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原本以為所謂的賽詩會不過是幾個附庸風雅的王公貴族聚在一起,一邊喝茶,一邊沒事在那裏無病呻吟,但是這一次,卻偏偏是在青龍大殿中舉行。更為難得的是,三品以上的文官以及一品以上的武官也都到了,除此之外還有幾位皇子。淩月強忍著困意,緩步走入大殿,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向了淩月,似乎未曾預料到慕容淩月的出現。

“微臣參見皇上。”按照以往,在青龍大殿中是要行叩拜之禮的,淩月行完叩拜之禮後險些暈倒,但還是穩住身體,穩穩地站了起來。

“淩月你來得正好,今日朕在這裏舉行賽詩會,你也一同參加吧。”

淩月在心中鬱悶地想,什麽叫來得正好,分明是一道聖旨給召見來的。但這也隻能在心裏想想,表麵上淩月還是很恭敬地說道:“微臣遵旨。”

眼看著所有文武百官包括皇子都坐在相應的位子上,再環顧四周,似乎也沒有多出來的位子,一時間,淩月隻得靜靜地站在大殿中央,等著夏帝的安排。可是夏帝卻遲遲不說話,好像把淩月給遺忘了一般。

“皇上,請問微臣應該坐在何處?”既然人家不說,那麽就自己問,反正又不會少塊肉。淩月越來越想念她柔軟的被子和床。

“哦,劉喜,再加一張位子,就加在朕的旁邊。”

“奴才遵命。”

此言一出,所有文武百官都變了臉色。要知道,能夠坐在皇上身邊的位子上,那可是亙古未有的事情。確切來說,是從未有女子坐在金階之上,就算是一國的皇後,那也必須是坐在金階之下的位子。這種違反古訓的做法,立即引起了朝廷官員的議論。不過淩月卻並不了解這一層,隻是單純地認為夏帝或許是想從她那裏得到些什麽線索罷了。

“怎麽,各位愛卿有何意見?”

議論聲驟然停止,滿朝文武再次陷入沉默,隻不過他們望向淩月的神色則更加古怪了。這中古怪的神色也讓淩月多留了一個心眼,不禁向夏無塵的方向望去,卻看到夏無塵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反倒是坐在夏無塵身旁的六皇子,夏辰,正笑眯眯地望著淩月。

為了表示禮尚往來,淩月也朝夏辰笑了笑。

不一會,劉喜就把一張杉雲木的雕花椅放在了夏帝身旁稍遠處,淩月深吸了口氣,猶豫著是不是應該踏上那金階,還沒等她徹底想明白,夏帝就幽幽說道:“好想什麽呢?難道朕要把龍椅給你,你才願意做麽?”

淩月一怔,也不知夏帝這究竟唱的是哪出,不過這個時候還是什麽都不要說,直接乖乖坐在劉喜搬過來的椅子上比較好。懷著莫名其妙的心情,淩月緩步走上金階,然後以一個極其優雅地動作落座,雙腿微微側放,典型的淑女做法。不過她這種頗具現代淑女風範的坐姿,在文武百官眼中卻顯得有些奇怪,就連夏帝也不禁側首,好奇地問道:“這坐姿,著實有些奇怪。”

淩月那個冷汗直冒,感情這標準的淑女坐姿在你們看來竟然是奇怪,不過也難怪,畢竟先進了那麽多年,淩月假裝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道:“回稟皇上,圍城最近腳抽筋,所以隻能這個樣子坐,還請皇上見諒。”

夏帝點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就好。”

“皇上,這個賽詩大會……”淩月很想說,你們賽詩把她拉的來做什麽,但終究還是說不出口,隻得硬著頭皮說道,“皇上,微臣不會做詩。”

“嗬嗬,不會的話可以學,總不能一輩子都不會吧。”夏帝笑著說道,“正好,今天也可以讓淩月你聽一聽,該如何做出一首好詩。”

如何做出一首好詩,唉!淩月在心中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心想著,如不是她不想盜用那些古人的詩句,否則隨便背上一兩首,都足以掃平這滿朝文武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裏,淩月覺得自己仿佛身處地獄,滿耳朵都是些奇怪的詩詞語句,有些就連她這個完全不懂什麽韻律的外行都聽出有為難題來的詩句,竟然被夏帝讚為佳句,著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唉!也許是太過明顯,以至於淩月的一生歎息竟然驚動了滿朝文武。

李經略臉色有些尷尬,因為正當他念完一首詩後,大家都沉默等待夏帝點評的時候,偏偏淩月不合時宜地長長歎了口氣,那口氣裏麵分明就是說,李經略的詩根本難等大雅之堂。這讓李經略怎麽能夠受得了。

“淩月,怎麽覺得李丞相這首詩不好?”夏帝問道。

“啊?沒有,很好啊。”淩月立即清醒過來,努力點頭,“李丞相這首詩真是太好了,簡直好的沒話說。”

“既然很好,那麽又為何要歎氣?”夏帝問道。

“這個……呃。”就在淩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的時候,李經略說話了。

“皇上,想必院長早已胸有成竹,不如就請院長也作一首吧。”

“這個提議……”不等夏帝說完,滿朝文武紛紛表示讚同。沒有人注意到,夏帝眸底那股深深的,一閃而過的寒芒。

淩月眼見著是躲不過去了,索性把心一橫,道:“切,不就是作個詩麽。”

“如此甚好,甚好。”李經略笑得臉都快擰成了包子,就差拿個蒸籠來把他蒸熟了,蒸爛了。

“那好,朕也很期待。”夏帝說道,“那麽,淩月你也作一首吧。”

“啊……”淩月啊了半天,愣是沒有啊出第二個字來,這一下,文武百官開始帶著看戲的表情看著淩月,既然大話已經說了,如果不圓場,那可是丟臉丟大了。夏康有些擔憂地看著淩月,恨不得自己代替她來作詩。

事實上,淩月之所以啊了這麽長時間也沒個下文,是因為腦子裏有太多古詩了,但偏偏很多都隻有一句或者兩句,為了避免東拚西湊,所以她正在努力想該怎麽找一首自己比較熟悉的。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淩月朗聲道。

這一首詩,不僅僅是讓整個大殿陷入了沉默,更使得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再看淩月,神色凝重地低著頭,似乎很苦惱的樣子,最後她滿臉失望地掃了一眼大殿,不自覺地輕輕歎了口氣,似乎是落寞,又好像是悔恨。

夏帝沉默許久,幽幽說道:“淩月,你是想回蒼國了麽?”

“嗯?什麽?”淩月抬起頭,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夏帝,“皇上你說什麽?”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夏帝說道,“看來淩月你是真的想回蒼國了,不然又何必來得那種悔恨。”

“悔恨?什麽悔恨?”淩月更加莫名其妙了。她想了半天,也隻想到了老杜的那首春望,本以為能夠背全了,結果最後四句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這讓她萬分苦惱,不禁苦惱,更是悔恨,悔恨早知道就應該背一首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青波。瞧瞧,多有愛啊。也不至於弄得大家也這麽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