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晨,陽光穿破雲層,湛藍色的天空仿佛水洗般透明。
淩月在杏兒和雲兒的服侍下,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穿戴好。望著銅鏡中那張說不上是絕色但卻也清秀漂亮的臉,淩月覺得很陌生,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雖然靈魂是自己的,但是整個身體卻是別人的,這種複雜且難以言語的心情她沒有辦法告訴別人,隻能輕輕歎了口氣。
“公主?您不喜這妝容麽?奴婢可以重新為您畫。”杏兒見淩月歎氣,以為淩月是對剛剛所畫的妝容不滿意,隨即讓一旁的雲兒重新幫淩月打扮。
“不,你們已經忙了一個時辰了,我很滿意,我隻是覺得這銅鏡照得不清楚。”淩月剛剛站起身,就看到一名身著寶藍色手持拂塵的宮人走了進來。
“劉公公,您今個兒來準時有什麽好消息。”杏兒笑著說道。
“好消息到沒有,奴才不過就是來通知清和公主一聲,皇上在禦花園舉行賽詩會,讓公主您過去呢。”
“賽詩會?”淩月聽到這三個字就覺得牙痛。
“是啊,看您都穿戴整齊了,這就隨奴才去吧。”
“等等。”淩月走上前幾步,將劉公公拉倒一邊,隨後從袖子裏掏出十兩金子,“公公,淩月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以後還要多靠公公您了。”
“這奴才可不敢收。”劉公公輕輕將淩月的手推回,掃了掃塵拂,尖著嗓子說道,“奴才是為皇上辦事的,公主您若有什麽吩咐直接告訴奴才就成。”
淩月也沒有繼續推搪,很自然的將那金子放回袖子裏,眼眸帶笑,“有勞公公您帶路了。”
在前往禦花園的路上,淩月發現但凡遇到他們的宮人和奴婢,都會停下向劉公公和自己行禮,看來這個劉公公在宮裏地位很高。而從個剛剛他拒絕自己的那十兩黃金的神態來看,似乎對於區區十兩黃金根本不屑一顧,由此看來這個劉公公平日裏應該得了不少主子的賞賜,是個八麵玲瓏的人物。
亭台樓榭,碧波漣漪,寒霧輕饒。雖說已是冬季,但偌大的禦花園裏依舊盛開著各種淩月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沿著白色大理石鋪砌而成的石橋緩步前行,碧波漣漪的水中有紅色的錦鯉在遊動,而空氣中則彌漫著一股讓人覺得神清氣爽的清香。
“香味是從水裏散發出來的麽?”
“回公主,這香味確實是從水裏散發出來的。”
“這水裏為什麽會散發香味?”
劉公公深吸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著淩月:“這有些事情啊,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淩月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既然人家已經這麽說了,明白著就是不想告訴自己,又何必自討沒趣呢。日子久了,總會知道其中原因。
愛晚亭,禦花園內最為精致且也是最大的亭台。整個亭子呈現八角形,八根朱色的柱子上盤旋著八條神態各異的金龍。每條金龍德口中都含有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到了晚上就算不用掌燈,也能夠將整個亭子照得通透,而四周的琉璃水晶也越發讓整個亭子顯得流光溢彩。
不過,這樣一座匠心獨運的愛晚亭在淩月看來,卻讓她聯想到了張衡發明的地動儀。或許哪天某條龍嘴裏銜著的夜明珠掉下來了,就表示哪個方向會有地震發生。
亭子裏聚集著十來個穿著華麗的年輕人,當淩月出現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在那些目光中,淩月突然發現有個麵容幹淨的青年正用一種好奇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便是昨日在大殿中為自己說話的年輕人,也就是夏國的七皇子,夏無塵。
“淩月參見皇上。”
“朕聽說淩月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又擔心你初到宮中,會感陌生,所有特意為你舉辦了這個賽詩會,也好讓你和宮中的人多熟識一下。”夏帝雖然年過半百,但也許是因為身為帝王,養尊處優的原因,整個人看起來還是相當的年輕。並且與昨日大殿上那陰沉的麵容不同,走近了看還是很和善的。
“回皇上,淩月不會琴棋書畫,更不會詩詞歌賦。”
“哈哈,淩月你太謙虛了,你的才藝可是天下聞名的啊。”
“我從馬車上摔下來的時候,摔壞了腦袋,變成白癡了。”
話音剛落,太子夏炎立即笑道:“公主您又何必這麽謙虛,今日父皇特意為你舉辦這個賽詩會,你可不能駁了父皇的這一片好心啊。”
淩月掃了眾人一眼,慢慢走到屬於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立即便有宮人為她端上了熱茶和點心。淩月剛剛拿起塊綠豆蓉還沒放進嘴裏,隻見寒光一閃,不知何時那名為她送上熱茶和點心的宮人手中竟然多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而刀劍正對著淩月的心髒刺過去。
淩月下意識地伸出手臂護住心髒和肺部,她知道被刺中手臂頂多殘廢,但是被刺中心髒的話那就必死無疑了。就在刺客行刺之時,坐在淩月旁邊的夏康一個飛身從後麵抓住那名刺客,但還是晚了一步,隻見鋒利的匕首已然刺入了淩月的手臂。
“恩?”刺客似乎有些納悶,怎麽會刺不進去?就在刺客納悶的瞬間,夏康從後麵伸出左手,捏住了那刺客的脖子。
“不準動,否則我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夏康低沉地說道。
“你為什麽不去死?”刺客麵色扭曲地瞪著淩月,就好像淩月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隨後淩月看到刺客的口中流出絲絲鮮血,然後脖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你殺了他?”淩月第一反應便是夏康動了手。
“我沒殺他,他是咬舌自盡而死。你沒事吧?傷著沒有?”
“沒事。”淩月從袖子裏掏出那十兩黃金,笑著說道,“看來是它救了我一命。”
這時,從座位間走出一名身著青色竹紋長衫的青年,他正是夏國七皇子,夏無塵。幹淨清澈的眼眸讓淩月有些癡迷,心跳也驟然加快了許多。
“父皇,兒臣身體不適,希望父皇準許兒臣回去休息。”夏無塵微微欠身,語氣有些事不關己的淡然。
淩月注意到,夏帝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是眸底卻閃過了一絲笑意:“老七,既然身體不舒服,那就先回去吧。”
“謝父皇,兒臣告退。”夏無塵就那麽施施然地離開了愛晚亭。
“劉喜,宣左都禦史柯承洋進宮。”夏帝沉聲說道。
“是,奴才遵命。”