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聽到淩月這麽說,臉色立即大變,但是出乎淩月意料的卻是,劉喜卻忽然冷冷道:“奴才什麽都不知道,要殺就殺吧。”

“想死?沒那麽容易。”淩月幽幽說道,“至少在你死之前,要剝皮才行,流夜,去幫我準備一把冰鎮過的短刀,還有水銀。”

“要這些做什麽?不是要剝皮麽?我來就行了。”

淩月柳眉輕佻,緩緩說道:“我見不得血腥,所以就算要剝皮,也要剝得漂亮一些,而且不管怎麽說劉公公也是皇上身邊的人,所以弄死了終究是不太好的,既然這樣,留下一條命還是要的。”

“怎麽,剝皮還能活下來麽?”流夜很配合地問道。

“當然,若是不見血的剝皮,人自然還是可以活下來的。”淩月緩緩說道,“首先,將冰鎮了的短刀在頭上開三寸的口子,然後將水銀倒進去,水銀比血重,所以人在劇痛之下就會猛地向上鑽,到時候不就是不見血的剝皮麽,這個時候,再將沒了皮的人泡在酒中,那滋味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是這酒是好東西,雖然痛了點,但至少能夠殺菌消炎,保全人的一條性命,之後再用千年老人參湯吊住命脈,保準死不了。”

流夜做了個深呼吸的表情,然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姐,冰鎮的刀子沒有,普通的刀子行麽?”

淩月苦惱地說道:“啊,沒有冰鎮的短刀,那就普通的刀子也可以,好了,動手吧,既然海公公這麽衷心於皇上,那你就成全他吧,啊,我先去睡一會,你弄好了之後叫我啊。對了,茶杯裏有水銀,你自己用就好,對了,千萬別把他給弄死了。”淩月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氣,轉身離開,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劉喜盯著已經將匕首拿出來的流夜,再看頭也不會的慕容淩月,終於相信淩月並不是在開玩笑,又或者是試探。他完全相信,淩月說的到,也做的到:“等等。”

淩月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越走愉快。

“等等,慕容淩月,等等……”劉喜大聲喊道。

這一喊,淩月驟然停住腳步,神情冰冷地回到屋子裏,緩步走到劉喜跟前:“怎麽,你還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了,看來現在是願意說了,是這樣麽?又或者你隻是想要拖延時間?實話跟你說了,其實你說不說,對於我來講都沒有太大意義,皇上想要做什麽,是不可能告訴你這個奴才的,所以我自然也不會指望你真的吐出點什麽東西來。但你既然在皇上身邊服侍這麽久,所以,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院長,您,您想問什麽?”

“皇上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對九公主的事情這麽上心?”淩月說道,“還有,那兩道聖旨究竟是什麽意思?”

劉喜心中暗暗抱怨道:說什麽不需要知道全部,問的問題全都是核心,何況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奴才,奴才確實不知道。”

“好,你走吧。”

“嗯?”劉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百般恐嚇,這麽容易就放他走了?

“還呆在這裏做什麽,趕快走啊。”淩月重複道,“還是說,你想留下來吃頓便飯?既然這樣,那我是不介意的。”

“謝公主不殺之恩,奴才,奴才這就離開。”劉喜如獲大赦地離開後,剛剛走出太子宮,由於剛剛過度緊張,所以立即彎下腰嘔吐起來。

“你沒事吧。”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劉喜嚇了一跳。

“太子,太子殿下。”

“劉公公,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麽?”

劉喜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太子殿下,奴才沒事,若您沒什麽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好,嗯。”夏無塵說道,“這天這麽熱,許是中暑了,回頭去太醫院弄些藥。”

“多些太子殿下。”

夏無塵看著劉喜那慘敗的臉色,自然知道他並非中暑,而是被嚇的。回頭望了一眼太子宮,不禁皺了皺眉頭,在太子宮能把劉喜嚇成那樣的人,除了監察院的院長,還能有誰。隻是,他實在想不出,淩月究竟用了什麽手段才將劉喜嚇成那個樣子,雖然劉喜不懂武功,但不管怎麽說,也是服侍了皇上那麽多年的老人,大場麵自然也是見過的,被嚇成那個樣子,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不過,夏無塵並不準備去一探究竟。

“想什麽呢?”歐陽晚拍了拍夏無塵的肩膀,“我不過才離開一會,怎麽你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是見到鬼了。”夏無塵幽幽說道。

“嗯?真的見到鬼了?你是在開玩笑麽?”歐陽晚說道,“你可不會開這種奇怪的玩笑啊。”

“你也知道我不會開玩笑啊。”夏無塵說道,“現在朝廷官員人人自危,你也要小心點才好,別去惹她。”

“你是說,別去惹裏麵那位?”歐陽晚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太子宮,說道,“那你也要小心一點,我覺得她最近好像有點神經不正常。”

“既然我們都看出來了,那就彼此小心吧,走,下棋。”

斷魂香若有似無地飄散在空氣中,夏無塵執黑子,同時也執白字,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自己在和自己下棋。歐陽晚拿了一隻大蘋果,大咧咧地啃著,手中捧著一本古卷,當然是有關於武功方麵的書,那些詩詞歌賦他是從來不碰的,至少也絕對不能碰夏無塵看過的,這一點分寸他還是有的。

半個時辰後,敲門聲驟然響起。

“進來。”

“怎麽,你都不問問是誰,就讓人進來?”歐陽晚放下古卷,抬頭問道,“還是說,你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當然。”夏無塵說道,“吟雪,有什麽事情麽?”

“她知道了。”謝吟雪淡淡地說道,“不過,什麽都沒有做。”

“嗯,我知道了。”夏無塵說道,“既然這樣,你也沒有必要在監察院了,能不去就不去吧。”

“這樣,好麽?”

“沒什麽不好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監察院很快就要不存在了。”

謝吟雪眼中有些驚詫:“難道說,皇上想要借這次的事情鏟除監察院?可那是監察院,怎麽可能?”

“那是曾經的監察院,如今的監察院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夏無塵說道,“我們什麽都不需要做,明白了麽?人為什麽會死在謝園中,我想你也應該能夠明白些許才對。”

“嗯。”謝吟雪說道,“哥哥,知道這件事情麽。”

“他不知道。”夏無塵說道,“所以,你最好也不要讓他知道。”

“好。”謝吟雪轉身,卻又好像想起什麽似的,轉頭道:“你有愛過她麽?”

夏無塵一驚:“你說什麽?”

“你有愛過慕容淩月麽?”

一刹那,空氣凝結,定格。你有愛過慕容淩月麽,這句話重重地打在夏無塵的心中。為什麽,為什麽謝吟雪會問出這樣的話來,沒理由,沒理由的。歐陽晚也沉默了,他在心中是喜歡謝吟雪的,但眼下謝吟雪問出這樣的話來,他除了心痛之外,沒有任何感覺。很明顯,謝吟雪隻是夏無塵的一顆棋子,但這枚棋卻心甘情願地被利用。如果說,謝吟雪問出的是夏無塵是否喜歡她,那麽歐陽晚的心裏或許能夠更好受一些。可是,現在從謝吟雪口中說出的卻是,夏無塵是否愛過夏無塵,這怎能讓他不痛。

“為什麽,這麽問。”夏無塵淡淡地問道。

謝吟雪笑了笑:“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看著謝吟雪離去的身影,夏無塵皺著眉頭,手中的一枚棋子掉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三個人,誰都未曾得到些什麽,又或者明明可以得到,卻生生為了一些事情而錯過。

清淚滑落,又是為了誰?

明知道隻是一枚棋子,卻依舊心甘情願。

沒有值得與否,就像很多事情,沒有輸贏一般,又或者,成為輸家的終究隻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