夏無塵應了一聲,隨即沉吟道,“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意思很複雜。”謝吟雪抬頭望著天空,說道,“最可悲的地方,就在於活得太複雜。”
折梅殿,臨月半靠在床榻上,手中翻閱著一本賬本,與之前那些賬本不同,此刻她手中所翻閱的賬本是黑色的,且封麵為皮革製成。隨著不斷的翻閱,淩月臉上逐漸有了笑意,直到最後,當淩月合上那黑色賬本的時候,竟然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原來他的推理是對的。”淩月話音剛落,就傳出一陣敲門聲,“進來。”
來者不是被人,正是監察院左都禦使,柯承洋看著淩月手中的賬本,幽幽說道:“也不枉費我從沈浩然的棺材裏把這個給弄出來。”
“是啊,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才是知道一切的人。”淩月緩緩說道,“不得不說,他確實很聰明,竟然能想到這一層。”
“既然秘密已經被你我知道了,那麽很快也會被別人知道,你準備怎麽辦?在這個遊戲裏,殺死你的方法可不僅僅隻有一種。”
“我知道,隻需要找出那個孩子,並且殺了,那麽我不僅僅會在這個世界死亡,就連那個世界的我也會一起死亡。”淩月說得雲淡風淒,好像是在說著跟自己完全不相關的事情,“可是,我倒覺得,就算殺死那個孩子,我也未必會消失,因為一旦我消失了,那麽蘇柔也會消失。”
“蘇柔已經不是人了。”柯承洋說道。
“那麽我呢?我又何嚐不是?”淩月說道,“雖然我不太了解這種事情,但我一隻相信,既然我現在已經存在,那麽就表示可以完全獨立存在,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聯係,所以為了斬草除根,或許殺了也不錯啊。”
“你是在開玩笑麽?”柯承洋有些動容地問道。
“既然覺得我在開玩笑,那麽你為什麽不笑呢?”淩月反問道,“並非開玩笑,而是很認真的說。”
“好吧,隨你便就是了。”柯承洋說道,“我來隻是想告訴你,關於你的事情,皇上已經交給夏無塵了。”
“知道了。”淩月說道,“其實那樣也好,誰讓那個皇帝多疑呢?”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麽辦?”柯承洋說道,“準備在他麵前詐死麽?我可是覺得,他比皇上難對付多了。”
“看樣子,你很了解他。”淩月說道,“的確,如果接手的是夏無塵,的確很難辦啊。不過有一點對我很有利,他是個很矛盾的人,所以他心裏真正的想法,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柯承洋說道:“我也算是提醒過你了,先走了。”
“等等。”淩月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想現在確認一下。”
“哦?”柯承洋停下腳步,轉過身,“什麽事情?”
“你……”淩月緩緩說道,“其實是女人。”
“是啊。”出乎意料地,柯承洋隻是笑著說那兩個字後,轉過身,離去了。
“怎麽一點都不吃驚麽?”淩月說道,“流夜,就連你都沒有看出她是女人啊,可是她為什麽一點都不吃驚呢,到底是為什麽,真是讓人覺得不痛快啊。”
流夜問道:“姐,你幹嘛非要讓她吃驚啊?不過我也很好奇,姐你是怎麽知道她是女人的?”
“胡亂說的。”淩月笑著說道。
“嗯?騙人。”流夜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我是說真的,真的隻是直覺罷了。”淩月說道,“我吃驚的倒是,她怎麽這麽容易就承認了呢?本想著她應該多少爭論一下的。”
流夜側首,說道:“爭論自己的性別,那不是很奇怪的事情麽?再說,是男是女又有什麽區別呢?”
“當然有區別。”淩月說道,“這可是兩種完全不同,且永遠無法相互理解的生物啊。”
流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夏無塵麽?淩月也不自覺地開始沉默起來。在聽到柯承洋說夏帝將全部的事情交給夏無塵的那一刹那,不得不說,她心中還是有些痛的,因為淩月不確定那個究竟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來,也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來,這種不確定的因素讓她覺得不安,又活著說是害怕。說來說去,都是遲早要麵對的事情,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可是明知道之這樣,淩月依舊無法控製自己。或許連她自己本身,也是矛盾的。誰又能夠真的像機器一樣,沒有任何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